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白衣卿相(下)
一劍長安第二卷廟裡廟外的江湖第九十六章白衣卿相白衣卿相
柳承郎!
這三個字彷彿有著巨大的震懾力,秦楚兩位老祖同時站起了身。
這三個字是他們對抗聖朝的信心。自聖朝建立以來,文治武功方面,聖朝從不缺少人才。不管是老一輩的將帥之材,還是新一代的後起之秀。現在的他們,都能夠獨擋一方。
這次雖說出了兩員大將,可對於他們來說,卻如同天塹。
四大家族近些年被聖皇以各種手段留在長安,他們要面對風波詭譎的朝廷,哪裡有精力來經營自己的大本營。
而且對於士兵,護衛這些事情,聖皇都敏感得有些過分。
韓家十幾年來,都才培養出了三百的「山陣」,這個數量的精銳步兵,守家護院還行,真箇要拿去戰場之上,分分鐘會被人潮給淹沒。
而且當年有名的「山陣」精銳步兵,本就是正面強攻,堅守的利器,每個士兵培養出來都是為了正面對抗而存在。至於長途奔襲,斬首等行動,他們的能力和尋常士兵沒什麼區別。
山陣步兵雖然厲害,可這個數量。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至於剩下的將士,都是些尋常將士,而且不僅僅越地。就連黎回和百川都因為壓榨得有些過分,那些士兵比起聖朝的士兵來說差得遠了。
三家勉強湊出二十萬大軍,這應對疆域廣闊,四方都需要鎮守的聖朝來說已經不少了,可偏偏他們現在有兵無將!
柳承郎的到來,可謂是雪中送炭。
「恭喜,恭喜啊,恭喜韓兄如虎添翼,如此一來,我等共同舉事便更加有信心了。」楚家老祖拖著臃腫的身子站了起來,朝著韓家老祖拱手道。
韓家老祖臉皮一扯,也笑了起來回禮道:「同喜,同喜。」
楚家老祖看了一眼乾瘦的秦黑子,秦家老祖立馬會意:「不知道韓兄這是何意?」
「我等三家共同進退,而且柳承郎此子實乃不可多得的良將。我們三方若無一主將,力量分散,恐怕一個柳承郎難以分身應對李孝存和郭汾吶。」韓家老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說道。
秦楚兩家老祖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的欣喜之色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
這有人來幫固然是好事,可貿然把權放出去,那可得細細斟酌。
韓家老祖看出了兩人的遲疑。
「兩位老兄弟,現在聖朝點兵已畢,不日大軍將壓境。雖說大軍都是沖我越地而來,可兩位老哥,唇亡齒寒吶!」韓家老祖勸解道。
「可我們兩家還未撤離長安,聖皇他也不知道……」
楚家老祖話還未說話,便被韓家老祖截過了話頭。
「糊塗啊,老哥,你真以為在聖皇眼皮子底下那些小動作他看不到?奪取天下的時候被人壓了一頭,皇位就像別人賞給他的一般,若是那些年倒還好說,可他在這個位置上待的時間越久,那便越屈辱。」
「越屈辱,便越要證明自己,想要證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正面擊潰我們這些『叛逆』!他要告訴世人,沒有那個人,他也一樣能爭奪天下!」
韓家老祖拿起杯子,一飲而盡,顯得有些憤怒,接著說道:「我們這點事他都知道,只是他看不起我們!他不屑於阻止,你們想想,要不是當年那位多次勸阻,你以為他軒轅家會和我們這些人聯姻?他不把我們的頭懸在長安城城頭之上就算好的了!」
「你們想想,我們四家才歸順聖朝的時候,受盡了多少屈辱!」
秦家老祖本就是耳根子軟,性情中人,立馬想起了曾經的屈辱和風光!
