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迷糊地坦白
?顧允斂下眼,握住千九月抬起的手,將她的手拉到蛋糕前,低聲道:「拉開。」
上面的粉色絲帶被綁成了蝴蝶結狀。
千九月的小手被顧允的大掌包著,在他深邃的眼神下扯開了蝴蝶結。絲帶鬆開,千九月迫不及待地打開蛋糕盒。
入眼的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粉色奶油蛋糕,上面鋪著許多草莓,一邊還立著兩個粉色和薄荷綠的馬卡龍作為點綴。
「哇……」此時千九月的眸子里像是有星星一般閃耀。「好好看!」千九月仰著小臉,一臉渴求地看著顧允。
顧允被她看得渾身燥熱,他喉結動了動,撇開視線移向茶几上的蛋糕道:「吃吧!」
蛋糕盒邊上粘著一次性的刀叉盤。
千九月滿懷新鮮感地取下刀,將一次性盤子擺了兩個出來,她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動作緩慢地切了一個滿是草莓的蛋糕遞給顧允,「叔叔!給你!」
顧允看著遞在眼前的蛋糕呼吸一滯,他的盤子里分走了蛋糕上的一大半草莓。
如果此刻千九月是個孩子,那麼她該是一個多聽話多乖巧的孩子,沐姨是怎麼忍心將她送到千家的。
顧允沉著臉單手接過盤子,順勢就坐在了千九月的身邊。
而千九月給自己切了一很小的一塊,上面幾乎沒有點綴,除了一顆草莓以外其他都是奶油,蛋糕上的馬卡龍她都沒捨得碰。
顧允看著千九月端著手中的盤子沒有動作,不由得開口提醒:「吃吧……」
「叔叔……」千九月側頭,靈動的雙眼中早就溢滿了淚水,顧允微微一愣,這是怎麼了?
怎麼喝醉的千九月這麼多愁善感。
「謝謝你給我買蛋糕!」千九月嬌柔的聲音隱隱含著啜泣:「你是世界上第一個給我買蛋糕的人。」
也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
在年幼的千九月的世界里,顧允是一個好『叔叔』。
「九兒別哭。」顧允放下手中的蛋糕,抬手用指腹抹去千九月眼角的淚水,「以後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去彌補她過去的人生里所有的遺憾。
一個蛋糕吃得千九月十分滿足,在她將自己盤中的蛋糕吃完以後才發現,顧允盤中的部分幾乎沒動。
「叔叔!」千九月滿臉無辜:「你不愛吃蛋糕嗎?」
她可以幫他吃的。
看出了她的意圖,顧允勾了勾唇,配合道:「叔叔不愛吃蛋糕,九兒幫我吃好不好!」
即便千九月是處在醉酒的狀態,說出這一聲『叔叔』也讓顧允感到一陣惡寒。
「好!」
千九月這次回答的很乾脆。
最後顧允盤中的蛋糕還是被千九月一絲不剩的解決掉了,顧允看著千九月滿足的小臉,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髮絲凌亂,千九月雙眸像小鹿一般圓溜溜的:「叔叔!」
她挪了挪腰臀,離顧允跟近了一點,「對不起……」她突然垂下小臉道了一聲歉。
這聲抱歉讓顧允不明所以,正打算開口詢問,千九月便接著道:「我騙了你。」
「嗯?」顧允上揚著語調有些疑惑。
騙了他什麼?
「我不是你的九兒。」千九月兩隻小腿在地板上蹬著,顯得十分不安。「你的九兒在睡覺!」
「你說什麼?」
饒是一向精明的顧允都聽不懂此時千九月說的話。
她就是九兒,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怎麼會是在睡覺呢?
「九九不是九兒!」千九月揚起小臉,側頭直視顧允,眼底星光閃爍,「小九膽子小,老是躲起來!」
「九兒膽子大,老是蹦出來!」
「只有九九愛睡覺!」她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現在九九醒來了,所以小九和九兒都在睡覺!」
這一段話像繞口令一般,讓顧允眉頭深鎖,她說的是醉話嗎?
