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鄭老夫人見她這樣說,笑道:「這是一定的。也問問咱們姐兒的意思,可不能委屈了孩子。」

秦氏緊緊地攥着手裏的帕子,無意識的發獃。

鄭老夫人只覺得她很不對勁,以為是被鎮國將軍府和顧閣老的名號震住了,也不在說話,安靜地喝茶。

她一路走來,注意新家的吃、穿、用、度。也確實覺得這樣的家族配不上顧閣老,驚愕也是正常的。

過了一會,鄭老夫人猛然想起葉老夫人離開鄭家時交待的一段話,她仔細想了一會,還是勸了一句:「顧閣老雖然名義上是姐兒的叔叔。那也只是名義上的。你大可不必因為這個,耽誤了一段大好的姻緣。」

聽她這樣勸解,秦氏的思想稍微輕鬆些。她勉強笑着換了話題:「午時馬上到了,不如留下吃個午膳?」

鄭老夫人擺手笑道:「可不敢,我得趕緊回去,葉老夫人還等消息呢。」

秦氏見挽留不住,就起身送了鄭老夫人出去。

回來后,她一人坐在西次間臨窗的塌上思量許久,才拿定主意。準備等新德澤晚上回來,先和他透一下話,看他怎麼說。顧望舒自然是人尖子,二十齣頭能進內閣的,哪位是平常人。心智近乎妖。以他寵女孩兒的模樣,女孩兒嫁給他,是絕對不會吃半分苦頭。只是心裏不免有些彆扭。雖然鄭老夫人說的話很有道理……她一時還是有些別不過勁。

秦氏正一個人柔腸百結。李氏一臉着急地踏了進來:「大嫂,在不在?」

「在呢,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她下榻去迎了。

「我今日回娘家看母親,見了幾位嫂嫂,她們竟然向我打聽荷姐兒的事。說什麼,咱們荷姐兒在廣濟寺院時,不小心摔下山崖,還故意賴了姚閣老的孫女姚錦溪……說荷姐兒道德敗壞。」李氏喘了口氣,說道:「我當場就懟過去了,說有人故意這樣說的,誣賴咱們荷姐兒。」

「再這樣下去,荷姐兒的名聲就毀了,她正是要說親的好年紀……這可如何是好?」

秦氏的性格是綿柔了些,可她不傻,來回一想,就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她冷笑道:「這真是賊喊捉賊了。姚錦溪一個小姑娘家,心腸當真歹毒。」

「姚錦溪?你怎麼知道是她?」李氏拿起小几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問道。

「感覺。」

李氏噎了一下,這話接不了。

秦氏擺手喚了大丫頭采月,說道:「拿着我的對牌,去請京都有頭臉的夫人過來。就說新府下午擺了戲班,請她們看戲。」

采月答應一聲,屈身行禮后,離開了。

「嫂子,你這是?」李氏一臉困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秦氏看了眼李氏,轉身和乳母說話:「許媽媽,你去請京都最有名的戲班過來。」

「是,姑娘,奴婢這就去。」乳母許氏帶着幾個小丫頭也走了。

「二弟妹,還要麻煩你一件事。」秦氏在圈椅上坐了:「你把二房的丫頭、婆子們都召集一下,下午都來戲場伺候……然後,閑暇的時侯,讓她們不停、重複地說幾句閑話——「咱們大小姐真是可憐,去廣濟寺院上香,竟然被姚錦溪無故推下山崖。現在左腳腕都摔斷了,整日裏只能躺在床上,還要被她倒打一耙。」」

「嫂子,這樣說……會有人相信嗎?」

「信不信的都無所謂。讓她們怎麼可憐就怎麼說,添油加醋的也行。」秦氏又說:「大房這邊,我自會交待下去……」

李氏神情一凜,轉眼便笑了,「我以為是什麼呢,這事情簡單。嫂子放心吧,保准給你辦的妥妥噹噹。」

「謝謝二弟妹,嫂子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有機會定當重謝。」

「咱們妯娌間,不說這個。荷姐兒是我親侄女,豈有任她受別人欺負的道理。我雖然書讀的少,卻也知道新家是一體的,榮辱與共。」

秦氏不料她會說出這般話來,再言語時,便多了幾分真心。

回二房的路上,品兒和李氏說話:「太太這是打定主意要和大房修好了?」

李氏笑笑道:「我也不是什麼好人,這次肯幫秦氏是因為兩位哥兒。看二老爺的意思,揚哥兒是要科舉做官的……」

「以後,咱們有用着大房的時候。」

甬道兩旁的月季都盛開了,花蕾綻開,奼紫嫣紅。

「大太太這樣做行嗎?我覺得沒什麼用。」年兒插嘴道。

「你懂什麼,這叫混淆視聽。無論姚錦溪有沒有推過荷姐兒,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她女孩家的名聲也差不多毀了。哪個大家族願意娶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即便是謠傳,也不會有人去冒這個險。」

「再說,咱們荷姐兒左腳腕斷了,這是事實。大家會更傾向於肉眼能看到的現狀。」

「或許這樣做……荷姐兒的名聲還能挽回一些。」李氏白了自己的大丫頭一眼,覺得她愚笨,不願意再開口了。

午膳過後,新府開始熱鬧起來。秦氏指使著小廝在內院宴息處搭了戲枱子,一應的瓜果、糖塊也都準備了。

未時剛到,同衚衕的周氏和太醫院院史錢夫人相攜過來了……

秦氏帶着丫頭們去影壁迎了。

趁著時間還早,秦氏喊了李氏,媳婦張氏,陪着兩人摸了幾圈骨牌。

過了一會,新荷的外祖母秦老夫人領着大兒媳宋氏,三兒媳梁氏也來了。她聽說了荷姐兒的事,特意來看望。

秦氏一見母親,眼淚就落了下來,「姐兒左腳腕摔斷了。」

秦老夫人心疼外孫女,聞言眼圈也紅了,摟着女兒安慰了一通,往「蓮苑」去。

新荷剛吃過葯睡下,臉色還是蒼白的。

秦老夫人進去西次間看了一會,對女兒說:「讓她踏實睡吧,這孩子也是可憐,三災六難的。趕明兒,給她打個長命金鎖送來。」她回頭和大兒媳說道。

宋氏恭敬地應了。

宴席處絲樂聲起,好戲開場。

秦氏招手叫了採風過來,讓她領着二位嫂嫂先去看戲。

宋氏和梁氏知道這母女倆有體己話要說,便笑着跟丫頭走了。

「母親,我有些事情要和您商量。」說話間,兩人進了東次間,「上午的時候,鎮國將軍府來人了,給咱們荷姐兒提親……是顧望舒。」

「你是說,新上任的吏部尚書——顧閣老?」秦老夫人在榻上坐了。

秦氏「嗯」了一聲。

「……這倒是門絕佳的親事。你父親在家時經常提起他,說年輕有為,心智了得。姐兒有他護著,日子就好過了。」秦老夫人抿口茶,看女兒低頭不語,就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你啊,還是心事重。他們之間又沒有血緣關係……只要他肯對姐兒好,有什麼不可以的。」

「對了,我今個來還有一件事要說,外面都在傳姐兒誣賴姚家小姐,具體是怎麼回事?」

秦氏恨恨地開口,「姚錦溪胡說八道,我看就是她把荷姐兒推下山崖的,反而是咱們的不是了。」

「不過,我也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秦老夫人嘆一口氣,說道:「你做事慎重些,她爺爺畢竟是姚閣老……流言如沸,白白糟蹋了荷姐兒的名聲。世家大族裏最是重視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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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那些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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