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鯊魚聞腥

第245章 鯊魚聞腥

首先是來自昭明帝的壓力,他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清,沒說廢太子,但也沒繼續提禪位的事,但是白穆雲能夠明顯地感覺到,父皇他並沒有放棄讓他廣納後宮的決心,因此顧清漪的安全得格外注意,在東宮布下一層又一層的暗衛,就怕一個疏忽大意就出了意外,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

其次是來自門下官員的壓力。那些人在他還是秦王時就追隨在他門下,說是賠上身家性命也不為過,當初他們陪著他和廢太子爭鬥,原本就是一場賭局,賭贏了,他們跟著他一飛衝天,賭輸了,就是廢太子門人今日的下場。如今贏來大好局面,好不容易勝券在握了,他們卻得知太子因為不願意廣納後宮而觸怒皇上,各個都十分不理解,紛紛上書相勸,煩人得很。

最後就是那些不安分的後宮妃嬪和餘下皇子了,他們也不知是哪裡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夠撿漏,開始上下蹦躂,連違命侯也不甘寂寞地冒頭,可見皇位動人心,不到最後一刻,這些人都不會消停。

當日的談話是秘密進行,內閣大學士和寢殿侍候的宮人沒有膽子外傳,現在鬧得人盡皆知,無非是皇上故意泄露出去,方便進行多方面施壓,但白穆雲是誰?他若是輕易妥協,就沒有今日的威名了。

如此過了幾日,顧清漪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實在是身邊人太緊張了,緊張到她想忽視都難。每次她入口的食物、衣服首飾都要經過宮人再三檢驗;出去御花園玩,宮人也必定要把她圍得嚴嚴實實的;還有就是阿娘和祖母寄給她的信件,都要宮人親自開啟,彷彿裡面不是信件,而是藏著毒藥似的。

即便是在東宮宮人沒有肅查乾淨的那段日子,防備都沒有這般嚴密,聯想到皇上的那杯毒酒,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一日白穆雲從外邊回來,她直接開口問了,「父皇是不是還沒放棄抹殺我?」

白穆雲解著腰帶的手微微一頓,「沒有。」

事實上,這些天確實發現不少可疑人等偷偷接近東宮,其中肯定是有皇上的人,但並不全是,大部分都是那些想著渾水摸魚或者攪渾水的人,好在暗衛把這些人都攔下來了,目前還在審訊,再過不久就能有消息了。

顧清漪和他生活了這麼久,豈能聽不出他聲音中的異樣?她長嘆了口氣,顯得悶悶不樂,「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

白穆雲把腰帶掛在衣架上,衣裳散亂,沒有了正行,與他往日嚴謹的形象嚴重不符,但他顧不上這些,只想著安慰顧清漪,「你不必有負擔,這一份感情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也是我的責任,我作為男人,有責任和義務妥善解決好,不管在外邊多苦多累,回到家裡看到你,看到孩子,看到咱們一家子沒有外人插足,祥寧和樂,那我付出一切的辛苦和代價,都是值得的。」

顧清漪心裡暖洋洋的,近日來的不安都被他一席話給安撫下來,她不好意思地看他,「我是不是好沒用?不僅不能幫你的忙,還要你費心思安撫情緒,你忙了一天回來,不該為這些事情煩惱才是。」

「越來越傻了,你本意是替我擔心,為何要責怪你?咱們夫妻之間,不必說這麼見外的話。」白穆雲在她額頭上輕了一口,笑道,「本宮的漪兒怎麼會沒用呢,才華堪比男子,只不過是被后宅困住了手腳而已。日後有機會了,你想入朝為官,我也替你謀來職位的。」

顧清漪被他逗笑了,「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即便出去當官了,還不是被人當祖宗似的供著?能做什麼實事啊,還不如在應該待的位置待著,做好本分,才算是正經事呢。」

到了能夠替她在朝中謀職的地步,白穆雲肯定是已經登基為帝了,與其當一個太平官員,還不如好好當一個皇后,母儀天下,掌管天下女子,若能做出一番成績,這才是功在千秋、利在萬民的事呢。

白穆雲不知她心中如何打算,但看她自信飛揚的眉眼,心裡喜愛得不行,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聲音低沉,「我相信你,咱們的漪兒是最厲害的,連本宮都翻不過娘娘您的手掌心呢。」

