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今時往日

江閔春開庭的日子被推遲到兩天後，江小煙現在就像個瞎子，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不了解。

就拿江閔春的事來說，蓄意謀殺，人證、物證、包括明筱媛的證詞，她和江閔春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雖然第一次江小煙替她坐牢的事不能戳穿，但她還是有多次的蓄意傷害她江小煙和文初。

當時江閔春在監獄和她說過，如果她出了事，那麼也就會捅出當年柳南風將江小煙接出監獄進行施暴的事情。

會不會柳二爺也想用這件事情來要挾柳南風？她現在記憶非常不穩定，一旦離開柳南風，柳南風根本不會放得下一點心，她也害怕自己把什麼都忘了以後沒有人照顧而出事。

這也就是她一直都不離開柳南風半步的原因，如果柳南風當年的事情被捅出來，他或許要進監獄好幾年。

他們現在才剛剛結婚，剛剛領證，連婚禮都還沒有，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分開，她甚至都想在自己還記得所有事情的時候和他結了婚，拍了照片，否則將來總會有不記得他的一天。

但是現在離她父親岑福離世不久，樊畫剛被判了死刑，江閔春也沒有被判決，外加上柳南風的身體也才是好了個大半，還要擔起三家公司的重擔，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和柳南風說自己想要辦婚禮這種話。

想到這裡江小煙就開始擔心起來，江閔春說的，有柳南風關押她的證據究竟是什麼！

柳南風一直在書房工作，江小煙除了幫他蓋蓋章，簽簽名，也沒有什麼能做的。想來想去，江小煙決定去找文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到了10點，沒有能去文初身邊陪著，她一定是一個人在難受著。

出門前江小煙和柳南風說了一聲，柳南風應一下，背著她抬手揮了揮。

柳東雲的別墅和柳南風的是最近的，不過還是有一段能看得到的距離，話說，如果不是她昨天擅自進去聽到那兩人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麼激動的把那女人摁進水裡，而事情也不會鬧大，或許文初也不會這麼突然的接到這樣的消息。

文初本來對饒可昕有孩子這件事情就非常在意，甚至到了有些瘋狂的程度，她也很喜歡小孩子，走在路上看到小孩子都會上去逗一逗。

一個女人，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不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可愛，不能給他買小衣服，不能給她扎小辮子，不能親吻柔嫩的臉頰，不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樣的女人心裡，自卑、悔恨、痛苦……幾乎所有的不安和難受都會在她心裡出現。

因為她江小煙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想起滿地的血她就心痛，甚至在深夜忍不住的摸到自己的肚子，然後說一聲對不起接著流下淚來。

以前孩子剛沒有的時候，柳南風又離開了她，她在那間房子里就聞到血腥味，晚上捂著被子哭，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只是出門的時候看到小孩子、小衣服、小鞋子……她會忍不住想到柳南風陪著她，而她懷著小寶寶，一家三口走在路上的樣子。

她媽媽江一代當初明知道生下她會死，卻還是決定把她生下來，生命就是這樣，小小的人就是整個人類、整個社會的希望，當然，也是父母的希望。

文初作為一個很想要孩子的人，又沒有辦法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而柳家又這樣逼她，柳東雲又奇奇怪怪的在外邊和一女人有了孩子，江小煙都有些沒有辦法理解她的痛苦！

「文初？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江小煙推開門進去，文初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陽光就照在她身上，熠熠生光。

文初沒有應她，也沒有轉過頭來。

「文初？」江小煙過去，把柳如梭送的薑糖遞到她眼前，文初還是沒有反應。

「文初，文初！」江小煙覺得很不對勁，伸手推了一下她，文初身子一軟，直接想要倒下輪椅，所幸江小煙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

「文初，你別嚇我，你醒醒好不好！」江小煙一手抱著她，一手抓著手機，摁下快捷鍵。

「啊風，文初沒有意識了，我不知道什麼回事，你快過來，我好怕……」

後邊的話也沒有聽清楚，柳南風已經衝下樓，心臟飛一般的撲騰著，就聽到江小煙的哭聲，掛斷電話，一邊跑一邊給管家打電話，說讓他備車，文初疾病突發，讓柳東雲立刻回來。

上了樓，江小煙歪著身子抱文初，不敢動，就一直在哭。

一下撲過去，柳南風就將手伸到文初脖子動脈上，有心跳，也還溫熱，再試了一下鼻子的呼吸，也還好，算是鬆了一口氣，柳南風橫抱起文初。

「還活著，沒做傻事，現在要把她送到醫院，煙兒，你跟著我。」柳南風一刻不停的抱著文初小跑下樓，江小煙雙腳發軟，手也發軟，差點還踩空摔下去。

開來的不是什麼轎車，而是一輛換過發動機改裝過的路虎，柳東雲從車上飛撲下來從柳南風手上抱走文初，江小煙立刻又給他們打開後座車門，柳南風也一下上了駕駛座。

「小初，小初，你別鬧，你醒醒，別鬧……」柳東雲的聲音一直發顫，眼淚一直滴到文初的胸口，路途中不時低下頭聽她的心跳，感受她的體溫。

「小初，我們到醫院了，別怕別怕，我就在你身邊。」柳東雲又一次把文初送進搶救室，看著搶救室的門關上，整個人猛地跌跪到地上，大口又大口的喘著氣，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出來。

