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從未在我心上

「我爸的事，拜託你了。」

「你爸？和我有什麼關係？他下半輩子活在監獄里，不是很好嗎？」

她？

一顆心，彷彿忽然掉進地獄，巨大的陰暗籠罩在四周。

「白心，你怎麼這麼蠢？」

涼薄的話語傳來，白心的心猛地瑟縮了一下。難道，剛才那些話不過是藍柔為了讓她簽下離婚協議書故意說的？

她盯着藍柔，卻見藍柔彷彿根本無視她的怒氣，伸手拍着她的臉頰，嘴裏發出「嘖嘖」的嘲弄聲。

「現在，你簽下了離婚協議書，馬上，我就可以和阿城結婚。以後，我才是可以站在阿城身邊的女人。而你，和你的白家，一起滾蛋吧！你們都是我的恥辱！」

窗外，閃電劃過天空，瞬間落在打了白蠟的地板上。

藍柔扭著腰肢上樓，嘴角始終掛着一抹冷笑。

白心盯着地面，她的心猛地一陣瑟縮。漫無目的的走着。

「除了這個方法，沒有別的了嗎？」

「是。」

「那好，就照你說的做。」

回過神，見聶穎城的助理季藍從裏面出來。看到白心的時候，神色複雜的朝她鞠了一躬，這才離去。

到底，白心也是可憐人。

閃著柔和光亮的書房，燈光打在聶穎城的身上，恰到好處的中和了他身上的冷硬。白心握緊了手，就這樣看着他的背影。像是黑曜石般吸引着她，讓她一步一步沉浸其中，一步一步陷落，一步一步靠近。

雙手握在那曾經屬於她的腰臂上，心，彷彿忽然安定下來。這一切，又彷彿不過是做夢。

「穎城，我們不開玩笑了，好好的生活好不好？我之前哪裏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改。你喜歡女人穿性感的睡衣，我就去買，你喜歡我化妝，我就化。穎城，只要你別離開我，你想要我變成什麼樣，我都可以去做，好不好？」

聶穎城聽着身後的女人的話，心，卻依舊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從未見過這麼頑固不化，又蠢又笨的女人。

何苦要這麼哀求一個男人？她難道不知道，一個已經變了心的男人，是如何都挽救不回來的。

手，逐漸被一股力道所鬆開。而那雙握着她手腕的手，卻彷彿嫌臟一般，瞬間丟開她。

「白心，你，從未在我心上。」

過去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都是泡影，騙人的嗎？

她不敢相信。可，聶穎城的話，卻彷彿刀片一般落在她的心口的每個地方，在告訴她，的確是這樣。

「你父親馬上就會被送進監獄，今晚，可能是你最後能見到他的時候。」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書房的門忽然被緊緊關上。

幸福的三年婚姻，原來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

至此，她也終於明白。原來，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讓她猝不及防。

身體還在麻木著，想到聶穎城最後的一句話，她心底的城牆全部倒塌。飛快的離開別墅，去了白家。

從前還那麼繁盛的白家，如今，這別墅周圍都透著一股凄涼。敲了半天門，有人從裏面打開，她進去。當看到坐在客廳沙發的母親一臉憔悴的時候，白心才意識到自己錯的多離譜。

「你給我跪下！」

聲音嚴厲，彷彿瞬間一拳捶打在白心的後背。

她喉嚨緊縮，瞬間跪在地上。

掃帚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她的後背，她卻彷彿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我養你這樣的女兒有什麼用？你活着還不如死了！」

凄厲的話語，一遍一遍迴響在四周。

白心痛的厲害，卻始終一聲不吭，任由著母親打她。

有什麼能比她現在心底更痛呢？

原來，信任竟然如此廉價。

「你知道你爸爸被你害得多慘？白家從此以後就完了，當初勸過你，你卻偏偏要去著了那個小子的道？現在好了，你知足了！」

白心咬緊嘴唇，血腥味瀰漫着。

「媽，穎城說，二十年前，是你們陷害了他的父母死去，這是不是真的？」

忽然，母親沒有說話。

她倔強的看着母親，母親一隻手用力的推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冷然。

「假的，我們白家和他們聶家素不相識。都這個時候，你竟然還那麼相信他，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難道是聶穎城騙了她？

白心渾渾噩噩的跪在地上。

「心兒，好女兒，能救你爸爸的只有你了，難道，你真的打算讓你爸爸去蹲監獄，讓白家從此以後完了？這樣的話，對你以後也不好啊。你沒了依靠，你從千金大小姐變成普通人，你要怎麼忍受這種落差，怎麼活下去？啊？」