「楚胖子!」
「嗯?」楚家老祖似乎正在斟酌,應了一聲。
「要不放手一搏,信那柳承郎一次!」
韓家老祖聞言,感激的看了一眼秦黑子,然後緊張的看著低頭沉思的楚家老祖。
「可以,不過我要確保這人可信,可用!而且要等秦楚兩家完全撤出長安之後,方可領三軍大權!」楚家老祖一咬牙說道。
韓家老祖鬆了一口氣,這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容易。
「請那位柳公子上來一聚吧!」楚家老祖淡淡的說道,可心卻怦怦直跳,秦黑子也睜大了眼睛,滿眼之中儘是好奇之色。
他們都知道千金易得,一將難求。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一道聲音,清澈透亮。
「三位老祖在上,學生柳承郎早已恭候多時了。」門被緩緩的推開,一個白衣才俊坐在了木製的輪椅之上,身後一個極丑的女人推著他進了門。
饒是三位老祖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可見到這女子的第一眼,都感到有些噁心。
白衣才俊雖座於輪椅之上,可仍風度翩翩,兩鬢長發垂肩,額頭一點硃砂,面容俊秀,可眉宇之間總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真是我見猶憐,也只有這般人物,才能僅僅通過詞作,便引得無數姑娘為之折腰。
「若得承郎一笑,不願君王召。」這便是當年的柳承郎,若沒有那場演習,他如今緊靠寫詞便都能成一方名家吧。
他身後的女子,一襲錦衣,看上去比柳承郎的衣服華貴的多,身材姣好,只不過她的臉……卻是難以入目。
臉上的皮肉翻卷,血液凝結成了暗紅色,一塊臉上沒有一丁點兒完整的皮膚,甚至她一皺眉,便有膿水被擠了出來。
不過女人的眼中全然是自信,因為她身前的男人,是當初那個令無數女人瘋狂痴迷的男人!
柳承郎看到了三位老祖的驚愕,微微一笑,這幾年來,很多人都看到他們這種組合,臉上都會有各種複雜的神色,他習慣了。
楚家老祖回過神來,立馬問道:「剛才對話想必你也聽到了,你要給我一個理由。」
秦黑子聽到這話,也回過神來,盯著柳承郎的臉。
柳承郎掀開了長袍,露出了他的膝蓋。
秦楚兩位老祖一看,頓時明了。這位才俊的臏骨被挖了出來,一雙腿完全的廢了。
柳承郎面不改色,放下長袍,微笑著問道:「不知道這個理由兩位老祖是否滿意。」
楚家老祖點了點頭,雖然說他也很好奇當年軍演之後發生了什麼,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就不要問。
「那先生可否講述一二戰略。」
「兵者,詭道也。所有的戰略都應該審時度勢,不過,我可以送三位一份小小的禮物。」
楚家老祖一聽沒有戰略,本有些失望,可聽到禮物,還是忍了下來,他倒要看看這位柳承郎要送他們什麼禮物。
韓家老祖也有些失望,不過看向柳承郎的眼中還有一絲絲擔憂。
柳承郎淡淡一笑:「這中路軍李存孝,必從安和鎮發兵,估計諸位都知道,這安和鎮是軍事重鎮,都有數十萬的兵士駐守。同理,西路的朔方和東路的隋城也是一樣。」
三人靜靜的聽著。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李存孝為人膽大心細,必先於四方山上設置糧倉,算算時日,應當存了不少糧食了吧。」
「四方山不是什麼隱蔽之地,他李存孝會有這麼傻?」楚家老祖冷哼一聲。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柳承郎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那郭汾打仗從不行險招,必定穩抓穩打,有一小澗,很是隱蔽和潮濕,本不適合做糧倉,可居郭汾的性格,那裡當是他的糧倉。」
看著秦楚兩位老祖不相信的眼神,柳承郎淡淡一笑。
「那個地方叫做溪華澗。」
「兩位老祖若是不信,那請兩位老祖親自派人去燒了糧倉。」
「若那兩處地方沒有糧倉呢?」楚家老祖悶聲道。
「願立軍令狀,受軍法處置!」柳承郎毫不猶豫。
楚家老祖看著這個年輕人,也接著說道:「我等立馬派人前去,三日內必有結果,若你說為真,那三軍讓你統帥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