第126章 探病謝宏
「鳴金收兵——」
一聲令下，劉黑闥的五千人，損兵折將，鎩羽而歸。
城牆上，夏國兵士們砍倒最後一個登上城牆的突厥兵，緩緩放下刀兵，面面相覷，看著天地間的混沌狼藉，不知是喜是悲。
陰風陣陣呼號，似乎想要喚醒死去的靈魂。
硝煙猶在，遮雲蔽日，戰場之上，滿目瘡痍。倖存者都已匆匆退去，只剩下滿地屍骨累累，血染黃沙。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血紅的晚霞在漸漸消退，眾兵士臉上沒有喜悅之情，相反，都有些落寞。
一時間，城上城下寂寥一片，只有陣風捲起旌旗在頭頂獵獵作響。
良久，白慕野發出一聲近乎嘆息的命令：「去下面，將所有漢人的屍體都收殮了吧……」
……
當勝利消息傳開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全城百姓從噤若寒蟬到欣喜若狂，紛紛上街奔走相告，洺州城內，掀起了一波高過一波的歡聲笑語。
勝了！真的勝了！
這次的勝利和前兩次不同，是貨真價實的勝利，用真刀真槍拼出來的！
洺州百姓看到了生的希望，無不感激白慕野白將軍。
至於之前掀房頂的怨憤，早已消失不見了！
蘇定方也是連夜縱馬飛奔到九亭門，人未到，聲先至！
「白將軍！為何早先不讓我也來九亭門戍守！」
白慕野正和解三封交代事情，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蘇定方來興師問罪了。
他回身以笑臉相迎，託詞說：「龜壽門那種要地，必須得蘇將軍這樣能獨當一面的虎將才守得住，你看，劉黑闥知道蘇將軍在龜壽門守著，都不敢去，直接來我九亭門了！」
「呃？」蘇定方一時怔愣當場，撓著下巴，猶猶豫豫地道：「是嗎？是這麼回事嗎？」
緊接著，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得意大笑。
解三封看蘇定方被耍的團團裝的模樣，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邱寧則抿著嘴，將頭別向一旁，眼底也閃動著藏不住的笑意。
之後，彷彿受他們感染一樣，周圍的兵士也開始跟著傻笑，這股氣息漸漸擴散，直到傳遍整個九亭門，兵士們笑聲像要傳上九霄。
白慕野也跟著彎起了眉眼。
兇險殘忍的戰事過後，身心俱疲，從視覺衝擊到心理衝擊，都是一般人難以承受的。
雖然是勝利的一方，可看起來所有人依舊十分壓抑。白慕野正急需一個由頭，打破這種沉鬱的氛圍，將應有的喜悅情緒和激昂鬥志給找回來！
感謝蘇定方，他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蘇定方笑夠之後，咧嘴看向白慕野，滿臉的欽佩。
他現在突然不想回冀州務農了！
這一路上，百姓們對白慕野的讚譽，讓蘇定方與有榮焉，只覺得自己投對了人！
他毫不吝嗇地誇讚道：「白將軍，這一仗打得漂亮啊！雖然我沒在場，但是我都能想象得出來，當時白將軍是多麼的威風凜凜，一把神弩，斃敵將於五里之外——」
「哎哎哎——別給我胡吹，也就一里不到！」
白慕野聽著簡直不像話。
五里？
我以前倒是能五里，那是用的狙擊槍！
看唐朝人說起自己都挺實誠的，怎麼替別人吹起牛來一個比一個來勁？
蘇定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盡量想換上諂媚的神情，可實在學得不像，直給白慕野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自己卻渾然不覺，擠擠眼睛問道：「白將軍，怎麼想出那麼多新鮮東西的？能不能偷偷教末將幾招？！」
白慕野斜眼看他，狡黠地問：「想學？」
「想啊！」蘇定方連連點頭，一臉期待。
這時候，郭通走了過來，看了蘇定方一眼，兩人相互點頭示意，站到一處。
我去！
兩座鐵塔啊！
白慕野頓時感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不禁不著痕迹地後退一步。
「你們聊，我先走了。」
剛才已經把打掃戰場等後續事宜交代給解三封和郭通了，包括統計死傷人數，繳獲兵器整理之類的，等整理成冊后就派人去跟裴世矩報訊。本來他想親自去的，可經過萬春宮揭瓦的事，估計那老爺子也現在不怎麼想見到自己，乾脆作罷了。
城門口排了一地的屍體可愁壞了白慕野，放在那裡礙眼不說，萬一處置不當傳播什麼疾病可麻煩了！
自己陣營的兵士倒是好說，都有登記在冊，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可敵方陣營里的漢人，只能要家屬一個個地來認屍，好在上次謝宏已經將人都找出來，並且事先軟禁起來，所以也不至於造成全城恐慌，直接去叫他們來認屍就行。
一想到謝宏，白慕野就想起他冒雨為百姓搭雨棚的壯舉，也不知道他的感冒好沒好。不如趁天黑沒事可做，去看望一下他，順便叫他通知百姓來認屍。
現在白慕野走到哪，邱寧就跟到哪，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的私人保鏢。
這邊白慕野才牽過馬，邱寧立刻也牽了一匹過來，都不問他是要去什麼地方。
白慕野剛要上馬，一見邱寧跟過來就沒動，回頭對他說：「邱小郎，你去找地方睡覺吧，不用跟著。」
邱寧斷然拒絕。
「不行！我要保護好將軍的安危！」
白慕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小老弟，要是真遇到危險，咱倆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
「甭廢話！你看你臉上那個大口子，都快毀容了！這要留下疤了還哪有女人敢要你？趕緊包紮包紮睡覺去，再跟著我我跟你急啊——」
邱寧這才停下了腳步，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任由白慕野騎上馬揚長而去。
……
白慕野甩開邱寧，直奔刺史衙門。到了衙門一問才知道，謝刺史病得不輕，午後已經被接回刺史府休養了。
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刺史府，好在並不算遠，很快就到。
到府一看，大門緊閉。白慕野上前叩了許久才有人來開。
開門的是哈欠連天的隋三，一見白慕野他頓時就睡意全無。
「白將軍？你怎麼來了？」
白慕野往門裡一看，裡面一片寧靜，於是問隋三：「謝刺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