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定緣

「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在這個下面簽字就可以了。」

姜言接過筆，在最下面的一欄瀟灑並且快速地簽上了自己的姓名，交給對面的人。

「好，姜言小姐，歡迎加入建湮集團，明早八點，人事部報道。」

「謝謝。」

姜言邁出建湮集團的大門，一切都非常的順利，似乎有些順利的過頭，不過粗神經的她自然不會再繼續深想下去。

「尹潯，我被建湮集團收了，晚上有空不，一起吃飯，我請客。」

在斯葛律師事務所……

「尹律師，這個案件您看一下。」

「尹律師，何太太在會議室等您。」

「尹律師……」

尹潯用頭和肩夾着手機，兩手快速的翻閱資料向會議室走去。

尹潯，斯葛律師事務所最年輕的王牌律師，擁有不敗女王的稱號，和姜言從小一起長大。「恭喜你啊言言，不過今天事情有點多，要加班了，你這餐就先欠著吧！我這裏有事，先掛了。把這份資料複印......」

嘟嘟嘟，電話的那頭已經掛了。姜言嘆了口氣，收好了電話。看着車來車往的道路，她感覺，她被這個世界刨離開來。熱鬧的城市，寂寞的她。姜言晃了晃腦袋轉身向地鐵站走去。

繁華都市的傍晚總是伴隨着繽紛的色彩光照和刺耳的喇叭身，道路上的車雜亂無章的排著，天有些暗了。

在建湮集團最高樓，簡海站在窗前，等待着夜幕降臨。寬大的辦公桌上只躺着兩份文件，一份是姜言的個人資料，一份則是姜言剛剛簽訂的合同。他粗暴地扯下領帶，解開最上面的扣子。命運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那個笑聲如鈴的女孩彷彿昨日還摟着他的手臂，問著圓錐曲線的題目。手攀上手臂，似乎還有餘溫殘留。

齊魏開門直徑走了進來「怎麼，有事？」

簡海轉過身看着他，房間里的溫度瞬時下降了三分。

齊魏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文件上，挑了挑眉。「如果我的記憶沒有錯亂的話，這應該是我們公司剛剛簽下的法語翻譯的資料，有問題嗎？我倒是覺得你該謝謝我，替你挖了這麼個人才，」齊魏癱坐在沙發上，少爺味十足。

「你故意的。」齊魏是簡海高中三年的室友，也是簡海最好的朋友。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倒也沒人會相信。

「簡海。」齊魏站起來走到桌前，「根據法語水平的測試，以及對金融的知識水平，她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為什麼偏偏是她。」簡海緩緩坐下，喃喃自語。身體內的血液如同失了控的野馬橫衝直撞。太陽穴的膨脹讓他感受到無比的勞累。

為什麼偏偏是她，齊魏看着簡海感到百感交集，當初的他們，是那麼的好……

「齊魏，當初，是不是我們看漏了什麼事情？」簡海的聲音很輕，像是問齊魏，卻更像是問自己。當初是不是他看漏了什麼。

齊魏沒有答案，他走到門旁拉開門，「就當這次重逢，是上天不忍，重新給你們的機會。」

次日，姜言按時抵達建湮集團的人事部登記註冊。

「從今天起這裏就是你的辦公桌了。」

「好的，謝謝。」

姜言摸了摸桌面，扶著轉椅的把手坐下。時間彷彿靜止，四周的一切開始淡化，一切似乎變暗了，那張英俊的臉像是一個魔咒，喚起當初，那段她想忘又不想忘的時光。她不知道心多恨的人才能一口飲盡忘情水，她不知道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忘掉一個人一輩子。

「這是你今天的任務。」一本文件夾由一隻修長的手遞了過來，像是一道光，點亮了過去，現在，或許未來。

「好的謝謝。」姜言連忙起身接過文件夾。在抬頭的瞬間，雙眼前的是熟悉的臉。「齊魏！」

「好久不見，姜言。」齊魏左手插在口袋裏，微微一笑。辦公室的人有些躁動，齊魏，在集團女員工的眼中，是男神，比起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的簡海，齊魏無疑成了集團八卦娛樂的中心和臆想的對象。

