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來龍去脈

2-14 來龍去脈

遲偉看見他那表情便來了氣,因為這小子是一個連自個兒親爹都能殺的人,現在身陷囹圄居然還一點反省的覺悟都沒有。柳南禾努了努嘴,示意秦一燕和方雅雅先出去,也暗示遲偉冷靜一下,畢竟他們在這裏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配角。胡中顯之所以同意他們參與審訊,其實是在給梁世業面子,從明面上來說,他們幾個始終是京城下來的專案員。

秦一燕和方雅雅出去后,柳南禾和遲偉坐在了周宏建對面。周宏建冷冷的掃了柳南禾一眼,突然咬牙切齒的說:「夜裏打倒我的,就是你個小癟三?」

柳南禾淡定的笑笑,不置可否的注視着周宏建。他知道,周宏建是一個心理素質近乎變態的人,而這種變態,基本都是他的親生父親周的盧帶給他的。對於這樣的人,正常的對話是沒有效果的。遲偉緊緊握著自己的拳頭,看他那架勢,只要周宏建再說出一個不禮貌的字句,他的暴脾氣就要控制不住了。

周宏建把頭向前探了一下,板着臉問:「說話,是不是你?」

柳南禾還是不理他,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憐憫與同情的成分。周宏建抿著嘴唇,又開始挑釁遲偉:「小赤佬,你很拽嗎?幾次被人揍的跟豬頭三一樣,還他媽特派員,你是水貨吧?」

遲偉「砰」的一拳砸在審訊桌上,一字一句的說道:「閉上你那狗嘴,老子要不是警察,早弄死你個狗R的了。」

周宏建嘿嘿一笑,道:「來啊,有種你就來啊。別嘴上說的亮堂,手底下一點分量都沒有。」

柳南禾也在笑,笑的有點兒諷刺:「周先生,事到如今,你覺得打嘴仗還有用嗎?」

周宏建冷笑道:「那你們把我手銬腳鐐摘掉,咱們比比拳腳?」

柳南禾笑道:「手下敗將,你配嗎?帶着兇器,偷襲你都沒打贏,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比拳腳?」

周宏建的面孔頓時漲的通紅,柳南禾的一句話,似乎打破了他偽裝的自尊。遲偉腦子也瞬間開竅了,跟着補充道:「老子之所以不跟你直接動手,是怕染上你那臟病。老實告訴你,警方重證據輕口供,就算你他媽一個字都不說,你的罪名一樣也不會少。」

審訊室外,正在聽審的幾位局領導都皺起了眉頭。一個戴眼鏡的官員狐疑的看了一眼,道:「哪有這樣審訊的,這不合乎規範啊。」

嚴副局長笑呵呵的說道:「別管他們怎麼審,最終結果是理想的,這就夠了。再說,人家小小年輕憑什麼進專案組啊,肯定有一套拿手把戲,老李,你別拿一般的辦案思路衡量他們。」

姓李的官員無奈的點了點頭,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對柳南禾等人可不抱什麼信心。

審訊室里的柳南禾還是沒有步入正題,也根本沒有提起周的盧被殺的案子。周宏建是個心理素質很好的人,也早就考慮好了應對的辦法,可人家不問這些問題,他所有的準備都白瞎了。雙方打嘴仗打了十幾分鐘,柳南禾冷不防的笑着說:「周先生,知道我們為什麼不審你嗎?」

周宏建臉上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緊緊的閉着嘴巴。柳南禾繼續道:「不審你,是因為你那兩個泰國小夥伴什麼都招了。處理你父親的屍體時,沒有他們幫忙,你也弄不出『空中飛屍』來。周的盧是你的父親,就算你再恨他,養育的恩情在那裏,你也不忍心看着他的屍體生蟲腐臭,我沒說錯吧?」

周宏建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道:「他們招了?」

遲偉不失時機的點點頭,道:「招了。」說完這句話,遲偉還殺人不忘誅心,接着說道:「人家有必要死扛到底嗎?人又不是他們直接殺的,老實交代了也不會判死刑,何況他們還是外國人。至於你嗎,你想頑抗到底也沒問題,反正證據鏈已經形成了,另外的幾位小夥伴,叫什麼來着,莫芮聰、王淦亮、錢乾坤是吧,也都已經到案了。順便再提醒你一句,你們跟某幾位領導太太有染的事情,也被我們查出來了。醒醒吧,周宏建,沒人來保你們,丟了烏紗帽,你們拿錢來威脅那幾個當官的,已經沒意義了。」

這句話成了壓斷周宏建心理支撐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的頑抗,其實是將信心放在了前任盧局長和黃副局長的身上。周的盧涉案的那些錢,一大部分都掌握在他和那幾個小夥伴的手裏,一來可以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二來可以掣肘黃一冰等人,防止他們秋後算賬殺人滅口。沒想到短短兩天時間,這些靠山全垮了。

柳南禾看了遲偉一眼,遲偉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兩人緩緩起身,轉身走向審訊室的小門。屋外的一群領導們面面相覷,眼看着就要撬開周宏建的嘴了,這倆小子怎麼還扭頭就走呢?

