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 雲邊一眼盡江湖

白漪影見蒓之猶豫，道：「我放了他們也可以，不過，你若不快些回來，他們會餓斃於此地。走罷。」

說罷，拉着蒓之向那頂上的雲層飛去，蒓之向下望去，見王炎和朱墨同時跌坐，心道，希望他們能找到遺忘的法子，自己出去。又想，不知小元到了哪裏？

白漪影彷彿知道蒓之在想什麼，笑道：「你定是掛着你的小元姑娘，我這就帶你去見她。」

蒓之心一沉，心知不妙。

那雲層眼見越來越近，彷彿開了一扇門一般，上面卻一片白茫茫地看不清。白漪影輕嘆一口氣，鬆開了蒓之的手，蒓之一驚，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地上了。當下四處打量，仍是在青丘山中，默然不語，心道這流光渡難道是白漪影造出來的幻像么？

「你隨我來。」

白漪影在前面緩緩地走，漸漸看到一片樹林，又聽到狐狸的叫聲，蒓之的心越來越沉重，覺得小元兇多吉少。

那些樹全是人形，和蒓之在不晝木中所見無異，蒓之打了個寒戰。樹林邊有一大排鐵籠，關着許多狐狸，這些狐狸無一不眼神獃滯，蠢笨無比。

「此地大都是犯了罪或是先天愚笨的狐狸，我取了他們的狐珠，再放到深山送與獵戶。」

蒓之打了個冷戰。

白漪影笑道：「你們人類手足相殘的事還少嗎？狐族生存不易，必要的犧牲是要的。」

「小元的狐珠被你取走了？」

白漪影點頭：「就是你剛剛吃下去的那兩顆。她倒奇怪，居然結了兩顆，亘古未見。幸好我發現及時，否則她真能取代我成為萬妖之王也未可知。」

蒓之聽罷內心如焚：「你快將我體內狐珠取出來！」

白漪影輕笑：「自然不可。」努一努嘴：「在那裏。」

蒓之撲上前去，打開籠門，抱起已不認得自己的小元，低喚道：「小元，小元。」

小元已是一隻普通狐狸，並不認得蒓之，在蒓之懷中扭來扭去想要掙脫。

蒓之見它身上傷痕纍纍，怒道：「你為何要如此？」

「自然因為那個預言。」

「預言之事若皆為真，世人哪還需努力？預言若不為真，你信它做甚？」

白漪影點頭：「倒有道理。將它關回去，走罷。等你找到鵲庄取來雲瞳，我自然會放它。」

蒓之道：「你先醫好它的傷。」

白漪影眼中寒光一閃，旋即輕輕點頭：「好。」

「我要帶它走。」

「不行。」

「我要帶它走。」

白漪影看了蒓之許久，終於點點頭：「那就帶着吧。」

「陶陶呢？」

「被封在樹里了。」

蒓之知道她必在受那萬蟲噬心之苦：「你先放她出來。」

「你想都帶着？」

「你先放她出來！」

「放她還是了無禪師由你定。」

蒓之氣結，半晌說不出話。

「或者……你勸了無將他收的著那片雲瞳給我，我便放了二人。」

「傳言云瞳若是靠近，會互相吞噬？」

「此事是真。」

蒓之想起自己在臨安古墓中取了雲瞳，卻並未被吞噬，莫非自己真是華陽門小道童轉世？

白漪影道：「你有個師兄，叫天寶，他可以手觸雲瞳，你可知為何？」

蒓之猶豫了一下：「聽師父說，他是觀中小道童轉世。」

「原來如此。」

白漪影目光灼灼：「你華陽門當年死了兩個小道童，那另一位，想必就是你？」

「師父是這樣說的。」

「原來如此。」

白漪影道：「那麼，若要重煉雲瞳，你必要葬死火海了。」

「想必，是的。」

白漪影道：「你願為這些人犧牲自己？」

蒓之心下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可重煉雲瞳，到時自己只能捨身取義了。

小元在蒓之懷中哀鳴，想是極痛，蒓之望向白漪影。

白漪影仿若知道蒓之在想什麼：「你若自盡，我必殺光你認識的所有人。寸草不留。」說完在小元身上輕撫，小元身上傷痕旋即不見，沉沉睡去。

白漪影走到一株樹旁，將樹皮一層層剝去，剝出個血淋淋的人來，又順手塞了一粒狐珠進他口中，那人不著存縷，全身皮膚盡數潰爛，緩緩睜眼，是名老者，鬚眉均被拔去不剩，蒓之突地心中一動：人是可以直接吃狐珠的。若奪了白漪影的狐珠吃下，會當如何？可白漪影萬妖之王，法力高強，如何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