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SARS來了

第11章 SARS來了

2002年12月,廣州開始流行一種傳染病SARS,也被大家稱作非典。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介紹,媒體之間的編輯經常用SARS開玩笑,有一個叫李玉作者說,他們藥房的板藍板都賣斷貨了。聶叢叢說,要不要我給你買一些寄過去,我們西安可多了。李玉笑著說,不用了,你還是趕快自己先儲存一些吧,說不定很快也就傳播到你們那邊了。

大家在談笑之間,也就到了春節。這一年,雜誌發行與廣告獲得了雙豐收,社裡給大家都準備了豐厚的節日禮品。聶叢叢除了領了一桶油、一袋面和一袋大米之外,還領了3000塊錢的年終獎。她高興壞了,這對她來說,屬於長這麼大,第一次一次性拿到這麼多的收入。聶叢叢拿著獎金給父親母親每人買了一件羽絨服,剩下的1000多塊錢被母親給收走了,說要留著給她做嫁妝。

每次老媽說到嫁妝,聶叢叢都會笑。結婚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她想要的人是什麼樣子,她還沒有來得及想象。但是,聶叢叢確實已經有了一個還不錯的男朋友,雖然沒有讓她愛得狂熱,但也屬於人品中等,工作中等,家庭背境簡單,如果結婚,也不會讓聶叢叢怎麼吃苦的人。而且在這個年代,軍工單位還是挺好的,各項福利不錯,聶叢叢經常收到男朋友送過來的雞鴨魚肉,甚至還會有一些大米什麼的。

也許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子,只是,聶叢叢覺得自己缺少一些什麼。她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就留在這一個地方。或者說,網上那個叫新聞清潔工的男生讓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另一種生活,那種心動讓她迷戀。

那段時間,楊婧忽然開始迷戀上攝影,每天拿著一部索尼相機呆著誰就給誰拍照。全雜誌社的人幾乎都成了楊婧的模特,給聶叢叢拍了兩張特別好的,一張是聶叢站在主編的車跟前,還有一張是坐在樓下的花壇里,早春的花還沒有花,冬天的蕭瑟還沒有褪盡,聶坐坐穿著一件綠色的格子衫,胸前掛個一個小布鼠里裝著小靈通電話,顯得格外的明媚,光彩照人,後來聶叢叢把這兩張照片收藏了起來,很多年後,都忍不住拿出來看了又看。

第三期雜誌出來,封面因為沒有底色,整本雜誌都顯得十分清爽,在報刊亭很是醒目,聶叢叢看了幾個報刊亭,發現雜誌賣得非常不錯。她回來將這種情況反饋給編輯部主任和主編,但是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好評,他們說因為設計中心的設計做版太慢,後來的時間太緊張,沒有來得做底色,是一次嚴重的工作失誤。聶叢叢覺得只要雜誌好看,讀者認可,至於有沒有底色有什麼關係,沒有底色不是更好嗎?她第一次因為工作的事與主編髮生了爭執。

2003年3月,SARS忽然大面積流行開來,北京成了重疫區。楊婧去北京出差回來,領導直接給她放了半個月的假。過了一周,西安也變成了重疫區,雜誌社也順勢放了假。因為聶叢叢要做當期的選期,所以,每天就她一個人來單位,早晨十點來,下午四點走,辦公室整天沒人,她的工作效率也很高。

這個時期,公共場所的人很少。即使偶爾有,也都是戴著口罩,匆匆忙忙的出去,匆匆忙忙的回去,有一天,聶叢叢坐公交車,此時,公交車已經換成了投幣式的,她換了衣服,坐上公交車,她才發現口袋裡一塊錢都沒有,她很無奈的給司機解釋,司機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這段時間車上基本沒什麼。你看你,今天就佔了個大便宜,一分錢不花,竟然打了一個價值百萬的公交車。聶叢叢也忍不住笑,也覺得自己運氣超級好。

十天過去,聶叢叢的主題策劃做完了,SARS的假期也放完了。聶叢叢和大夥一起開始正常上下班。這段時間,聶叢叢發現楊婧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她每天總是十一點來,下午五點準時就走了,在辦公室的時候,也是和大家聊天,但是這段時間她來的時間早了,來了以後就是戴著耳機在電腦面前敲敲打打的,一直到離開。後來,她才知道楊婧在聽英語。

可能因為的性格原因,楊婧和聶叢叢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大家一直沒有很好,也沒有很差,她知道,她們是兩類人。

有一天下午,辦公室沒有人,楊婧的電腦一直放著一首歌——網路情緣,一個下午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那是一個叫陳星的歌手唱的,歌詞是這樣的: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網上你的溫柔我就犯了錯,網上的情緣也親親我我,愛一場夢一場誰能躲的過;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網上我們沒有過一句承諾,點擊你的名字發送我的快樂,接收吧,接收吧,愛的花朵,輕輕的告訴你我是真的愛過,你曾經真真切切闖進我生活,不見你的時候我情緒低落,只有你能刷新我的寂寞……輕輕的告訴你我是真的愛過,你的哭你的笑深深牽動著我,你總說這真真假假難以捉摸,我喊著,愛人呀,別想太多!……

開始的時候,聶叢叢並沒有覺得什麼,聽著聽著,她就聽出了滿心的傷感,她忽然想起到了那個消失了一段時間的男孩——新聞清潔工,她又一次上了天涯社區進了傳媒江湖的論壇,她搜到了他的名字,看到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再發新貼,說明他已經很久沒有再上過天涯論壇了。她輕輕給他發了一條短消息:你還好嗎?等了大約一個小時,也沒有見消息回過來,她就把網路給關了。

一個人百無聊賴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楊婧。楊婧似乎在看雜誌,但是,她的頭都快埋進了雜誌里,她的頭髮遮住了整張臉。聶叢叢問楊婧,你沒事嗎?楊婧搖了搖頭,抬起頭的時候,竟然是滿臉的淚。她說,聶叢叢,我要走了。聶叢叢驚訝的問,為什麼?以前都沒有聽你說過。楊婧說,在我出差的這段時間,我男朋友有了別人,我和他現在分手了,我想離開這裡,去更遠的地方。聶叢叢說,你想好了嗎?因為失戀辭職這事我不認可,你再考慮考慮。楊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楊婧給聶叢叢說,叢叢,我想好了,我準備走。辭職的事我給主編已經說過了,這一期稿子做完我就走。聶叢叢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一個要走的人,任何挽留的話都沒有任何價值。她們去年來的時候三個人,轉眼之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四月初,西安的天氣還比較冷,樓下的迎春花還沒有完全開敗,在一個下雨的早晨,楊婧到雜誌社辦完手續就悄無聲息的走了,她走時沒有給任何一個人打招呼,安靜的如同她來時一樣。

後來聽說楊婧去了北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聶叢叢時常會夢見那個白凈,瘦弱,喜歡穿一件白色帶蕾絲花邊襯衣和藍色長裙的女孩,她的聲音很甜,沒有表情的樣子讓人想到袁泉。

一年過去,聶叢叢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編輯了,她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編輯思想,很多時候,這種思想和主編有衝突,所以,聶叢叢越來越感覺到痛苦,她甚至想這是不是編輯做到一定時候的一種必然結局,很多時候,她會懷念剛來雜誌的時候,那種什麼也不懂,單純執行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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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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