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體育組的蔣阿姨

85后、90后這代人的中學時期，不良少年的校園流氓文化，是種獨特的現象。這個年齡段的學生往往因為家庭管教的疏忽，老師們沒有用科學正確的方式引導，加上香港熱播電影《古惑仔》系列的影響，導致這些少年長期受到這種暴力病態價值觀的影響。

那時候的學生們剛上初中，沒有高中生的高考的壓力，也沒有大學生應屆畢業生就業的生存壓力，思想負擔不重，沒有意識到未來社會的生存壓力究竟有多大。

那時候男生們之間往往比拼的是誰認識的人多，誰能聚集的人多，誰拳頭夠硬誰說了算。於是每所中學都或多或少，或重或輕的有著不少問題學生。

這也是初中老師和年級組長的壓力，加上九年義務教育的制度，這些學生再刺頭再難管教，只要沒有犯罪被刑拘，學校都不能將其開除，必需得留在學校，所以長期承受的升學率的壓力並不比高中低。

然而俗話說得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對付學校的不良少年，三中有三大鎮校法寶。他們分別是管理學生權威排第三的黃老邪，排第二的年級組長朱海。但這兩個老師在學生面前的權威，比起三中排第一名的，體育組的體育老師「蔣阿姨」，那就是巨人面前的誅羅。

據華葉宏回憶，這個蔣阿姨，是他們這屆體育特長生最怕的老師兼教練，也是三中第一滾刀肉李天洋，在學生生涯中，唯一懼怕過的人。

這個人姓蔣，綽號蔣阿姨，她說起來很獨特，而且大有來頭。她小的時候也是三中的體育特長生，市體校柔道隊的。後來在柔道這項運動中一路走到底，後來成為國家隊隊員，並且贏得過亞運會女子85公斤級冠軍，以及奧運會女子85公斤級銅牌。

按理說，這種柔道國手級選手退役后，應該在各大體院高校任職，或者省隊任職教練組工作。可她偏偏選擇了留在她的母校南蘇市青少年體校，任職柔道隊女隊的教練組工作，同時兼任三中的體育組老師。

也許是因為她懷舊的原因，或者是想遠離世俗的爭端和壓力，選擇留在了低級別的母校工作。就有點像《灌籃高手》里湘北隊的安西教練，作為原日本國手，卻偏偏選擇了在名不見轉的神奈川湘北高中任教練。

但是這個蔣阿姨和老年後變得非常溫和的安西教練不同，蔣阿姨在市體校是最出名的魔鬼教練，就連柔道隊男隊的主教練都懼怕她三分，同時她也是周亮投擲隊教練的老婆，閑余時間常來監督投擲隊的訓練，用周亮的話說就是，他們投擲隊都不怕他們的教練，但全怕他們的師娘蔣阿姨，每次老蔣一來，全隊訓練再沒人敢半點偷懶。

據說，這個蔣阿姨姨除了身材高大，氣勢逼人，中氣雄厚以外，還經常動手打隊員和三中學生，雖然已經40多歲，但她強壯的體格，和柔道的基礎，打2,3個普通的成年人都沒有問題。

從開學以來，朱海老師的年級組就發生過很多令他頭疼的事。不僅是徐克誠毆打周亮事件，以及後續的李天洋與戚磊的惡戰，還有各種小範圍的打架、勒索、遲到早退曠課，頂撞老師等事件層出不窮，其中最惡劣的，就是初二五班。於是年級組長決定，從今天起，讓蔣阿姨任課五班和二班的體育老師…

當天中午，在學校附近一家小飯店門口，周亮、華葉宏、李天洋、楊俞、沈強等人在那裡抽煙聊天，談笑風生。四個人中每個人都刁著根煙在那裡吞雲吐霧，就連華葉宏，後來都不幸的受楊俞的唆使和影響，也開始偶爾抽煙了，只是那時候還沒有像他們那樣染上煙癮，所以抽得很少。

「你們趕緊把煙丟了！蔣阿姨要來了！要是給她看到你們幾個就全死！」四班的頭號刺頭，華葉宏的隊友王俊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神情異常驚恐的喊道，那模樣，放佛比遇到火災地震還要驚恐。

周亮、華葉宏、沈強聞言立刻丟掉了煙頭，而且趕緊拿起礦泉水猛喝了起來，周亮甚至躲在了楊俞的身後，驚恐的問道：「蔣阿姨在哪？在哪？」

蔣阿姨隨時會出現在學校門口，我剛得到的消息，他從今天開始起，就要當你們班和五班的體育老師了！以後會經常來給你們代課！

「啊！…我靠！」周亮神情異常沮喪的喊道，臉色變得鐵青。

「王俊！什麼意思啊！蔣阿姨是什麼東西？至於把你們嚇成這樣嗎？我剛才看你跑過來的那樣，我還以為你被一群拿刀的人追殺呢。」李天洋非常詫異的問道，他不明白，這些體育生們在三中團結在一起，哪個大混子他們都不怕，但這個「蔣阿姨」究竟何許人也？居然讓這群霸道的體育生如此諱莫如深？

