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尋蹤覓跡

「茅台，這真的是我埋掉那隻貓？」蔣池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親手埋的，確確實實是死透了，埋的時候，那泥巴還拍得結實。這樣一隻小小的，拳頭大的貓，能頂開泥土從坑裏爬出來？

茅台開的國際玩笑！

貓出一窩有好幾隻，在山野之間生存，定是會分開的，流散到這一帶再正常不過。

一定是被他美味的肉乾吸引過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杜康反問。

這是他埋的，他比自己更清楚才是，還以為他沒有埋結實。

可看那貓眼中的仇恨，比人更清楚明白，恨不能將蔣池和他給生吞活剝——動手的是蔣池，說埋的人是他。

總感覺事情沒完，連貓都如此智能了!

「不管了，先找到風非凡再說！」找人才是最重要的事，千萬別落到匪徒手中。

「嗯。」杜康檢查裝備，一切就緒。

「茅台，你自己小心點。」蔣池給了杜康一拳。

「我知道，你們多注意點動靜，有線索立刻通知我。」

杜康正了正頭上的帽子。

「明白！」

「我走了！」杜康朝蔣池揮手，往東南方，隱入叢林。

——

瀑布飛濺，轟鳴聲不絕。

深谷晨霧濃濃，伸手間，就能攏到懷中；葉子掛滿水珠，滴嘀嗒嗒往下落，直至谷底，形成谷中獨有的韻味。

水滴打在臉上，吵醒沉睡的非凡。

睜開眼來，上不見天日，周身都被白霧團住，身下是淙淙流水。

她還在深潭中。

試着動動腳，一條白色的尾巴鑽出水面，散發着鑽石般璀璨的光芒。

水滴從蛇尾上滑落，叮叮咚咚落於水面。

非凡驚奇的看着由雙腳變成的蛇尾，彎曲，手撐撫上，是清涼的觸感，如潭中水。

深吸一口氣，捧起潭水洗臉，洗去昨日遺留的狼狽。

稍作打理，非凡扭動着尾巴，離開水潭中。

身體的變化，及新生的力量，讓她沒能撐握，太過用力，一頭撞到岩石上。

非凡咬牙，揉揉發疼的手臂，用心神感受着全身的力量。

應該又是翻倍！

從地上撿起剛好能握住的石頭，輕輕一捏，攤開手來，連粉沫都無。

？？

石頭碎成空氣？

這就是所謂的，渣都沒有？

識海之中，還是只有「女媧傳承」，想要解惑，只能等回到祖廟中去。

好在力量是可控的，而秘語，能讓她把尾巴收起來，如同常人一樣。

「以心為形，以意為靈，吾身復縮！」

白白的尾巴動了一下，調皮的將旁邊的岩石打得粉碎。

「以心為形，以意為靈，吾身復縮！」非凡默念。

尾巴再動，在空中劃出一個圈，掃到樹木，「啪」一聲，攔腰而斷。

非凡呆住，她好像沒有用力！秘語也失靈，為何？為何？

她的背包和手機，都在牛本本那裏，根本無法與村中取得聯繫。

難道讓她就這樣出去？

那樣一定會被當成怪物抓起來，關到研究所中做實驗。

非凡有些頹喪，靠在樹榦上，看着自行動作的尾尖，思索對策。

回想古書中的秘語，她記住的，就地么幾條最簡單的，其餘的，都封印回古書中。

學到用時方恨少，這話果然不錯；她當初沒有聽太爺爺的話，現在後悔莫及。

後悔歸後悔，解決眼下的困境才是最主要的。

她要拿回手機，取得與太爺爺的聯繫。

女媧傳承在村中，只是傳說。

年輕一代在社會行走，怕是早就忘了這一遭，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會驚恐，會鄙視……

