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壯士血未冷,鋤強還扶弱

第二章 壯士血未冷,鋤強還扶弱

刑部大牢最近迎來了一批新的嫌犯。

其中一個犯人很奇怪,他的身上插了很多根鋼針。

粗魯的獄卒見到這個傢伙都皺眉頭,覺得他像個刺蝟,唯有屁股上沒有插針,所以誰見了都踹上兩腳。

更奇怪的是這個傢伙挨了打,也從不吭聲,既不喊疼,也不討饒。

慢慢的,大家都習慣了,其他犯人見到他也欺負着玩。他果然從來不吭聲,別人都叫他傻子。

這個傻子有名字,叫做崇信。

崇信不是不吭聲,而是太虛弱,沒力氣吭聲,身上的鋼針讓他總是感到不舒服。

所以,他根本懶得理睬這些人,對他們的欺負,默默地承受着,也不放在心上。

放風的時候,犯人們能夠得到短暫的自由在高牆圍起來的戶外活動筋骨。

崇信總是蹲在太陽底下,當暖洋洋的光照在自己的身上,感覺是那樣的親切舒服。

因為他像個傻子,其他犯人也不再欺負他。

幾個犯人把目標鎖定在一個剛剛進來的年輕俊俏的後生身上。

他們肆意地追打着這個後生,猥褻地笑着,其中一個說道:剛好,我正缺個婆娘,沒想到就來了一個。

另一個說:這個小子細皮嫩肉,白白凈凈,是我喜歡的類型。

其餘幾人也紛紛起鬨。

那年輕後生犯了**罪,勾引了很多婦人和少女,本是個淫邪之徒,被告發后,重判進了刑部大牢。

進來之後,便連遭凌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現在放風了,那些惡漢依舊不打算放過他。

他,怕極了。

大牢裏,沒有人管這種事情。犯人們都用一種褻玩的眼神看待類似的事情。

後生只有靠自己,他撿起一塊石頭,發狠地說:你們再過來,我就跟你們拚命!

追逐他的惡漢們一起笑了,他們一擁而上把瘦弱的後生抓住,然後捂著嘴拖着帶走。

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他們準備動手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枚石子投了過來,打在了他們旁邊的牆壁上。

惡漢們轉頭來看,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身後。

崇信,像看見一團圍着大便的蒼蠅一樣看着他們,還嘆著氣。

一個惡漢罵道:傻子,你幹什麼?找打嗎?給我滾!

崇信說:放開他,你們走。

另一個惡漢說:這傻子是又犯傻了,讓我來教訓一下他,把他趕走。

這個惡漢走了過來,輕蔑地看着崇信,抬起拳頭,忽地出拳打向崇信的臉。

崇信的頭輕輕偏下,避過了這一擊。

惡漢吃了一驚。

崇信的拳頭已經到了,這一拳是從下朝上打來的上勾拳,重重地正中惡漢的下巴。

由於崇信的體力不支,這一拳的力道有些不夠,惡漢雖然被揍得不輕,但是並沒有被打飛。

其餘幾個惡漢見了,就一起過來。

崇信冷冷地看着這幾個人,心裏想:以我現在的體力,恐怕無法同時打這麼多人,怎麼辦?

但他已絕對沒有退後的理由,因為見到這樣噁心的欺凌惡行,他終究是看不過眼去的,非打不可,即使會輸,即使會被打的很慘。但他都必然要去制止,哪怕對手比他強大且可怕。

幾個惡漢一起出手,崇信很快就招架不住。

他的臉上,小腹,肋下,下巴,脖子,屁股和腿,不斷地挨到重擊。

他被打倒在地,最後一個惡漢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

崇信的頭被重擊得向上用力一揚,眼睛一下子看到了天空。

天空是藍色的,還有雲,雲是白色的。

打翻了崇信,這些惡漢轉頭又來對付那個後生。

後生驚恐地發抖。

就在這時,崇信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看着這些強壯的惡漢,感覺就像是看着一群草扎的狗。

他的眼神冰冷,彷彿沒有溫度。

他一步步朝這些惡漢走去,腳步還有些趔趄。

一個惡漢的后脖子忽然挨了一記膝頂,是崇信飛身而起重重頂出的。

這個惡漢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身體癱軟地朝前倒去。

其他惡漢也吃了一驚,沒想到挨了這麼一頓狠揍,崇信還能這麼快就爬起來還擊。

旁邊的一個惡漢轉身來看,被崇信抬起腿,一腳踏在了臉上。血流滿面后,他發出駭人的慘叫。

另一邊的惡漢想要出拳打崇信,被崇信反手一擊,重重一拳打在鼻樑上。

他只覺得鼻子忽然酸痛異常,用手一抹,鼻血流了滿嘴,接着小腹中了一記側踹,整個人倒著飛了出去。

飛出去的瞬間,他在心裏想了這樣一個問題:M的,這小子的戰力怎麼照之前強了這麼多?簡直強到爆表!

另外還有兩個惡漢朝崇信打過來,崇信起身一記膝頂撞在其中靠前的那人的胸口,隨即在空中一腳蹬出,把這人踹倒。

然後他在空中被最後那人飛著撲倒在地。

兩人在地上用力扭打着對方。

崇信想擺脫對方的有力的環抱,但此刻氣力不濟,推了幾下沒推開,然後一指旁邊說:獄卒來了!

