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靈牌
梅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木工斧插進棺材的縫隙里，然後猛地向上一撬。
隨着吱呀一聲，棺材蓋子被撬得晃動一下，一道裂縫隨之浮現出來。
他把縫隙弄大，一股子松香一樣的味道從棺材裏飄出來。
一般來說，棺材裏飄出來的應該是腐臭味。
這麼好聞的味道很讓他意外。
梅霖把棺材蓋子掀開，並用手電筒向裏面照射進去。
棺材裏有一張化成了灰的布單，下面鼓鼓的，好像躺着一個人。
他的手一碰，布單化成的灰塵就飄散了。
一道身影從下面露出來，那是一名年色紅潤的老者。
他的鬍子和頭髮都是雪白的，就像睡著了似的。
他的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指甲很長，就像一柄柄小劍似的。
在他雙手下面，放着一根一尺多長的黑色木頭。
木頭有手腕粗細，上面疙疙瘩瘩的，滿是疤痕。
最明顯的是，中央有一個拳頭大小蟲結一樣的突起。
難道這就是師父所說的屍抱木嗎？
梅霖既興奮又緊張，他一手握著斧子，另一隻手去拿那根黑黝黝的木頭。
它被屍體緊緊的抱在懷裏。
梅霖屏住呼吸，去掰屍體的手。
那隻手堅硬冰冷，他費了很大力氣，都沒能把他手掰開。
他打算把斧子放在一邊，用雙手出去掰他的手。
就在這時，那隻手動了一下，屍體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梅霖被嚇了一跳，剛想把手縮回來，對方的手腕一翻，已經把他的手給抓住了。
長長的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幾道抓痕。
屍體掙扎幾下，慢慢的坐了起來。
他的眼睛由於長時間閉着，上面有一層黏黏的白色液體。
死魚一樣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梅霖。
屍體的嘴巴張開，露出滿口白生生的牙齒來，向著他的脖子咬過來。
梅霖用了好幾次力，都沒能把手縮回來。
梅霖這下真慌了，黑狗血在外面，他根本就碰不到。
他喊道，師父，快幫我！
師父無奈的說道，「我積累了好久的力氣那天都被你用光了。
這次我真幫不到你，得靠你自己了！
你的斧頭是吃素的嗎？」
經過她的提醒，梅霖才想了起來。
眼看着對方的牙齒離自己脖子不到一尺遠。
梅霖咬着牙，揮動斧頭向屍體脖子上砍過去。
木工斧非常鋒利，在月光下閃著白光，結結實實的砍在屍體脖子上。
隨着噗的一聲響，那顆頭顱像球似的滾落下來。
落在棺材裏時，發出咚的一聲響。
同時一股子黑色的血液噴得梅霖滿頭滿臉都是。
血液也帶着一股子濃重的松香味。
屍體的頭雖然被砍掉，手卻始終也沒鬆開。
梅霖揮動斧子，把那雙手從手腕處斬斷。
那雙手仍舊連在他手臂上。
梅霖顧不得那麼多，伸手把那根木頭拿起來。
木頭拿到手裏沉甸甸的，像鐵質的。
最令他驚奇的是，原本疙疙瘩瘩的木頭表面，被屍體噴上血后，隱隱約約的浮現出張一面孔來。
那張面孔居然跟死者的臉一模一樣。
梅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木頭扔到墳坑外面。
他有些厭惡的望着抓住自己手臂的兩隻斷手。
他用斧子貼着手臂，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屍體的手指斬斷。
斷手無力的落進棺材裏。
梅霖趕緊把棺材蓋子重新蓋上，再把墳坑裏的泥土填滿。
弄完這些，他的頭上滿是汗水。
他把屍抱木撿起來，坐在大槐樹下面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師父的聲音傳過來，語氣溫和了很多，「看來我沒收錯你這個徒弟，你還是有幾分膽色的。
這只是開始，以後還有更多考驗在等着你！」
梅霖很好奇的問，師父，這個屍抱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師父說，「這是一種很珍奇的木料，是可遇不可求的。
死者知道它特殊的地方，生前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死後把它帶進墳墓，這樣可以讓他的屍體不腐。
最重要的是，屍抱木里儲存着濃重的靈氣，能治好很多疑難雜症。
樹木年頭越多，裏面蘊藏的靈氣也就越旺盛。
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對於師父的話，梅霖也是半信半疑的。
因為作為一個木匠，他接觸過的木頭很多，並且多種多樣的。
卻沒師父說的那麼神奇。
似乎看出來他不怎麼相信，師父繼續說道，想要治好沈燕菲的病，僅僅屍抱木還不夠，還需幾種補氣的藥材配合才行。」
補中氣效果最好的藥材是人身，黃芪，枸杞等。
只是它們價格不菲，沈燕菲的病很重，都得選上等的藥材。
想到這裏，梅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剛發的工資已經被用掉很多，剩下的估計也就勉強夠給沈燕菲買藥材的。
梅霖手裏握著屍抱木，一股子淡淡的溫暖氣息從裏面散發出來。
回到住處，還沒進去,就聽到一陣呼嚕聲傳出來.
