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一點溫暖
冷幽谷很大,畢竟其中的成千上萬異獸,便是千里疆域才可能囊括的。
蕭風在冷幽谷轉了三日,別說墜仙崖能,連一個山崖都沒看到。
在冷幽谷里,神識看到的景象是一片黑暗,如同盲人。冷幽谷外,哪怕是葉凡的記憶也沒有一點關於墜仙崖位置的消息。
蕭風除了如同無頭蒼蠅般亂闖,毫無辦法。
他有些焦急。
不是焦急他找不到墜仙崖,而是焦急其他人比他先到墜仙崖。
對於這裏的古怪東西,他其實比那些追着他來的人更讓他警惕。
在這裏,無疑找土著人是最便捷的方法,他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見到傳說中的神裔族人,見到葉戌,他就將這個想法徹底拋棄了。
聽從葉凡的安排,比他直面這裏的一切還要讓他警惕。
雖然,他更清楚,葉凡既然敢給神裔族人那般囑咐,想來這墜仙崖會很難找。
當然,經歷了很多東西,他倒還是能沉得住氣。
所以,他現在在找異獸。
他可以讓異獸帶路。
試試再說,實在不行,便現在這般也無妨。
冷幽谷很空曠,放眼望去除了凹凸不平的土丘,見不到什麼鮮活的色彩,哪怕是蠻獸也很難找。
蕭風走了很久,終於在山窪里看到一隻穿山甲模樣的異獸,一把按住它,不讓它溜走。
冷幽谷便只有這一種異獸,而且這種異獸單獨時很聰明,這是蕭風三天來的總結。
他拍拍異獸的大腦袋,淡淡道,「帶我去這裏最近的山崖。」
頓了頓,他補充道,「就是跳下去能摔死的地方。」
那異獸發出一聲尖嘯。
蕭風跳上異獸硬邦邦如同甲衣的背,「出發。」
異獸甩了甩尾巴,調轉個方向跑去。
蕭風在異獸背上打了個盹兒,等異獸停下便睜開眼,入眼好在不是神裔族,而是一片愈發深沉的黑暗。
蕭風低頭看了眼異獸,「為什麼不走了?」
異獸長嘯一聲,匍匐在地,似乎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蕭風皺了皺眉,也不為難它,從它背上跳下來,四下又掃了一遍,回頭異獸已經溜了。
蕭風也不在意,坦然走入那片愈發濃郁的黑暗裏。
這裏的黑暗,似乎不僅是一種光線,還是一種物質,黑蒙蒙的,似乎霧氣。
蕭風伸手握住,那些黑暗便在他手裏溜走,讓人一點也察覺不到,似乎什麼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他皺皺眉,有些不解。
然後,他手上亮起白芒。
白芒在亮起一瞬,漸漸減少,最後消失,手上一片漆黑,似乎是被什麼蠶食掉了。
他皺起眉,愈發不解。
黑暗裏的東西似乎是活物,可以吞噬掉進去其中的光亮和能量。
那會是什麼東西?
他茫然環顧四周,還是繼續往內而行。
走了片刻,他聽到了竊竊私語聲,雜亂無序,完全聽不清在說什麼,只是讓他有些心煩。
漸漸,他看到黑暗中有人影隱匿,似乎在悄悄打量着他,時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漸漸,有人影以神出鬼沒的速度移動,悄無聲息,竊竊私語愈發嘈雜。
漸漸,身影越來越多,猶如全魔亂舞。
蕭風眉頭緊鎖,忽然覺得莫名其妙的煩躁。
可他有什麼好煩躁的?
他看着那些黑影,看着那些亂七八糟亂舞的人影,竟然覺得有些想殺人。
他攥了攥手中的吟雪,警惕環顧四周,繼續前行。
前面的黑影越多,可哪怕蕭風從他們身體里穿過,依舊如同走在空氣里,毫不察覺。
竊竊私語越發嘈雜,可蕭風完全察覺不出,是什麼在說話,只是覺得愈發煩躁。
他想要忽視掉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卻在他腦海里愈發清晰,讓他幾乎抓狂。
他停下腳步,閉上眸子,深深呼吸。
那些黑影便愈發密集地聚在他身邊,竊竊私語愈發嘈雜,似乎小鬼在蕭風耳邊低語。
他眉頭越皺越緊,覺得有些呼吸困難,頭腦有些暈眩。
「走開!」他忍無可忍,冷斥了一聲。
那嘈雜聲音卻未受一點影響,依舊似乎在蕭風耳畔,掙扎不開,擺脫不開,似乎附骨之蛆。
「滾!」他猛地一劍斬在黑暗裏。
一道劍光瞬間斬破黑暗,可瞬間又被黑暗吞噬。
蕭風眸子有些赤紅,他晃晃腦袋,覺得心悸得厲害,可又說不出為什麼,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想殺人的衝動。
「不可以……」他又握了握手裏的劍,強忍住出手的衝動,覺得心跳得厲害,眼前有些眩暈。
他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卻無能為力,只是不能知難而退,這裏面一定有什麼隱秘,或許就是墜仙崖,他不能放棄。
他咬了咬牙,乾脆將吟雪纏在自己腰上,不打算再用。
赤手空拳,他照樣沒什麼好怕的。
他攥緊雙手,緩緩往內而行。
眼前的人影讓他愈發煩躁,耳邊嘈雜聲卻漸漸讓他麻木,整個腦袋開始昏昏沉沉。
他憑着意志一步步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竊竊私語中忽然傳出清晰聲音,「很難過吧?」
蕭風猛地一個激靈,環顧了一圈,卻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蹲下身子,抱住腦袋,閉上眸子,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那聲音卻又響了起來,「放我出來,我有辦法,如何?」
蕭風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那個少年,那個被他以靈魂擺渡人的手段封印起來的那個少年。
不可以把他放出來。
蕭風幾乎本能反應給了自己也是給那個少年了答案。
那聲音再未響起,蕭風的腦袋卻越發疼痛起來。
「不能這樣。」蕭風站起身來,踉蹌走了兩步,跌倒在地,然後爬起來,繼續走。
他前所未有的狼狽又無能為力,甚至覺得便這般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只是,他從未想過放棄。
就像他一步步掙扎到現在。
就像他一次次被打擊依舊能恪守本心。
直到黑暗裏出現一點白色。
一聲清晰的來自這個世間的鳴叫。
那是一隻白鳥。
停在了蕭風肩膀上。
是滾絮。
蕭風被折磨得筋疲力竭的意志瞬間如久旱逢甘霖,有了些許清明,只是他卻苦笑起來,「我不是出現幻覺了吧。」
滾絮咕咕了兩聲,小腦袋蹭了蹭蕭風脖頸上裸露的皮膚。
輕微的觸感及溫暖讓蕭風更清醒了幾分,他卻愈發苦笑起來,「誰讓你來的?」
滾絮又蹭了蹭蕭風脖頸。
蕭風輕輕說,「可是,會死的啊。」
滾絮歪歪腦袋,又咕了聲,在蕭風肩膀上蹦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