嚴副局長輕輕拍了一下桌子,讚許道:「果然有一套,以退為進,使的爐火純青!」

話音未落,裏頭果然傳來周宏建乾巴巴的聲音:「等一下。」

柳南禾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着周宏建。周宏建咽了一口唾沫,道:「有煙嗎,給一支。」

柳南禾平時不怎麼抽煙,兜里沒裝,遲偉流年不利,這幾天也沒有抽煙的心思。兩人尷尬的對視一眼,又看向旁邊那個看視的警察。警察在兜里摸了一下,居然掏出一盒硬中華來。柳南禾抽出一根煙,看看過濾嘴上印着「玉溪」兩個字,無奈的笑了一下。

把煙遞給周宏建,周宏建抽了一口,似乎覺察味道不太對,也低頭看了一眼。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慢慢將一根香煙抽完,這才老老實實的將一切案情全部交待出來。

原來周的盧發家之初,就開始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在鄰里之間,他表現的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成功人士,可他的內心深處,卻是一個慾望永遠得不到滿足的人。最開始的幾年裏,他經常出入燈紅酒綠之所,跟一些不明不白的人胡混,染上一身臟病,後來甚至將這種病傳染給了周宏建的母親。周宏建的母親大鬧一場后,周的盧才略微收斂了一些。但好景不長,周的盧在看店的時候經常瀏覽一些國外的網站,那裏面涉及很多重口味的東西,更極端的還有親人之間的荒唐行為。正覺得人生沒有刺激沒有快感的周的盧彷彿打開了人生的新一扇門,他開始處心積慮的物色年輕帥氣的小鮮肉,跟他們形成了一種古怪而畸形的關係。

由於這些人都是男性,周宏建的母親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可在周宏建十五歲那年,酗酒後的周的盧居然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給糟蹋了。經此一事,周宏建的心裏便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他恨自己的父親,也無法再去喜歡任何一個女孩子,可父親手上有錢,他又無法脫離父親的掌握。考上大學后,他跟幾個帥氣的同伴一起,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小團體,並刻意讓同伴們接近自己的父親,以便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

但人算不如天算,周宏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染上了愛滋。而自己的同伴跟父親發生過關係后,也染上了同樣的病症。心急如焚的周宏建同樣買來了試紙做了測試,結果……他也沒能倖免。恰在他的仇恨值到了臨界點之時,他的幾位小夥伴跟盧、黃副局長的太太們搭上了關係,有了這層保護傘,周宏建就慫恿自己的父親去集資做什麼什麼大生意。周的盧知道兒子恨自己,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兒子竟然是在設局除掉自己。資金到手后,盧、黃副局長分了一筆,周的盧掌握了一筆,剩餘的錢全部被周宏建私底下轉到了秘密賬戶里。

經此一事,周的盧的資金鏈瞬間斷裂,生意崩了,他的形象也全部毀掉了。盧局長、黃一冰等人自然不願意放過他,可他們也有把柄掌握在周的盧手上,所以三方之間形成了一種怪異的僵持狀態。為了滿足日常花銷,周的盧迫不得已駕駛自己的滑翔傘去掙點零用錢。就在去年六月份,藉著一家大型超市開業的機會,周宏建終於有機會實施自己的復仇大業了。

周宏建提前給自己的父親打了招呼,說那筆錢可以歸還一部分回去,但他那裏都是現金,不好運輸,到時候得藉助周的盧的滑翔傘運回去。周的盧沒有多想,何況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回籠了資金,以免要債的人踏破家門。於是乎,正常表演過程中,他主動駕駛滑翔傘脫離了隊伍,飛向新港鎮外一個廢棄的建築工地上。由於那天表演的滑翔傘比較多,有些市民看到了周的盧的滑翔傘,卻也沒有懷疑什麼。

在廢棄的建築工地里,周宏建勒死了自己的父親,將屍體和滑翔傘遺留在那裏。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帶着那兩個泰國小夥伴溜了回來,將屍體綁縛在滑翔傘上。之後,三人返回市裏,想方設法製造出一個個不在場證明。幾天之後,周宏建見天空颳起了風,便讓兩個小夥伴將屍體放出去,以此警告盧局長和黃一冰等人,不要事情乾的太絕,否則大家魚死網破。

周的盧的屍體出現在南匯滴水湖,盧局長和黃一冰都是人精,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這個案子不能破解,破了案,他們就要被套進去,所以兩人想方設法阻攔相關警察查明真相,並提供一系列的假線索給京城來的專案組成員。於是這起尋常的命案,就這樣拖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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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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