那人一愣,臂力稍松,轉頭去看,哪有什麼獄卒。

趁這個時機,崇信分開他的手臂,在地上抄起了一塊石頭,重重砸向那人。

那人見了,急忙用手捂頭。

可是,這可能致命的一下,最終沒有打下去。

崇信推開了那個人,說道:以後,可得好好做人吶,不能用人身凈幹些畜生事。你們的醜態,鬼神都震怒哦!

他站起來走開,那後生此刻脫險,如蒙大赦,仰頭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那個被放過的惡漢則坐在地上,好像在想些什麼。

這時,獄卒高喊著:嫌犯崇信,嫌犯崇信,到你過堂了,嫌犯崇信!

崇信走了過去,被戴上重重的枷鎖,被帶走了。

刑部大堂。

崇信走到裏面,跪了下來。

上面的官員看了看他,然後說道:你就是崇信。

崇信答道:學生正是崇信。

官員點了點頭,旁邊的文吏附耳低語幾句。

官員說:崇信,現今有司查證你在舟語港遇到違背軍規的水軍官兵打劫,可有此事。

這事還真有,崇信確實見到了只不過劫的是別人,崇信是救了被劫的生意人。

崇信便說:是有,不過……

官員搶過他的話頭,說:有,就對了。來人啊,把證人帶上來。

崇信心想,這怎麼感覺有些詭異,證人都帶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水軍衣服的人被帶了上來。

官員問:李阿四,你看看你打劫的是不是這位公子?

此刻崇信身穿囚服,根本不像個富家公子,而且崇信本就不是富家公子。

崇信聽了官員的話,好不彆扭。

那李阿四聽了官員的話,馬上轉身指著崇信,說:大人,就是此人!

官員點了點頭,然後說:恩,把證人帶下。

接下來,官員說道:現在看來,證據確鑿。嫌犯崇信在被水軍兵痞李阿四打劫后,才跟水軍起了衝突。崇信的行為其罪難容,然其情可憫。現判崇信充軍,擇日押赴南境!崇信,念你年紀幼小,你可跟隨家人先小聚三五日,你的家人就在外等候,你且去吧。

說着,有人過來除去了崇信的枷鎖。

崇信感到奇怪,又生氣,他大喊著:大人,事實並非如此,大人,怎可如此草率!國家法度威嚴何在?

那官員聽見,只是冷笑,與左右言道:這崇信想必是在來的路上中了風寒,此刻竟說胡話,來人帶下去吧。

左右早有文吏說道:確有此事,此人在來京路上就體力虛浮,想來是病了。

崇信想到過自己會被放出去,但沒想到是這麼個方式,如此糊裏糊塗。

他認為自己救的都是普通人,並不是海寇,為什麼要抓他?

他當時也清楚地知道對手就是帝國水軍,也沒有被打劫,又為什麼放他?

如此草率地抓人,如此草率地放人,還有法度嗎?還有道理嗎?

崇信被拔除鋼針,取去枷鎖,換了衣服,帶出刑部大牢,外面一矍鑠老者等候多時。

他看看那老者,老者也看看他。

老者走過來摸摸他的頭。

崇信的心裏想的一個問題是:這人是誰?我爹呢?

崇信指望來救自己的,其實是他闊別多年的父親。

當年,他賭氣從家中離開,想再不見父親的面,誰知到了雲中山又連遭挫折,他本想回家,卻又不巧遇到羅君生的事。

當他身處險境的時候,想到還有人願意來救自己,還有人能來救自己的,恐怕只有他的父親和母親。

他才托信讓波風退的學生給自己傳信給自己的家人。

可是面前這個老者,自己並不認識。

老者慈祥地笑着說:你沒見過我,孩子。我是你表叔,是你祖父把你的事用信鴿告訴給我。我才曉得,過來救你的。你可一點都不像你的祖父,半點也不夠清醒睿智,還只知道自以為是地闖禍。走吧,你先跟我回家,到我家中,咱們再慢慢敘談。

崇信腦子還有些發矇,被這老人像牽小孩子的手一樣,帶上了一輛樸素的馬車。

馮卿雨在兵部的辦公地點,這時一個智囊文吏走了進來。

馮卿雨正在批示文書,問:靖邊侯與崇信的關係都查清了嗎?

那文吏躬身行禮后,答道:都查清了,靖邊侯與那崇信確實是親眷關係。靖邊侯的母親與崇信的祖父是一奶同胞親姐弟。靖邊侯的年紀比崇信的祖父還長些,但輩分低了一輩。兩人在孩童時便關係極好。靖邊侯年幼時,家中貧寒,是父母辛苦操勞將他帶大。所以,他生性至孝,對家中親眷也是分外照顧,尤其看重與自己年齡相若的崇信的祖父。這次的事情,不知怎麼傳到了崇信父母耳中,一家人焦慮不已。崇信的祖父親自提筆給靖邊侯寫信,用信鴿捎信至京。信息傳遞如此之快,看來這崇家的勢力也是非同小可。

馮卿雨一邊批示文書,一邊說:嗯,原來如此。靖邊侯素來不理朝政。今後,這事也不必去理他了……倒是這個崇信今後要在南境征討汪卜渠的軍營中,畢竟不是自己人,你去把凌波叫來,我有幾句話要囑咐她。

文吏躬身應是,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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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魔劍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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