「你……」

「我是集團國外貿易主管兼人力資源部負責人，也是你的上司。」齊魏伸出右手，「歡迎你的加入。」

姜言伸出手，輕輕握住齊魏的手。「謝謝。」

齊魏和翻譯部的人招呼了幾句也就離開了，姜言重新坐下，打開了文件夾。聽到身後同事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討論聲。

「你說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齊主管竟然為了這種文件親自下樓，我看他們可能是舊識。」

「你說會不會是前女友。」

「長得這麼漂亮，你們說會不會是......」

姜言使勁讓自己遠離這些吵雜，然而內心卻又深入另一份吵雜之中。齊魏是簡海最好的朋友，如果齊魏在這兒，那麼簡海會不會也在這兒。手開始顫抖，這些年她最記掛的人，最不想見到的人都是他。

中午，在集團的玻璃天橋上，姜言撥通了尹潯的電話。

「尹潯，我遇見了齊魏。你還記得么，那個齊魏，簡海最好的朋友。」姜言看着遠方，白凈的臉上再找不到平日的笑容。從她與簡海分手到現在已經8年了。

另一頭沉默了一會兒，尹潯找不出安慰她的話，從姜言和簡海分手之後，那個成天愛熱鬧的女孩竟然也開始尋求安靜。「言言，誰在這個集團並不重要，在工作利益面前，沒有那麼多的舊情可以顧念，不然，我哪有這麼多的官司可以打。」

姜言吸了吸鼻子，笑了笑，「似乎也是。」

「好了，今晚我有空，把你昨晚欠我的大餐還了吧！」

「......」

姜言掛斷了電話，站在原地，曾經她對簡海說過，兩個人要上同一所大學，到同一個公司，那個公司最好有一個天橋，他們可以在休息的時候一起站在天橋上，看着遠方聊天。

現在，只是少了，身邊的人。

傍晚，在一家西餐廳，姜言和尹潯面對面坐着。

「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尹潯看着狼吞虎咽的姜言便給她倒了杯水。

「還闊以。」

「..........」

看着姜言像是一匹餓了三天三夜的狼，尹潯分揀了一下肉放到姜言的盤子裏，說道低，姜言怎麼吃都吃不胖的體制倒也真讓她羨慕。

「您好。」一個女孩站在桌旁，手中拿着一個本子和一隻筆。臉漲得通紅，一隻手不自覺的摩搓着衣角。「尹，尹律師，我是您的粉絲，您，您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小女孩像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氣，眼裏充滿了期望和膽怯，雙手將本子和筆遞到了尹潯的面前。

姜言咽下了嘴裏囤積的東西，看向尹潯，這個向來不太好說話的不敗女王。姜言考量著要不要幫這個小女孩一把結果......

「可以。」尹潯接過小女孩的筆，快速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並說了幾句鼓勵小女孩的話，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小女孩接過本子和筆極其興奮地跑走了。

姜言看着這一幕的發生有些猝不及防，「我以為你會說，與其在這裏要簽名不如多去看點書來超越我。」姜言模仿的繪聲繪色，畢竟這是尹潯在高中時期對一個小學妹說的話。

尹潯看着姜言，目光十分的溫柔。姜言不由戰慄。像尹潯這種人，凶起來不可怕，溫柔起來才可怕。姜言咽了咽口水，繼續掃蕩桌上的食物。

」如果你實在不想在這個集團工作，你可以到我事務所來，做涉外律師的翻譯顧問，雖然待遇沒有你現在這個集團這麼高，倒也比較輕鬆。「

姜言放下叉子，擦了擦嘴」比起齊魏，還是錢比較重要，我決定了，我一個星期要吃一次大餐！」

「......」

是夜，尹潯回到事務所加班，姜言回了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本已開始模糊的記憶，如今又開始清晰。

簡海，如果彼此不曾遇見，我們會不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