反而心中有信仰的老一輩，會更容易接受她的新身份。

有了決定，非凡便在谷中不斷適應新身體的力量，做到在森林行走間，無聲無息。

杜康往東南方，回到昨日瞄準鏡中風非凡呆過的地方，想要從地上尋得一絲痕迹，以確定尋人的大至方向。

地上都是腐葉，迷彩服留下的狙擊槍還橫在樹下，枯葉上有乾涸的血液，沿着血滴，看出是他逃離的地方。

昨日至今，沒有人來過這裏。

比對他潛伏的位置，杜康在枯葉爛木中翻找。

大黑框眼鏡！

撿起來擦去上面的塵土，看着邊框中細小的字樣；這是千禧年前的的款式，嗨，眼鏡古醫董！

眼鏡就是眼鏡，沒有給他指明方向的可能，他要到哪裏去找風非凡；這片林子這麼大，希望她不要走得太遠。

「喵……」

杜康舉槍抬頭，槍吼對準樹上的小白貓。

陰魂不散，到哪都有它的身影！

「你是什麼東西？」杜康問了句讓自己都覺得很白痴的問題。

讓貓回答自己的問題，是不是把自己也當成牲口？

樊離窩在枝椏間，饒有興緻的看着杜康；這個人類在問它耶，要不要回答？

他手中的武器可不好糊弄，怕它一開口，就會扣下那個小小的『把』，把它打成篩子。

不過睡一覺，醒來才發現，世界果然大變樣!靈氣全無，連裹腹的食物都獵不到，而且還聞到末世的味道。

從這些人那裏弄來的肉乾味道還不錯，就是加了些不好的東西，能讓有靈性的東西慢慢退化，真奇怪這些人吃了會沒事？

它要在林中尋找新鮮的食物，汲取其有僅存的微小的靈氣，滋養肉身，恢復靈力化身。

不過昨天這裏好像有同類開始化身，只要找到他，從對方身上弄到靈氣，它就能早些化形。

空氣中僅存了對方一點氣息，它還能憑這點找到他。

那這個人類呢，他也在找它的同類，他會用什麼辦法呢？

「喵……」

我能找到他，你能嗎？

杜康收回手中的槍，神情變幻不定，這隻小貓在說什麼？

好像有點挑釁的意味!

這年頭，貓都成精了。

傳聞中貓有九命，而眼前這隻，像是活過九九八十一命的貓祖宗，眼神不但會生挑釁，還會鄙視人。

就是這貓下一刻嘣出句人話來，他也不覺奇怪。

杜康感嘆，別人一輩子都難遇到的神奇事，他二十四小時內，就碰上好幾起，這是人品太好的原故！

他沒有時間浪費在一隻貓上，哪怕再神奇，貓還是貓，難道還能變出老虎來。

杜康收好眼鏡，往昨日迷彩服離開的方向走。

因為不排除風非凡被敵方帶走，所以他打算往這邊試試。

樊離掛在樹上，見杜康要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撇撇貓嘴，決定還是幫上這個人類一把。