龐光睡得很香，沈燕菲躺在靠着門的那張床上。
她用被子蓋着頭，被子微微顫抖著。
她的病又犯了，這種病發作時非常難受，這也是梁主任給她開那麼多止疼葯的原因。
梅霖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掀開。
沈燕菲滿頭大汗的倒在裏面，用牙咬着被子，被子都被她給咬爛了。
汗水從頭上流下來，身體都被汗水打濕了。
雖然承受着難以言喻的痛楚，可她仍舊一聲不吭，只是抬起頭來看了梅霖一眼。
事不宜遲，得趕緊動手才行。
給梅霖的感覺，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梅霖拿着屍抱木到了工棚外面。
用木工刀很小心的把屍抱木外面的表皮削掉。
師父說過，真正起作用的東西，在那個拳頭大小的蟲結裏面。
屍抱木表皮雖然疙疙瘩瘩的，可是裏面的木質卻非常細膩，是淡紫色的。
越到裏面顏色越深，最後變成了血紅色。
一個水晶一樣的晶體從來裏面露出來。
梅霖把它周圍的木頭全部削掉。
這才看清楚，那個拳頭大小的結晶就像一個盤腿打坐的佛像。
連頭上的五官都非常清晰，梅霖從來沒見過這麼古怪的東西。
只是其它兩味藥材還沒買到，暫時還不能使用它。
他用木工刀從晶體上面刮下一些碎屑來，然後煮成水，讓沈燕菲喝下去。
不過十幾分鐘時間，沈燕菲的痛楚就減輕了很多。
她感激的看着梅霖，卻什麼也沒說。
仍舊矇著頭倒在床上，不一會呼吸變得均勻起來，估計已經睡著了。
梅霖懸著的心這才安穩的放到肚子裏。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他就離開工地到了市內。
走了好幾家藥店，才找到合適的人蔘和黃芪。
拿着它們回到工棚時，龐光已經幹活去了。
梅霖在老家熬草藥時用的是特製的砂鍋，可工地里卻沒有那種東西。
他找來一個粗瓷大碗，在下面點起火來。
並把屍抱木里的晶體和兩種藥材都放進去。
藥液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撲面而來，那是一種很特殊的香味。
聞到藥味，沈燕菲也有了精神，從工棚里走出來。
蹲在梅霖跟前，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跟他說。
卻一直也沒說出來。
梅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翻滾的藥液里，火候的把握非常重要，否則就要前功盡棄了。
眼看着結晶逐漸融化成粘稠的液體，並融進水裏。
過了一個多小時，大碗裏的水快要熬幹了。
梅霖這才把它拿到一邊。
等徹底涼下來后，他把那些粘稠的液體團成一個藥丸。
然後遞給沈燕菲，跟她說，把它服下去，你的病就好了！
望着那個乒乓球大小的藥丸，沈燕菲眼裏滿是興奮的神色。
她低聲跟梅霖說，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梅霖苦笑着說，報答不報答的倒是無所謂，只要你的身體能好起來，梁主任別讓我去掃廁所就行了。
沈燕菲沒有說話，她張開嘴巴，把藥丸吞了進去。
梅霖讓她回工棚里休息，自己則急急忙忙的到工地去幹活。
因為他已經耽誤了半天的活，老高肯定會不高興的。
到了工地里，果然看到老高正背着手站在那裏。
看到他走過來，老高沉着臉說道，「你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嗎？
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
我要扣你兩天工錢，免得下次再犯！」
梅霖沒有說話，老高對他們非常苛刻，總是想盡辦法剋扣他們的工錢。
這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為活沒幹完，梅霖中午吃完飯，就回到工地繼續幹活。
他一直很惦記沈燕菲，不知道藥丸的效果如何。
直到天黑他才離開工地，忙不迭的回到工棚裏面。
令他意外的是，沈燕菲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
梅霖找了好一會，也沒找到她。
後來聽看門的大叔說，天黑之前，沈燕菲走了。
梅霖很納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不辭而別，難道丸藥沒起作用嗎？
沈燕菲離開一個多小時，想要追上她已經不可能了。
梅霖只得往回走，明天就是跟梁主任約定的日期。
如今沈燕菲已經走了，看來這三天廁所是必須得去掃了，難免還要被對方奚落一番。
看到他臉色不太好看，龐光說道，「你這個朋友真的很不講究，你幫了她那麼大忙。
她居然一聲不響就走了。」
梅霖說，她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他走到沈燕菲住過的床鋪跟前，床上放着一張黑色的撲克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