「就是啊，一個女的，能把你們嚇成這樣？」楊俞同樣無比納悶的說道。

「你們不是體育生，不知道這個蔣阿姨的厲害。她是市體校柔道隊的教練，也是我們學校體育組的老師，不過她平時很少來學校，你們跟她接觸過就知道她的恐怖了。」周亮的嗓音居然開始變得有些沙啞，眼神中滿是恐懼和痛苦。

華葉宏和王俊沈強聞言，也不住的點頭，顯然是非常贊同周亮的話。

因為一個人，最容易留下陰影的就是童年和少年時期，而華葉宏周亮王俊他們這些運動員，是從小學就在體校訓練的，那時候蔣阿姨就經常在各個運動隊巡視，和每個隊的教練都很熟。

可以說，有很多市青少年體校的運動員，小時候都被這個蔣阿姨教訓過，對她的恐懼來源於童年時期一點一滴種入的陰影。

不過在當時整個市體校，有一個不害怕蔣阿姨的奇葩，那個人就是華葉宏的隊友吳健雄，全體校只有他一個人敢調侃蔣阿姨，他經常在訓練結束后，看到蔣阿姨就大老遠的喊道：「哎呦！這不是蔣委員長嘛！蔣委員長好！」

當蔣阿姨怒斥道：「我馬上過來刷你！」的時候，吳健雄就已經嬉皮笑臉的飛一般的騎自行車跑了。

楊俞和李天洋雲里霧裡的聽周亮敘述魔鬼般的蔣阿姨，直到煙頭燒到手指才緩過神來。

「這個蔣阿姨，真有這麼可怕？」李天洋心中疑惑道。

三中初中部教務樓內。

「蔣老師，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了，幾個主要刺頭學生的名單我也交給你了，剩下來的就拜託你了！」年級組長朱海鄭重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我當教練和老師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學生沒遇過？什麼樣的刺頭沒收拾過？你就儘管放心吧！」坐在朱海對面，一個人高馬大，體格強壯，劍眉，器宇軒昂的女子中氣十足的說道。

不得不說，這個蔣阿姨作為當年中國柔道隊的國手，亞運會冠軍奧運會銅牌得主的氣場，確實非常的強大。整個人往那裡一坐，不說話，就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和煞氣。氣勢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卻真實的存在。

「哈哈，蔣老師是我校管理問題少年最得力的老師，有你出面，我自然放心了。」朱海終於解開了近日緊縮的眉頭，悠閑自得的點燃了一根煙。

……

體育課前，距離開始上課還要5分鐘，初二二班的同學就發現，華葉宏、周亮、王鑫這三個體育生一反常態，猶如軍訓般站立在塑膠跑道上，一動不動。而且今天很奇怪，初二五班和初二二班共同上體育課。

「葉宏，周亮，你們這是怎麼啦？」楊璐瑤走上前詫異的問道，手上還拿著瓶冰紅茶飲料。

「今天有個非常特殊的老師要來給我們上體育課，我勸你還是趕緊把手上的冰紅茶扔了。」華葉宏提醒道。

「啊？我為什麼要扔啊？我剛買的，等會上課我還要喝呢。」楊璐瑤詫異的說道。

「璐瑤，聽他的！趕緊扔了，不然一會別怪我沒提醒你。」王鑫也趕緊提醒道。

結果楊璐瑤依然沒有聽，自己到旁邊和夏婷玩兒去了，很快，上課鈴聲響起，除了華葉宏他們三個體育生，其他所有學生依然一副懶散的模樣，他們習慣了體育課的放鬆，甚至在他們看來，體育課，就是給他們玩兒的。

「集合！」一聲鋼鐵般的怒吼在操場上響起，初二二班和初二五班所有人頓時嚇了一跳，當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樣，又立刻自覺的排起隊形，那積極程度，比校長來了還有效果。

「我姓蔣！也許你們不認識我！但是今天你們將認識我！並且會深刻的記得我，從今天起，我將經常帶你們班的體育課或者自習課，明白了嗎？」蔣阿姨上來就氣勢壓人，給了全班一個下馬威。

