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瘋狂的父親
從小我爸就特別寵我，可能是因為我娘走的早，他覺得對我有所虧欠。
我八歲的時候母親就死了，是因為一起入室搶劫案，當時我媽把我鎖在柜子裏，我是親眼看到她倒在歹徒的刀下。
而那個時候我的父親正在外面喝酒。
我媽臨死前的那種眼神是我揮之不去的夢魘，從那天開始，我就很少和我父親說話。
他從那天開始也不再出去喝酒，而是天天在家裏買醉，雖然是個酒鬼，但我每次放學回來他都會提前做好飯。
我基本上吃完飯就進屋，從不多廢話，他好幾次想和我聊聊，我都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們兩個人的收入來源全靠他年輕時盤下的幾棟房子，每個月收租的錢雖然不多，但養活我們倆綽綽有餘。
從小到大我父親對我可以說是有求必應，無論我要什麼，他都會想盡辦法給我買到，當然我也不會要太過分的東西。
就是這樣一位寵着我的父親，居然在我十八歲那年，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砍斷了我一根手指，然後將我掃地出門！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
晚自習放學回家，途中我經過一家七匹狼專賣店，不禁停了下來，在門口張望了半天，我還是走了進去。
我決定給我爸過一次生日。
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媽媽的那件事我永遠無法釋懷，但畢竟血濃於水，他是我爸，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我打算藉著這個機會，和他冰釋前嫌，以後好好過日子。
精挑細選下我選了一套夾克衫，讓服務生幫我裝好，高高興興的奔著家跑去。
一路上想着那個老頭看到我給他的禮物，還不樂的嘴都合不上，想到這裏我加快了腳步一路飛奔到家！
可是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我看到客廳裏面坐着的不僅僅是我爸，還有一個漂亮女人。
這女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穿着一身碎花裙子，皮膚很好，長相也相當漂亮，一進屋我就聞到一股子濃濃的香水味。
我爸見我回來了，整個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笑容也僵在了那裏，逐漸消失……
我也不是傻子，這特么絕對有問題啊！
這麼多年家裏都沒來過外人，今天怎麼有個妖艷女人上門了？
我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盯着我爸問，秦虎，這女的誰啊？
我爸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一臉尷尬的笑容，正要開口，結果被這個女人攔了下來。
「你就是秦錚吧？第一次見面真是有點冒昧了，是這樣，你可以叫我蘭姨，當然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媽……」
「媽？」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這一聲媽讓我耳邊像是被人用大銅鑼狠狠的敲了一下！整個人腦袋都是空白的……
我在原地楞了許久，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那個女人，惡狠狠的瞪着秦虎：「秦虎，我問你話呢！這婊子是誰啊！」
我爸當時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指着我大聲說：「秦錚，給阿姨道歉！」
「我道你媽！」
我爸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便站起身向我這邊走了過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我爸發火，說實話太嚇人了！
他的眼睛再也沒有以往的溫和！甚至像一頭野獸！
那一瞬間我父親讓我感到無比陌生，我竟然開始害怕這個寵溺我這麼多年的父親了！
開始我以為頂多也就是扇我兩巴掌，結果他的舉動讓我做夢都沒有想到！
爸爸先是拽着我的頭髮，直接一拳招呼在我的臉上，我整個人一陣眩暈，接着就躺在地上！
看着天花板刺目的燈光，我感覺有點不真實……
鼻血滴落在那件新夾克衫上面，慢慢氤氳開來，我心裏開始徹底對這個男人絕望了……
蘭姨發了瘋似的攔着我爸，可是我爸今天好像發瘋了一樣，打一拳不行，還要再繼續打我，我不知道被他打了多少拳，然後被他扯著頭髮去了廚房！
等我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左手已經被他摁在了案板上！
這個時候我是真的害怕了，我開始發瘋似的掙扎！可我爸的力氣太大了，像一隻鐵鉗一樣狠狠鉗住我的手腕，根本就無法動彈！
「爸！你做什麼？爸我錯了！我不敢了！」我開始哭着求饒……
我爸手裏握著菜刀，就那麼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種悲痛……
這時我爸突然用一種很輕的語氣對我說：「兒子，別怪爸爸……」
說完他手起刀落，一陣冰涼的感覺過後，就是一陣陣的劇痛，順着手掌直接鑽進我的心尖！
我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地上一大灘的血跡，還有血中的那一截小拇指，除了把我疼的渾身發抖以外，我異常的平靜。
蘭姨這時衝進廚房，看到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奔着我走了過來，她和我說過什麼話我都記不清了，當時我根本聽不見任何人說話。
我只記得我爸拿着我那一截斷指把我趕了出去。
我渾渾噩噩的走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流了多少血我已經記不清了，反正感覺特別的暈，渾身冒冷汗，大街上回頭率百分之百。
當我走到醫院的時候，大夫都嚇傻了，問我是怎麼弄的，要不要報警之類的話。
我只問了一句能不能接上？大夫看看我：「應該是能接上的，不過接上以後想要向以前那麼靈活，恐怕不可能了。」
這個時候我的腦子逐漸清醒了過來，看着我手中的斷指，將他狠狠的攥在手心裏！
既然接上了也等於沒用，那我還接他幹嘛？
我要留着這個無法抹去的傷疤！我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從此以後我不再有父親！
於是我做了一個連醫生都目瞪口呆的事情，我把那半截手指給吃了！
沒錯，就是生吃！我把手指放在嘴裏拚命的嚼著，刺鼻的血腥味讓我作嘔，卻也讓我無比的興奮！
無奈人的骨頭太硬了，我實在是嚼不動最後還是吐了出來，不過這手指已經不能用了。
大夫被我這種操作嚇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指着我說：「你這個瘋子！」
我堅持拒絕接手指，大夫也拿我沒有辦法，只是幫我仔細的止血包紮了一下，然後我用自己攢下的零花錢在醫院休養了兩天。
出院之後我直接去了車站，隨便買了一張長途汽車票，就這樣兩袖清風的離開了這個讓我絕望的城市。
路途中我傷口疼的不行，根本沒辦法睡覺，只能望着窗外發獃。
回想起那一晚的一幕幕，我的眼睛再一次濕潤了，直到現在我也非常不理解，就算我對他的小老婆不敬，他至於這麼對我么？
我可是他親生兒子，他至於斷我手指，趕盡殺絕么？
這時我突然想到他在下手之前望着我的那個眼神，不知道怎麼，我總感覺那個眼神裏面有很多故事。
還有那句，兒子，別怪爸爸……
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腦子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並不是那麼簡單。
就在我打算進一步分析的時候，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定在了原地，差點把我給射飛出去！
我穩了穩身形，就聽到司機破口大罵：「你他媽會不會開車啊！」
就在全車乘客都在抱怨的時候，我看到前方有兩位穿着黑色夾克，帶着墨鏡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走了上來。
他們站在車前張望了一陣，因為帶着墨鏡我並不清楚他們在找誰，但總是覺得他們最後的目光落在了我這個方向，然後便邁開步子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兩個人，我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緊張了起來。
我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假裝望着窗外，其實餘光一直瞟著那兩個壯漢。
只見他們一個坐在了我身後，另一個則坐在了我斜對面的座位上。
此時客車司機還在和前面那個佔道的車爭執著，我爬在窗戶上看到，那個轎車司機從錢夾里拿出一沓紅票子塞給了客車司機。
奇怪，明明沒有撞上，為什麼要給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