柳南風眼白里也全是血絲，抱著發抖抽泣的江小煙，緊緊盯著紅色手術燈。

這手術燈沒5分鐘就滅了，柳東雲「哇」地一聲哭出來，嘴裡大喊著「文初，文初……」

江小煙都推開了柳南風，死死盯著那扇門，雙手捂著嘴哭，柳南風攬著她的肩都不由得發緊。

「你是不是傻了！」文初走得很慢，出來時沒什麼聲音，江小煙就是看到她就激動，柳南風也是鬆了口氣。

還沒等柳東雲反應過來就被文初一把捏住耳朵提起來。

「老，老婆，你沒事啊！」柳東雲還帶著哭腔，一邊哭一邊笑，文初瞪他一眼，柳東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著她又哭，文初還罵他丟臉。

等柳東雲哭得緩和過來了文初才說自己是吃了安眠藥睡覺了，江小煙都差點被她嚇出病來，現在腿都還在發抖呢！

柳公館來了電話，是汪瀟打來的，此刻的柳老爺子就坐在一旁，扯著耳朵聽電話這頭的聲音。

「小初沒事了，就是吃了安眠藥，現在都很像睡覺，我帶她檢查一下身體再回去，媽你放心吧。」柳東雲說完掛了電話，也不等柳老爺子接電話。

帶文初檢查了一下身體，文初的主治醫生說她身體已經有好轉了，要慢慢調養，急不來。

江小煙一直抓著柳南風的手，也不說話，就是悶悶的，心頭有心事那樣。

「怎麼了？」趁著柳東雲還和文初在主治醫生辦公室里，柳南風問她。

「沒什麼，就是想到以前你每次進搶救室的時候，我比起柳東雲也沒好到哪裡去，你醒來以後也沒見給我點補償。」江小煙有些小脾氣的說，柳南風低聲笑笑，低頭在她臉頰邊吻了吻，說一句「愛你，老婆。」

江小煙那臉，直接紅到耳朵根，整個人都熱得不行。

「小煙，你沒事吧？氣沒喘上來？臉這麼紅。」文初出來時剛好看到她，還過來抱了抱她。

文初其實是可以走動的，只是柳東雲總覺得她太辛苦，走沒幾分鐘就會喘，一直就是願意推著她。

江小煙不好意思的笑笑，掐了掐柳南風的腰。

「我們去吃火鍋吧！我好久都沒有吃過了。」文初提議說。

「吃什麼火鍋啊，垃圾食品！」柳東雲不屑的說一句，接著被文初瞪一眼就屁顛屁顛的開車去了。

柳南風給遼琛葉鯉打了電話，兩人答應了會到他們定的地點，果不其然，等他們到店裡時葉鯉已經在那了，而遼琛去給他們買杯裝的果汁。

「葉鯉，你不知道，剛才文初真是嚇死我了！」柳東雲坐到位置上就開始嗶哩吧啦的跟葉鯉嘮叨剛才的事情，葉鯉不經意的笑笑，聽他說完就說了一句「所以你哭得眼睛都紅了？」

柳東雲那叫一個打臉，悶聲不說話開始點菜。

遼琛回來的時候，三個女人坐一排，三個男人坐一排，不亦樂乎的聊著天。

當年只有江小煙和文初來吃的火鍋，當時的她們都認為對面的那個男人不會坐在她們的未來里出現，可如今，他們還能互相對望，互相笑一笑，那就足夠了！

江小煙半路去上了個廁所，在廁所里使勁把眼淚給往回咽，文初就算如今知道柳東雲和別人有了孩子，卻也還能吃飯睡覺大笑，可是當初那間病房裡一起吃蛋糕的簡愛、簡辰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出現在他們身邊吃一口辣牛肉了。

吳恩和曹姬，也和他們永遠別離，再也沒有辦法和他們再見一面。

饒可昕和冷柏也和他們沒了什麼聯繫，回了德國以後，也沒有收到他們的請柬。

當初那個病房裡的他們談笑風生，如今，如今……

「咚咚咚」廁所門忽然被敲響，嚇得江小煙眼淚都急了。

「江小煙！」柳南風的聲音讓江小煙安定下來，打開門就擠進了他懷裡。

他永遠知道，她在想什麼。

感謝你，柳南風，你終究是這樣懂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