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唯一的溫暖
江可欣錯愕地轉頭，盯着部長手裏的畫稿看了兩秒，這才確定她說的真的是自己。
「這個……你說這個，你很滿意嗎？不是還有其他的競爭對手嗎？」江可欣道。
「不用了，這份非常符合今年夏季大熱的勢頭，我覺得很好。」說着，部長轉頭無奈地道：「送來的那些衣服都像破布似的，沒有一個能用，我正頭疼呢，謝謝梓琳啊，這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江梓琳笑了笑。
等人走了，江可欣還沉浸在不可置信的喜悅中。
「恭喜。」江梓琳道。
江可欣抬眼，眼裏的笑意簡直藏不住，「她剛才說的是已經準備和我合作的意思對吧？」
江梓琳點點頭。
江可欣突然皺眉，笑意消失了一瞬，疑惑道：「你……」
「怎麼？」
「你不會給我走了什麼後門吧？」
「哈？你不會是有什麼幻想症吧？」方念雨在一旁說風涼話：「梓琳怎麼可能給你走後門，而且我們公司的後門是說走就能走的嗎？醒醒吧。」
「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誇我？誇我本來就這麼優秀？」江可欣放聰明了一回，反唇相譏。
方念雨一噎——還真是。如果不是走後門，可不就是她自己優秀了嗎？
想了想，方念雨咬牙道：「這也只是一個初稿而已，你要是這有本事，就和未聞簽訂長期合同啊！你看看現在南城有哪個公司的風頭能勝過未聞，等你拿到長期的合同再來和我炫耀也不遲，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合作，的瞧把你高興的，小家子氣……」
「你！」江可欣捏拳，「我才不稀罕什麼長期的合同！我要是拿到長期的，豈不是天天都要看見你了？」
「我可是大忙人，你以為我有時間在公司里晃啊？你要是真拿到了，我就不來公司唄，眼不見為凈。」
江梓琳聽了半晌，有些無奈。
「行了，下午安排人過來簽合同，我現在送你出去。」她起身道。
江可欣冷哼一聲，得意洋洋地看了方念雨一眼。
「看什麼看！」方念雨哼了一聲，先她一步走了出去，臨走前還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江可欣的肩膀。
「方念雨！」江可欣在後面氣得跺腳，卻也只能捏捏拳頭，對着方念雨的背影比劃。
她雖然口頭上會罵，但是方念雨的脾氣她算是領教過了，不敢輕舉妄動。
江梓琳走了過來，伸手將酒精和創口貼從醫藥箱裏拿出來，動作不算是輕柔地把江可欣一扯。
「幹嘛！喂，很疼啊……嘶……」江可欣叫出聲來。
酒精已經接觸到了她的傷口，江梓琳手下的力道一點沒減輕，反而重重碾了一下，「知道疼？」
「啊！你是故意的吧！你放手！我自己弄！」
「剛才不是讓你自己弄嗎？」江梓琳眯眼。
這個眼神一掃過去，江可欣就不敢說話了，睜着眼睛和她互相瞪着。
江梓琳迅速將傷口處理了之後，拿出創口貼，隨意給她貼上了，開口道：「念雨是直脾氣，但是不會沒事找事。今天一定是你先挑釁，否則怎麼可能把她惹火到要打你的地步。只是你沒想到她還能說衝過來就衝過來吧？」
江可欣嘟喃一句什麼，江梓琳沒聽清。
「以後你們見面的機會有很多，所以沒什麼事不要輕易去招惹人家。她是好女孩，對你也沒有惡意，就憑你之前那些行為，她打你一頓也是應該。」江梓琳說着，走出門。
江可欣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將剛才那番話在自己的腦子裏過一遍，突然醒悟過來，追上前去：「我之前做什麼了！」
江梓琳沒有回答，按了電梯等她。
兩人再往外走的時候就沒有過多的對話，江梓琳一路帶着她去了停車場，上車之後道：「上來。」
江可欣也不客氣，直接上了車，但嘴上還要說一句：「本來有人來接我的，不過既然你願意送，就給你這個機會吧。」
江梓琳轉頭，「那我現在不想要這個機會了，下去。」
江可欣被她一懟，噎住了，半晌都想不出反駁的話。
江梓琳這才一笑，發動了車子。
又是耍她……江可欣狠狠咬牙，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平靜平靜。
「聽說，未聞的子公司已經開始動工了，馬上就要完成，還有傳聞說等未聞的體系完成，江顧就會卸任，這事是真是假？」