「明白！」只有華葉宏等三人的回答。

「其他人呢！沒吃飯還是沒聽到！」蔣阿姨再次大吼一聲。

「明白！」二班和五班的人爭先恐後的喊道。

「你！那個女生！拿飲料的！出列！」蔣阿姨忽然對楊璐瑤發難。

楊璐瑤心中一驚，戰戰慄栗的出列。華葉宏心中大喊糟糕，不由一陣冷汗冒了出來。

「砰！」就在楊璐瑤膽戰心驚的看著這個體育老師的時候，蔣阿姨忽然毫無徵兆的一腳踢飛楊璐瑤手中的冰紅茶，並且沒有踢到她的手，踢得位置拿捏得極准。

「啊！」雖然沒有被踢到手，但楊璐瑤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兇悍一擊嚇得花容大驚。

「以後上我的課，誰也不準帶飲料，我說話不說第二遍。」蔣阿姨緩緩的說道。

「看到這個跑道沒有，去跑五圈，然後歸隊。」蔣阿姨命令道。

三中體育場的塑膠跑道一圈是200米，五圈就是1000米，這對於楊璐瑤來說也是件痛苦的事，但是她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開始繞操場跑了起來。

「陳大辰！胡敏！白志騁！任樂！出列！」因為蔣阿姨認識華葉宏周亮王鑫，打算找他們單獨談話，於是看了眼手中的名單，把其他幾個被點名的學生喊出列隊。

「我聽年級組長說過，初二二班整體的情況很不錯，但有個別同學比較不安分，今天我就問你們，以後還在班上違反校規校紀嗎？」蔣阿姨犀利的目光掃視在了每個人臉上。

「我們知道錯了，從今以後，不再遲到曠課不再違反課堂紀律。」被喊出列的幾個同學共同說道。

「很好，下面是五班，我聽年級組長說過，五班整體的紀律最差！李天洋、楊俞、戚磊、孫偉、潘曉雅，出列！」

五班被點到名的學生出列了，每個人都被蔣阿姨強大的氣場震懾，神情透露出絲畏懼。

「誰是李天洋！戚磊！楊俞！」蔣阿姨質問道。

「是我！」李天洋和戚磊、楊俞喊道。但是唯獨李天洋眼中，透露出一絲不服，被蔣阿姨看在了眼裡。

「我聽說，你特別狠是不是？很喜歡打架？前段時間是不是你和戚磊打架的？」

「是我！那又怎麼樣？我們已經和好以後也不會再打了。」李天洋雖然面對蔣阿姨，也第一次產生了種面對老師的緊張感，但習慣了張狂的他，不想在老蔣面前服軟。

「以後上我的課，我問什麼答什麼，不要說廢話，我不說第二遍。」蔣阿姨提高了語調，盯視著李天洋。

這一刻，根據後來李天洋自己敘述，那是他整個初中包括高中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到畏懼的時刻，具體什麼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因為，真要發起狠，蔣阿姨比三中附近所有的青壯年混子要狠太多，在不用武器的情況下，是絕對的單挑高手。蔣阿姨的那種狠和那些混子們的邪氣不同，她的狠勁和強大氣場，來自於國家柔道隊長期的訓練和比賽實戰，一點一滴積累到骨子裡的強大。

還有一種另當時李天洋服氣的原因，也許又來自於將阿姨對師道尊嚴的絕對維護，和對教育的堅決態度。

確實，在後來華葉宏自己總結的時候，也發現，在他們初中生涯能夠獲得優秀體育成績的原因，除了訓練的刻苦，田教練對他們的嚴格指導以外，還少不了蔣阿姨時不時的巡視與鞭策有關。正所謂名師出高徒，往往只有魔鬼般的教練和訓練方法，才能培養出魔鬼般的運動員和優秀成績。

「據我了解！你們這些學生本質都不壞！有的還很優秀！可你們為什麼非要和學校老師對著干呢？為什麼非要早戀曠課違紀呢？」

「什麼叫做強？體育生有本事進國家隊，將來為國家爭奪榮譽，那才叫強！普通學生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畢業找個好工作，獲得一個好的前程孝順父母，那才叫強！整天混日子算什麼？」

蔣阿姨一番語重心長，卻又非常有說服力的話，感染了二班和五班的所有人，可惜，那份鼓舞對於這些學生們來說，只是暫時的，幾天不聽教誨，又會將前輩的寶貴經驗拋之腦後。

如果當時的華葉宏兄妹六人，包括其他人真的能懂那就好了，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的慘痛教訓和悲劇。

從那天以後，語文小潘老師放佛得到了一個強力外援。原本的潘老師因為過於年輕秀氣，往往鎮不住二班的學生，這些二班的學生經常在她的語文課和自習課上交頭接耳，而且屢次勸告都起不到效果。

後來，在小潘老師的課上，只要當班上的情況到了她無法忍受的時候，就猛的一拍講台，然後大聲的說上一句：「你們再吵我就把蔣老師喊來給你們上自習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成為了後來語文小潘老師的必殺技，這句話一出，無論之前二班有多麼的吵鬧，都會立刻變得無比安靜，鴉雀無聲，比校長來了的效果還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