「喵……」

杜康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繼續前行。

「喵，喵……」

樊離伸出舌頭舔舔爪子，在貓臉上抹了一把，有些小糾結。

這個人類不理會它！

可惜對方身上沒有一點靈氣，還是一身渣渣，要不然一口吞掉了事。

貓後腿一用力，追着杜康而去，剛好落在他頭上。

杜康感覺到身後傳來的風聲，一個卧倒。

他奶奶個熊，又是這隻死貓，它是活得不耐煩了，想他動手把它弄死！

杜康伸手，揪住貓尾一甩——紋絲不動！

然後，一股巨力傳來，壓得他動彈不得。

樊離小貓屁股坐到杜康臉上，鋒利的爪子在他臉上蹭了蹭，威脅之意十足。

杜康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身上這小隻，真是貓而不是象？——是天外隕石

樊離轉過身來，貓尾掃著杜康的鼻子，然後眾身，跳到旁邊樹桿上。

重力解除，杜康咕嚕爬起來。

「喵……」樊離叫一聲，勾勾尾巴。

「你讓我跟你走？」杜康算是看懂它的意思。

樊離點頭，優雅的轉身。

他將意思告之這個人類，他即不敢跟上來就算了。

「你知道風非凡在哪？」杜康明白，這不是普通的貓，那麼風非凡的蛇身之事也不會假，而異類之間，也會有聯繫，或是特殊的本事找到對方。

跟着它，說不定有收穫。

風非凡？是那個化形的同類？原來他的名字叫風非凡。

樊離得知同類的名字，做為回報，它還是點了點頭，就給這個小子吃顆實心丸。

秋日的陽光並沒有很熱烈，哪怕才剛過十一，在這西南山林中，也同是入了初冬，風乾冷乾冷，吹得皮膚生疼。

潭水中的冷，非凡並沒有感覺，反而感覺很舒適。

經過一上午的適應，她已經能完全掌握尾巴和全身的力量，收放自如，只是尾巴還沒能縮回去。

似乎需要一個契機。

清洗掉身上的塵土，游到潭邊，非凡抬頭望上涯頂。

崖壁上樹木茂盛，藉此應該能爬上去。

她必須拿回她的東西！

尾巴輕輕一掃，整個人躍出水面，衝上山崖，雙手攀到樹上；尾巴雙手兩相借力，不斷挪騰，白色的身影在崖澗跳躍，迅速往頂峰攀去。

杜康一路跟着樊離狂奔，平時十公里越野，都沒跑過這般快。

樹影在急速後退。

走過荊棘林，翻過石林，越過小河，持續奔走兩小時。

樊離停下，在林間輕嗅着；氣味很淡，淡到快要消失了，時間再晚，就找不到同類的蹤跡。

以它最快的速度，這個人類跟本就跟不上！

「喵……」（本喵要加速，你能跟得上嗎？）

杜康：「……」

他要怎麼和一隻貓對話！

難道也叫「喵」？

溝通不了，好像還成了一隻牲口！

真他娘憋屈！

他現在都更不敢相信，風非凡在夜裏走出幾十甚至可能上百公里。

「喵……」（別磨蹭，要不然本喵也找不到人了！）

樊離在樹榦上刨著爪子，樹皮變成碎屑，在空中飛揚。

杜康看着它的動作，它好像是在告訴自己，要快跑？

「你的意思是，更快速行動？」

樊離點頭，它也憋屈，化了不形，開不了口，世界靈氣枯竭，食物中攝取的根本不夠，一點點積累，都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跳到樹下，樊離細嗅着點點氣味，確認方向，開始疾奔。

杜康暗罵一聲，誰能告訴他，貓跑得比長翅膀的鳥更快。

叢林茂密難行，那貓就拳頭大，一個走神，就能跟丟。眼神不能亂瞟，腳步生風，杜康跟着樊離又跑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停下來。

大口喘著氣，耳中傳來瀑布轟鳴；杜康打量著周圍環境，實在不敢相信，風非凡一個人能到這種深谷中來。

「喵……」

到崖邊，氣味就斷了。樊離跳到伸崖看的樹枝，向深谷中看去。

薄薄的煙霧統罩，只見崖底一片盎然的綠色，及一口幽幽潭水。這裏的靈氣很濃郁，讓樹葉在深秋沒有絲毫轉黃的跡象。

爬到半腰的非凡眼皮一跳，蛇尾卷到樹榦上，整個身體貼著崖壁，坐在大樹根上，抬頭往上看。

頂上都是厚厚的綠葉，層層疊疊間不見縫隙。

精神力集中，想着她當時跳下深潭是那一片地形——是那個特種兵，還有一隻貓？

不，那不是貓，她看到它體內澎湃的力量，比自己更深厚。

異類？

她看不到它的本體，但是很不簡單。

看來世界上還有許多奇怪的生物，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在孤身奮戰；這樣，世界就公平了！

至少，被發現后，還有替自己擋刀的存在。

看來一時半會走不了，那就好好在這恢復體力。

杜康坐在地上，掏出乾糧啃起來，持續三個小時極限速跑，他已經到體力極限邊緣。

「喵……」樊離瞄了一眼杜康，它決定到深谷中看看；這裏是一處天然福地，說不定同類就藏在谷中某一處休養。

樊離輕盈的小身體在細小的樹枝間跳躍，藉著靈巧的身體，沒有阻礙的往深谷中行去。

杜康趴在崖邊，這深谷將將有百米高，風非凡能到下面，會不會摔死？

風非凡睜開眼，意識跟着小白貓，待它從另一邊行至谷底時，飛速往崖頂上攀去。

四周樹木沙沙作響，杜康抬頭，絲絲陽光透過枝葉間，地面一征影影綽綽。

過了大半個小時，樊離沿着非凡上崖的路徑，竄上崖頂。

「喵……」（同類跑了，快追！）

不等杜康反應，躍身進了叢林。

杜康跳起，跟着猛追。

風非凡真下了谷底，還從自己身邊溜走？他一下就讀懂那隻貓的意思。

喔嘈，風非凡現在是人還是異類！

非凡確定牛本本的位置，發現那一群人都在一起，才放下心來。

只是要如何拿到被牛本本抱在懷裏的包裹呢？

現在要是把蛇尾收起，一切就迎韌而解。

「以心為形，以地為靈，吾身復縮。」尾巴動了動，在地上掃出一陣風。

看來還是不行！

先到回到牛本本附近，她總有會離手的時候。

牛本本十幾人跟着蔣池三人，往山後撤退。

可這深山老林，進來容易，出去就順利了。林婷幾個嬌女叫苦連天，事毛多，走走停停了，一個小時也走不到兩公里。

叢林荊棘太多，風非凡沒有發出昨日瘋狂的速度，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情況下，也不破壞這裏的任何生物。

在她眼中，天地萬物，都有了生命。她的意識，能夠感受萬物的喜怒哀樂，如同人類豐富的精神世界。

一個小時后，非凡在牛本本一群人百米內蹲守，等待時機。

隊伍再一次停下來，牛本本也不想走了。

風非凡還沒有一點消息，就此離開，太不義氣。

「你在擔心風非凡？」李寧宇現在也不敢確定，風非凡是不是真被匪街徒帶走，一個女孩子，落到那些人手中，怕是落不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