「叔叔是以為我是九兒才給我買蛋糕吃的!」千九月小臉微皺:「九九想吃蛋糕!所以沒告訴叔叔我不是你的九兒。」
現在蛋糕吃完了,自然是可以說了。
只是……
這個叔叔似乎沒有理解她的話。
顧允確實沒聽懂千九月的意思。
眼看著顧允一頭霧水的樣子,千九月只能皺了皺小臉,嘴裡振振有詞道:「小九是這樣的……」她說完,微蹙起眉頭,雙眼含著水波,模仿她膽小時的樣子:「顧……顧少。」
緊接著,她再次開口:「九兒是這樣的……」
她說著搔弄著長發,輕挑了一下眉道:「親愛的……」
「還有我!」她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如同一個孩童一般出口:「叔叔……」
這樣明顯的區別,顧允總算是明白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是多重人格。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千九月在他面前時而膽小,時而膽大,時而靦腆,時而張揚。
也可以理解那天在商場洗手間,楚銘追問她的話。
換做誰都不會相信,一個人的性格可以前後差異得如此大。
千九月解釋完,毫不避諱地打了一個呵欠,緊接著癱倒在沙發上,雙眼濕潤地看向顧允:「叔叔,我困了。」
隨後,便是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顧允定睛一看,只見倒在沙發上的小女人雙眸緊閉,睫毛上掛著點點水光,殷紅的唇瓣微啟,隨著胸前的起伏緩緩吐著氣。
「九兒……」顧允沉這臉,出口時有些猶豫。
不知道該按照她的說辭叫她九九,還是依他原本的叫法。
經過之前幾次,千九月在他面前毫無保留的睡著,他就已經弄清楚了千九月的睡眠習慣。
她睡得很沉,幾乎無法叫醒,有時她會陷入夢魘,無論怎麼安慰都無法讓她釋懷。
究竟是什麼因素導致她變成了現在這樣,又是什麼原因讓她噩夢纏繞。
顧允望著沙發上酣睡的人,只覺得自己的心底有種情愫在不斷發酵。
他上前將沙發里的人抱起,大步邁向二樓。
如同之前一般,他隨意將千九月清理了一番套上睡裙將她抱在床上。
趁著夜深人靜,他肆無忌憚地打量千九月安然的睡顏。
……
第二天一早,千九月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立在床邊的輪椅,以及,不知何時多出的米色羊絨地毯。
很顯然,這不是她的房間。
千九月只花了一秒鐘就接受了她又睡在顧允房間的事實,她抬起手,手背無力地搭在額頭上,口中輕嘆了一口氣。
「醒了?」
顧允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千九月臉頰一熱,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嗯。」
「頭痛嗎?」
千九月恍恍惚惚地搖了搖頭,她依稀記得昨天是公司年會,因為一個帶著面具不要臉的男人,她慪氣得多喝了點酒,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所以,她是怎麼回來的?
千九月有些遲疑地開口:「我昨天……喝醉了。」
「嗯。」顧允知道她想問什麼,卻故意不主動解釋。
「我是怎麼回來的?」
其實她還想問,她是怎麼睡到他床上的。
顧允揚著嘴角挑了挑眉,明知故問:「你不記得了?」
猶豫了半晌,千九月紅著臉心虛地點點頭:「記不清了……」
何止是記不清,她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到她的回答,顧允暗自眯了眯眼,「你昨天……」
他刻意拉長了音調,讓千九月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他。
「是王叔去接你回來的。」作為顧少的未婚妻,被司機接回莊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千九月皺著眉,仔細回想昨晚的點點滴滴,然而很無奈,記憶只到她在年會上瘋狂喝酒那會兒。
「那……」千九月不著痕迹地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跟他同床共枕的次數不少,但是每天早上醒來面對他的千九月,卻不是同一個。
此時的她,靦腆又困窘。
「你確定想知道?」顧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得玩味。
千九月被他戲謔的眸子看得有些心虛,她縮了縮脖子,態度堅決地點了點頭。
「你是自己吵著要跟我睡。」顧允說到這,下半身沒有動彈,而是伸手將默默遠離他的千九月拉近了些許,「昨晚這麼熱情,怎麼現在想起避嫌來了?」
「顧……顧少。」
千九月顫巍巍的話音落下,顧允的眸色沉了沉。
果然,如昨晚的千九月所說,以對他稱呼可以輕而易舉地分別她們。
顧允沉著臉,千九月不敢有所動作,只能任他使力將她拉到懷中,「別……別這樣!」
千九月小臉漲紅,光潔的長腿觸碰到了顧允被居家服包裹著的大腿,「顧少!」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感受的顧允肌肉的律動。
等等?
千九月驀然愣住,她瞪大了眸子下巴微抬地看著顧允。
他不是半身不遂嗎?腿部沒有知覺的人,大腿上會有肌肉?
「怎麼了?」顧允雙眼微眯,嘴角泰然自若的勾起,「是嫌我抱得不夠緊?」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作為禮尚往來,他還她一個秘密得了。
然而自卑使然,在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下,千九月只會認為是自己判斷錯了,她寧願相信傳聞,也不願相信近在咫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