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仇人之女

程可心清澈的眸底並未出現過任何慌張，只是淡定地回望着程嘉駱，如空谷幽蘭般的嗓音再次響起：「現下，蠻夷王可否考慮兩國議和之事？」

幽深的眼眸中流轉着驚嘆與迷惑，程嘉駱開始不懂了，難道這一切的計謀都是出自眼前的絕色女子之手？程嘉駱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的美貌雖可讓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驚艷，但讓他程嘉駱相信這是事實，他絕不會，況且程嘉駱卻絕非凡人，她長得再美又如何？她終究只是個女人！

手中握著的利劍緩緩落下，程嘉駱的眼眸浮動着犀利的冷芒，「你究竟是誰？」

唇角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抬起眼帘，黑眸中閃動着熠熠光彩，程可心知道說出自己的身份后，她便再無退路，「程可心，程列然是我父親。」

輕靈的聲音傳到了程嘉駱的耳際，卻燃起了他眼底那最灼熱的血腥氣息。

「什麼？」程嘉駱危險地眯起自己的雙眸，冷冷地凝睇着眼前的女子，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沒想到當初迫害他的仇人之女，竟會自動送到眼前！真是天意啊！天意！

「本王問你，你為何要來戰場？」握著劍柄的手指倏然用力，更加握緊了佩劍，幽綠色的雙眸中迸發出了森冷的光芒。

「幫助哥哥抗敵。」程可心不疾不徐地回答，程嘉駱的暴戾與恨意，程可心看在眼底，這一切正是她所想要的，也只有如此，她才有希望保住北冥逸和數萬大軍。

「哥哥？抗敵？憑你？」程嘉駱的語氣依舊是那不屑的語氣和輕蔑的神色，哼！竟然認敵國的太子為自己的哥哥，真是天大的笑話，真是跟她爹一個德行，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孽！程嘉駱想到當年的事情，心頭更是氣急。

「憑我。」程可心高傲地仰起頭，直視着他那雙冰冷的綠眸，緩緩地說道：「涼城地處谷底，地勢低洼，觀察星象，發覺大雨來得遲，必來得大，所以我修書讓哥哥撤兵，等到大雨過後，重奪涼城……」

「夠了！」未等程可心說完，程嘉駱便暴怒地打斷了她的話，寬闊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充盈其中的滔天怒意讓他久久無法平復，他怒視着絕色的程可心。

這一切都不是巧合，當年被程列然陷害差點失去整個蠻夷國，現在他的女兒程可心竟然讓他輸的這麼的徹底。

人生的第一場失敗！他程嘉駱竟是敗給一個如此嬌柔的女子！真是諷刺啊！

霎時間，程嘉駱俊美面龐上的怒意消散如雲煙，冷邪的笑意在唇邊蕩漾，「你以為王會相信嗎？」

「蠻夷王不會嗎？」程可心不作證明回答，而是肯定地反問道，她知道這麼說一定會激怒程嘉駱，但是她卻願意用性命去賭，至少可以換來救哥哥的唯一希望。

突然，程可心感覺到自己纖細的脖頸間傳來了兇狠的握力，程嘉駱大掌死死地捏緊了她的脖子，冷眸中殺氣畢現，程嘉駱俯下頭，冷薄的唇瓣拂過她的耳畔，森冷的氣息襲來，「這麼美的脖子，如果折斷了，有些可惜呢。」

手掌不斷地握緊，強烈的痛感讓程可心皺緊而來黛眉，胸中的空氣被漸漸抽離，不斷逼近的窒息感讓程可心嗅到了死亡的氣息，程嘉駱一個用力，將程可心的身子提起，雙腳遠離的地面，但她仍倔強地不願求救，費力地睜開那一雙美目，斜睨着眼前這個殘忍暴戾的男子。

這一眼讓程嘉駱晃神了，當年的一幕幕像電影一般用上她的心頭，看着程可心的模樣，一個熟悉的身影回蕩在他的腦海。

瞬間，程嘉駱鬆開了自己的大掌，從程可心那暗紅的臉色，泛著青紫的唇瓣上能夠看出，再晚一分，她可能便香消玉殞了。

被程嘉駱放開的那一刻，程可心渾身無力地扶在了地上，不停地喘著氣，貪婪地吸允著那珍貴的空氣，死亡，原來離她如此之近。

餘光瞥向癱軟在地面上的程可心，程嘉駱蹲下高大的身軀，冷眸中充滿了深深的不解與困惑，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為何能夠勾起埋藏在他心底這麼多年的情絲呢？！