「你打聽那麼多未聞的事情做什麼？」江梓琳應了一句。
「只是好奇，今天在聽他們聊天的時候聽到的。」
「不該好奇的事情就別好奇，而且現在江如言走了，你自己心裏也該拎清楚，別總跟長不大的小孩似的，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心裏真的不知道嗎？」
話音一落，江可欣立刻將眼神轉向了窗外，努力裝出自己沒有聽見的樣子。
江梓琳也習慣了她這樣，反正一直以來，江可欣才真正的像只白眼狼。
車子開進唐沁嵐小區，江可欣將人在路口的地方放下來了，「你下午記得讓律師過去簽約，我回去了。」
「等等。」江可欣突然開口，伸手拉住車窗。
江梓琳回頭，「還有事？」
「這個。」江可欣動作很快地從自己包里掏出一個盒子，扔到了副駕駛座上，「我隨手設計的失敗品，不過看看好像還挺適合你的，給你了。」
江梓琳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江可欣看，眼神定在她可疑的紅暈上，伸手將盒子拿起來，打開，眼睛頓時亮了亮。
是一條項鏈。
看起來價值應該不菲，中間是一個圓圓的像鏡頭一般的東西，鏡頭的中央鑲嵌一顆小鑽石，淡紫色的，遠看像眼睛。
眼睛和鏡頭……江梓琳記得，江顧似乎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他說她的眼神像鏡頭，看着冰冰涼涼，其實洞察周邊所有的事。
「生日禮物？」江梓琳道。
「你說是就是吧。」江可欣裝作無所謂道，偷偷用餘光打量江梓琳的表情。
「我很喜歡。」江梓琳直接將感受給說出來了，摘下那條項鏈，往脖子上一繞，隨後轉向她，「好看嗎？」
她頸間的皮膚十分細膩，和之前想的一樣，淡紫色果然非常適合她，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既不顯得冰冷，又尤其吸引人的目光。
江可欣輕咳一聲移開視線，「一般吧，你這樣子還能戴出什麼好看的效果來？不過反正也是次品，拿着就是了。」
江梓琳笑了，開口道：「是嗎，還是謝謝你了，捨得把這麼珍貴的次品給我。」
江可欣抿唇，轉身想走，往前邁了兩步又回來了，這回根本沒有將眼神往江梓琳的方向動，只是說了一句：「我覺得你不和我鬥嘴的時候還挺好的，還有……和未聞合作的事情，謝謝。」
「什麼？」江梓琳意外地抬頭。
最後兩個字輕得像蚊子叫似的，但她還是真真切切地聽見了。
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江可欣會說出這個話，於是笑出聲來，開了車門探出頭，「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沒聽清就算了！」江可欣快步離開。
「喂，真的沒聽清。」江梓琳在身後喊了一句。
江可欣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起來，一溜煙就進了小區的大門。
江梓琳在她身後哈哈大笑着，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陽光。
很扎眼，但是異常溫暖。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了。
像是……小時候她被責罰，關在小房間里，黑暗中只顧著發抖和恐懼，門卻突然開了，塞進來一個小小的包子或者饅頭，有時候是糖，有時候是巧克力。都是江可欣愛吃的東西。只要是她的東西，風格都十分濃郁，一看就知道是她的。
也像是每天相對而坐的拌嘴，像她看着自己羨慕的眼神，像她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喜悅……她有的時候也會想，如果永遠不要長大，或許她曾經在那個家裏唯一感受過的溫暖，也是可以保留的。
說出來讓人覺得好笑——她在那個家裏唯一感受過的溫暖，竟然是來自江可欣的。這也是她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二三地忍讓，直到現在也不肯和江可欣反目的原因吧。
江梓琳縮回了身子，重新坐上車，發動車子朝家裏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