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 繁華事散逐香塵

一九七 繁華事散逐香塵

蒓之要在流光渡內放火,王炎和朱墨都十分擔心,怕燒了流光渡,天下大亂。

蒓之舉起葫蘆欲倒,邊說:「此為幻像。」

「慢著!」朱墨突然說道:「那狐狸精說,白漪影的狐珠也在這流光渡內,我們去取了可好?」

王炎道:「小道士都說了這是幻像,狐狸精的話定是假話,騙我們入內的。」

朱墨道:「若這是幻像,白漪影的狐珠放在那亭尖上也是幻像,但那是我們都真切看到過的幻像,我們能不能取了這狐珠在幻像內為我所用?」他知蒓之不喜巧取豪奪,看看蒓之臉色。

蒓之沉吟道:「我覺得王兄說得對。」

朱墨正要說話,突覺一股極大的力道對自己當胸一拍,胸前肋骨格地一響,似是全數斷了,一股巨痛襲來,還未叫出聲,便被這股極大的力衝出十丈開外。

蒓之和王炎吃了一驚,便見白漪影現出身來,她格格嬌笑:「你這小子,倒是機靈。」

朱墨被打得極重,在地上爬了半天沒爬起來,用手抹抹嘴角的血,笑道:「幻像里也這般痛,倒是奇事。」

白漪影笑吟吟地對蒓之道:「你果然聰慧,天地罕見,居然想到時間便是記憶,若是遺忘記憶,便能戰勝時間。可是,我有一個難題,我的記憶太多,如何遺忘?」

蒓之搖頭:「你與旁人不同,你便是遺忘了,也不能長生不滅。」

見白漪影步步逼近,蒓之又道:「花開花謝,雲起雲落便是為天道,這世間從未有過天狐,以後也不會有。」

「天道是什麼?天道是誰規定的?你說這世間從未有過天狐,那為何會有天狐這個名稱?你也聰明過人,不似常人,為何天道不滅了你呢?」

蒓之低頭想了一想:「我喝了那天一生水,變得聰明,同時,也迅速蒼老,半年內必定失憶失智,變成白痴,人力不可逆轉,這便是天道了。」

白漪影柔聲道:「總要有破了天道的人,這也是一種天道。不如你我聯手,將時間毀去,我成天狐,你成天下地下最聰明長生不老之人。」

蒓之不語,心道白漪影不服天道,倒與自己之前相似。

王炎思忖小青便是與這邪惡的萬妖之王合作,易容混入了鵲庄,不由慚愧。

朱墨突然起身,蒓之見他額上青筋暴露,知道他要出手,輕道:「朱兄,你打不過她的。」

白漪影輕輕揮手,朱墨和王炎瞬間立定無法再動,她慢慢走近蒓之,坐下來,嘆道:「有些人類就是愚笨。不識時務。」

「不是不識時務,是不願丟了人性和情義。」

白漪影眼波流轉:「你在說蕭子軒么?」

蒓之不答,白漪影嘆口氣:「我實在不懂他。九百年了也不懂。」

蒓之道:「你若懂他的堅持與驕傲,便不是妖是人了。」

白漪影道:「我恨他恨了九百年。他消失后,誰知,我竟覺得甚是無趣。」

「你不該吃了他。」

白漪影望向天空:「我其實,只是取了他的元神,扔到這裏面了。」

「你沒有吃他?」

「我本想看看他記憶中最深的是什麼,誰知他寧可灰飛煙滅,也不讓我看。我怕他真的過那奈何橋時喝下十碗百碗孟婆湯,不記得我,便……」白漪影望向遠處涼亭,不再說話。

蒓之見那涼亭頂上閃閃發光:「你定是將他的元神封在那兒了。」

白漪影轉過臉來:「我也不明白你們這些人類……我吞下的是他的元神,與我的狐珠合二為一了。為使元神不滅,只得放入這流光渡中。」

蒓之略一思忖:「你的狐珠與人類的元神合二為一,你若再用狐珠會當如何?」

「我不知道,我怕再用狐珠他便真的消失了。」

蒓之輕輕說:「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恩愛別苦、所求不得苦,不如放下。」

「你說,若將這狐珠放入狐妖體內,是不是人的元神會滅?若放入人體內呢?」

「我不知道。不如,你放下吧。」

「你能放下你父親的仇么?」

蒓之不語。

「這世間事,無非你笑我痴,我笑你痴。」

蒓之聽了這話,心中贊同,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嘆了口氣:「把我的朋友放了吧。」

白漪影輕笑道:「他們聽了我的秘密,不能放。」

蒓之見她望向流光河,心知她在想什麼,道:「流光渡的確可令你回到從前,不過……」

白漪影一笑:「你先說,我才放了他們。」見蒓之眼光瞟向王炎的酒葫蘆,又說:「你若真要毀了這流光渡,自然,和他們一樣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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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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