顧清漪的臉立馬紅了,嗔了他一眼,「貧嘴,越來越不正經了。」

「哪裡是貧嘴,你說往東,我哪一次往西過?」

白穆雲一本正經地調戲她,顧清漪氣得直接扒了他的衣裳,逗得他哈哈大笑,直接把人摟住了,「太子妃娘娘,您這是要對我做什麼?」

呵,這人還演戲演上癮了。

顧清漪直接把人壓在床上,粉面含羞,杏眼圓睜,故作兇巴巴地說道,「你說呢。」

白穆雲笑意滿滿地看著她,雙手放平,做出一副絕不抵抗的架勢,「任憑娘娘做主。」

他就這般順從地躺在那裡,毫無侵略性,柔順得不可思議,這是截然不同的形象,顧清漪既是好奇又是新鮮,甚至還有些蠢蠢欲動,眼中不免流露了幾分。

白穆雲也興奮起來,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的眼睛,聲音蠱惑地喊著她的小名,「華兒。」

屬於夫妻之間才能明白的某種信號瞬間引燃,顧清漪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蠢動,拉下床榻的帘子,主控了一場荒唐的胡鬧。

內室的動靜直到深夜才停歇,顧清漪理智回籠,羞得她直接以被掩面,縮成一團不敢見人。她這副鴕鳥的性子,每每都引得白穆雲喜愛得不行,長臂一攬,直接把嬌嬌軟軟的一團摟在懷裡,低低地在她耳畔說著話,「怎麼還這麼愛害羞?都是兩個孩子他娘了。」

顧清漪悶悶的聲音從裡頭傳來,「孩子他娘又怎麼了?我還是祖母的乖孫女、阿娘的乖女兒呢,年紀一點也不大!」

義正言辭,若不是有被子隔著,這會兒怕是又瞪人了。

白穆雲發笑,「好好好,你和小豆子一樣,都還是個寶寶呢,我不笑你了,快出來,別悶壞了。」

顧清漪實在是悶得難受了,猶猶豫豫地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眼神遊移得很,她看帳子、看被褥,就是不看他,說到底,還是不好意思。

這副模樣可愛得很,白穆雲就喜歡逗她,「太子妃娘娘,怎麼不看我,難道是我方才侍候得不夠好?」

顧清漪下意識地回味了一下,又立馬回過神來,本就悶得通紅的臉又漲成了紅霞,她瞪圓了臉,「不許胡說八道!」

看吧,她就只會瞪眼嚇唬人了,明明對著外人,還是含威不露,深不可測的太子妃,在他這裡,就像個嬌氣的小姑娘似的。

這何嘗不是對他的依賴呢。

白穆雲心想,就沖她這份依賴和信任,他就算曆盡萬難,也要護她周全。

從這天起,白穆雲更加忙碌起來,早出晚歸,臉上也多了疲憊之色,好幾次顧清漪都能從他衣裳上看到血漬,但他身上沒有傷口,只能是旁人的了。她有些擔心,但看他回來后難得放鬆的神色,終究還是沒有多問,免得糟蹋他的好心情,為此她還把小糰子和小豆子抱過來逗他們玩兒,每到這時白穆雲都會非常開心,眼底的陰霾都散了許多,小糰子和小豆子兩個娃娃,也算是綵衣娛親了。

如此忙碌了一個多月,白穆雲萬事俱備,終於再一次面聖。

昭明帝的身體沒有見好,反而更壞了,他被宮人攙扶著半躺在床上,渾濁的雙眼看著站在床前的白穆雲,得意地挑了挑唇角,「怎麼樣?你來見朕,是不是有決定了?」

昭明帝有信心得很,這一個多月他一直在朝局中刁難白穆雲,讓他寸步難行,他覺得白穆雲這會兒應該妥協了,沒有一個人在嘗到權力在握的好處后,會甘心再次失去。

白穆雲自然不會放棄屬於他的權力和地位,但並不意味著他要妥協,那是懦夫和無能者才有的行為,而他,自然另有解決之道。

他並沒有多說,直接給昭明帝遞了個摺子,「父皇,兒臣的答案,盡在這個摺子里。」

昭明帝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接過摺子一看,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憤憤地丟掉摺子,怒氣沖沖地看著白穆雲,「這些是不是你做的?」

短短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朝廷好不容肅清的黨派居然又有死灰復燃的架勢,他倖存的皇子都被牽扯進去了,若是發展壯大起來,黨派之間爾虞我詐,互相攻訐,對朝廷和皇家都是一場災難。

這樣的損失他賠不起,也不願意賠,白穆雲是拿捏到他的短處,用黨爭和他關心的皇家血脈來威脅他!

「不,父皇,我只是推波助瀾,讓這局面提前形成而已。」白穆雲平靜地看著他,「父皇,您知道皇位的誘惑,沒有哪個皇子能夠拒絕它的引誘。再加上您流露出的態度,大家都在猜測您會廢太子,那些人豈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他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爭先恐後地要把兒臣從太子之位拉下來。放魚餌的人是父皇您,至於最後如何收場,也只看您的決策。」

禪位或是另立太子,昭明帝作為垂釣者,又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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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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