白心的心被狠狠震蕩著。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盡母親的眼睛裏。

「媽，我會救爸爸的，你放心。」

「救？憑你一個人怎麼可能？現在，我有一個方法可以幫你。我和姜家夫人有點交情，現在，姜家願意要你這個媳婦，只要你嫁過去，白家現在的困境自然就解決了。」

姜家？

白心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瞬間推開了母親，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媽！你在胡說什麼？」

「我怎麼是在胡說！難道你打算一直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聶穎城，到底有哪好？你為什麼偏偏這麼纏着他？纏到最後也沒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們兩個不會有結果的。」

巨大的痛楚，彷彿突然降落在身上。

白心深吸了一口氣，眼前又浮現出之前簽下的那封離婚協議書，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有沒有結果，以後再說。先救父親要緊。你不用想着讓我和別的男人結婚來換取利益，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你非要這麼倔嗎？姜家能給你更好的未來，更何況，你已經和姓聶的那小子離婚了！」

離婚？

她竟然都知道了？

本來站起來走到門口的白心忽然停下腳步，詫然的看着母親。

白鳳的臉上露出一抹難色，她的雙手揪緊，面目卻能明顯看出在故作鎮定。

「媽，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我和聶穎城離婚的事情？」

「我……有那麼重要嗎？況且，你們現在都到了這種地步，嫁到姜家是你最好的選擇。」

白心半晌沒有說話。

「來，過來，喝了這杯茶，外面天那麼冷，你都凍壞了。」

白心的心很慌，她接過白鳳遞過來的茶杯，一口喝下。愣了半晌，又目光複雜的盯着白鳳，心緒萬千。

「媽……」

「別想那麼多了，今晚，你就住在這裏。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剛才，也是媽的語氣不好，媽也是太擔心你了，總是覺得你一個姑娘家，不要把感情用的那麼深，這個世界上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感情。」

頭，忽然一陣暈暈乎乎。

白心看着面前的白鳳，忽然，危險在腦海里閃現。

「媽……」

「乖，去睡覺，媽媽不會害你的。」

「不……不要……」

燥熱，瞬間席捲她的身體。

白心只覺得渾身一陣無力，面前的白鳳，變得模糊。

「媽……」

她又虛弱的喊了一聲，只覺得身體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胳膊被人攙扶著，朝着一個她根本不願意去的地方而去。

耳邊，是白鳳溫柔卻彷彿含着蛇蠍毒意的聲音。

「心兒，相信媽，進了這扇門，以後，你的日子會好起來。白家，也都要靠你了。媽不會害你……」

「不……」

一陣近乎於嗚咽的聲線之後，她已經被推進了房間。

曖昧的光線圍繞在身前。抬頭的時候，看到窗前站了一個模糊又清晰的男人的身影。這個時候，身體又在微微發熱，她是個成年人，就算再蠢，也明白了事情的異常。

心寒的同時，更多的無助和恐慌。

那個男人始終站在窗前，卻不發一言，彷彿在等着她靠近。這種感覺，就好像狩獵的狼等待着獵物羊兒的靠近。她的行動和思想，彷彿已經不受自己控制。

身體愈加的酸軟無力，快要昏倒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道低沉的聲線。

「你好，我的新娘。」

「求……求你……」

說完這兩個字，身體就再也沒有力氣。昏沉了過去。

白心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還有男人的說話聲。

倏地，彷彿一個激靈瞬間打在身上，白心瞬間從夢中醒來，她坐起身，想起剛才耳邊的話語，不覺得渾身都驚出了一身冷汗。抬頭看去，發現是在白家自己的閨房，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立刻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

衣服沒有換過，床上也沒有絲毫的痕迹。難道，昨晚根本什麼也沒有發生？可昨晚房間里分明有一個男人啊！

搖搖頭，白心從床上起來，打開門以後，忽然臉上一個重重的耳刮子扇過來，一瞬間，她站在原地搖搖欲墜，幾乎向後倒去。

這力道用的如此之大。

甚至可以想像，打她的這個人，對她有多憤怒。

捂著臉頰，白心好半晌才顫顫巍巍的站好，然後就觸到白鳳凌厲的目光，以及她瞬間脫口而出的怒語。

「白心！我怎麼有你這麼不爭氣的女兒！你把姜源氣走，然後還把房門反鎖起來！你到底心底還有沒有你爸爸！我們白家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