可下一瞬間，那抹濃濃的恨意便快速地覆蓋了程嘉駱的綠眸，他不能小看眼前的女子，膽敢只身前來，必然有所準備：「若是本王不放開你，你死在大帳之中，會有什麼後果？」

虛弱地撐起身子，程可心笑了，那飄渺的笑意如夢似幻一般，吸引了程嘉駱的視線，「我不能平安歸去，葉賀將軍會增派更多的兵力深入蠻夷腹地……那時只怕為時已晚，人心惶惶，軍心已散……」其實，程可心在詐他，根本沒有事先的安排。

聞言，一種發自真心的讚賞在幽綠色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程嘉駱第一次從內心佩服一個人，然而，這個人竟然是程列然這個仇人之女。

「你在威脅本王？」程嘉駱修長指尖帶着冰冷的觸感，輕挑起程可心優美的下顎，凌厲的眸光看入她的眼底，語氣凝重地反問。

「蠻夷王，若是議和，對雙方都有好處，若是斬殺來使，我不過是搭上一條性命，而蠻夷王你卻……」程可心被迫昂首更加貼近程嘉駱那冷峻的面容，停頓了片刻，她感受到了程嘉駱那些微的情緒變化。

下一瞬，程嘉駱鬆開了對程可心的鉗制，站起身，爽朗的笑聲響徹內帳，他不得不說，眼前的女子足夠聰明，勝於許多男子。

轉過身，伸出雙手將程可心從冰冷的地面上扶了起來，「你好像很了解本王。」

程嘉駱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解，不一會兒，程嘉駱緩緩地站起身，垂眸，欣然的笑意在唇邊揚起，此舉，正說明了程嘉駱的態度。

程可心心裏緊張的情緒淡了下來，心道：看來議和有望。

「我不了解蠻夷王，只是了解人的**，強者的**。」程可心淡淡地道。

程可心的話再一次讓程嘉駱驚嘆，她的話夠深刻，也夠犀利，是啊，爭奪權勢，謀奪天下，是歷代英雄強者不斷追求的，他也不例外。

「議和的事情，本王同意了，但是……」程嘉駱薄唇微啟，綠眸中寒芒畢現，冷冷地說出下面的話：「本王要你做我蠻夷國的公主，並且要以和親之名嫁給北冥逸！」

程嘉駱眼中透著濃烈的氣勢，而程可心蒼白的唇瓣在此刻毫無血色，清澈的黑眸中浮起一層擔憂，「蠻夷王你……」

「怎麼？不願意？那剛才所說的可就……」程嘉駱鋒利的劍眉斜挑，綠眸中寫滿了堅決和殘忍。

程可心知道，能夠爭得議和的局面十分不易，若是因為私仇而觸怒蠻夷王，只怕他會傾盡全力而消滅南詔**隊，她不想讓北冥逸深陷險境，更不想讓他受到傷害，這是當他救下她的時候，她就在心裏立下的誓言！可是蠻夷王現在的要求卻……

如月般的黛眉深深地蹙起，思慮片刻，程可心揚起頭，認真地望着對面的冷酷男子，「父債女償，天經地義，本無可厚非，若是蠻夷王覺得我配做蠻夷國公主，那麼我當便是，只是我到是好奇蠻夷王要用怎樣的借口讓我以和親之名嫁給哥哥？」

聽到程可心的話，程嘉駱似有玩味地回望着她，心裏一股邪惡的念頭升了起來，程嘉駱不回答程可心的話，反而又問道：「當年的事，你清楚？」

輕舒一口氣，程可心道：「是，清楚。當年我爹身為蠻夷國丞相，為了一己私利陷蠻夷王與不顧，甚至差點因此而讓蠻夷國滅亡，蠻夷王仁慈沒有將我全家賜死，僅僅只是貶為庶民，下令永不的踏入蠻夷國，可心對蠻夷王的氣度十分佩服，但我也甚至蠻夷王對我爹的仇恨不是一日能夠消除的。」程可心頓了頓又接着說：「現在父債女償是天經地義，你想折磨我，以消心頭之恨，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讓我以蠻夷國公主之身嫁給哥哥，這樣哥哥就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我故意接近他，他會憤怒，以至於遷怒於我，只不過……他身為太子定會為他的子民謀福，會以大局為重，所以不管你以什麼借口他都會娶我，只要我嫁給哥哥，后話不用我說蠻夷王心裏已然知曉了。但是，我還是請蠻夷王高抬貴手，不要傷害哥哥，所有的罪孽，由我來受。」

「哦？你是這麼認為的？」程嘉駱的臉上浮現出了肅殺的神色，眼眸深處耀動着的血光讓她膽寒，他如此憎恨這個聰慧的程可心，更憤怒與當年的事情，他會在遙遠的蠻夷國看着她心愛的哥哥北冥逸好好的折磨她，已消當年心頭之恨！

「我知道蠻夷王向來一諾千金，一定會做到。」程可心知道她別無選擇，為了保住北冥逸的性命，她只能選擇犧牲，寧可他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