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敢死的下場就是挫骨揚灰
察覺到司空封玄面色有異，巫巧嫣心中一揪，祈求地看向他：「司空封玄。」
司空封玄緘默。
他的緘默讓巫巧嫣眼底慢慢蓄滿了淚，從眼角滴答滴答落了下來。一滴淚砸在司空封玄的手背上，讓他冰涼的手背感到異常的灼燙。
巫老爺子倒是開朗，他呵呵地伸手揉了揉巫巧嫣的腦袋，寬慰道：「生死有命，爺爺活了這麼久了也夠了，去找你奶奶也不錯。若是以後爺爺不在。」
「我治。」徒然，一直緘默的司空封玄開口打斷了巫老爺子的話。
巫巧嫣濕漉漉的眼驀然睜大，轉而破涕為笑。
司空封玄現在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真是變傻了！你這樣會死的知不知道？為了一個剛認識的小丫頭值得嗎?
巫巧嫣不知司空封玄心中所想，司空封玄在她的眼裏是那種強大到無所不能的存在。自從司空封玄許諾后，她的心便美滋滋的。
「你出去等著，別讓人進來。」司空封玄嚴肅地給巫巧嫣交代任務。
她聽話地點點頭，很放心走出了屋子。
一炷香過去了。
屋內仍舊沒有動靜，巫巧嫣怕打攪到他們，不敢貿然進去。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她開始有點擔心了。卻也只能趴在門外，把耳朵緊貼著門板上，試圖能聽到屋內一些動靜。
「巫巧嫣！你在幹什麼？」驟然，一道厲喝聲把她嚇得蹦起來。
可還沒等她把竄到嗓子眼的心安撫回去，就被來人用力地拽下了台階。巫巧嫣弱小的身板無力反抗，只能被動踉蹌著往下跌。只見她『唉喲』一聲，撲通摔了個狗啃泥。
她暈乎乎地抬頭，入眼的是一個身高有兩米壯碩的大漢，一臉絡腮鬍子，粗眉，方臉，長相格外顯得彪悍。即使在冰天雪地里的雪城，他依舊一身短打，露出健碩發達的四肢。
「大，大伯？」她不確定地問。
「哼——！滾開！」巫毅嫌惡地瞪了一眼巫巧嫣。他就知道這個丫頭早晚要闖禍，果然！
巫巧嫣被巫毅瞪得縮了縮脖子。
「夫君，這是怎麼了？消消氣，孩子還小。瞧你給她嚇的。」遠處一個面相柔和的婦人端著葯碗過來。她把碗遞給巫毅，伸手把巫巧嫣扶起來，順便溫柔地幫她撣乾淨塵土。
當她看到巫巧嫣手掌上的擦傷時，忍不住心疼地嘀咕：「跟孩子撒什麼氣呀！孩子還小呢！」
「還小？」巫毅氣得怒指著自己的妻子：「方可柔，是你還小吧？家裏孩子都管成啥樣了？巧嫣不懂事，巫承不成樣！要是早知道……」
他凶神惡煞的模樣，讓方可柔受不住地背過身去抹起了眼淚。
巫毅擰了擰粗眉，最終沒有把更傷人的話說出來，端著葯抬腳往巫老爺子的屋內走。
「大伯，您不能進去！」巫巧嫣想起司空封玄嚴肅交代不許任何人進屋的話，頓時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猛地往台階上沖，把巫毅攔了下來。
「欠收拾是不是？滾蛋——。」巫毅極度的不耐煩。
「大伯，您不能進去，爺爺正在治傷呢。」巫巧嫣毫不相讓。
「治傷？」巫毅的眉擰成疙瘩，不相通道：「你爺爺的傷都幾十年了，哪有那麼好治的。」
說完他又想起巫老爺的護身寶玉不就是被眼前這個禍害弄丟的么？當即恨不得現在就把這禍害提起來暴揍一次。不過前提是，他不怕被巫老爺也揍一頓的話。
巫巧嫣為了增加可信度，不得不把司空封玄搬出來：「鑒寶閣的主子正在屋內給爺爺治傷呢。」
「嘶——」巫毅倒抽一口氣，震驚地問：「你沒說錯？真的是鑒寶閣的人來了？誰請來的？」
他問的問題讓巫巧嫣的心咯噔一聲，弱弱地答：「是，是我請來的。」
果然，巫毅聽了后「呸——！」了一聲，大手用力地撥開巫巧嫣：「哼，你能請來鑒寶閣閣主，我還能請來玄夜帝呢！」
顯然他不相信巫巧嫣的。
無奈巫巧嫣人小體弱，根本不能與巫毅這個大塊頭抗衡，他甩開巫巧嫣后很輕鬆就推門進了屋。
裏屋床榻上，司空封玄正在給巫老爺做氣血逆行最後一步，巫老爺子屬於沉痾宿疾，經年累月的傷在體內扎了根，想要一次性拔除，還要護住變得脆弱的經脈，不是一般的難。
枯木逢春的魔藥劑常常一劑難求，何況司空封玄也是個藥罐子，手中的良藥早已入不敷出。
現在司空封玄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強行用戰氣幫巫老爺子打通堵塞的經脈，清除陳年淤血，修復破碎的脈絡。
此時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司空封玄一掌拍在巫老爺子的後背心上。
「哇——」地一聲，巫老爺子的嘴一張，嘔出大塊大塊暗紅色的血塊。耗費過多戰力的司空封玄額頭上漸漸沁出了顆顆晶瑩的汗珠，他的唇色更加的蒼白了。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進屋的巫毅正好看到司空封玄一掌把巫老爺子拍吐血的場景，隨即他失去理智大怒，聲音洪大如雷地大喝：「大膽！去死！」
他體內的戰力涌動，身子如暴怒的棕熊一般朝司空封玄沖了過去……
巫巧嫣在方可柔的攙扶下跌跌撞撞進了屋，看到的卻是令她們觸目驚心的一幕。這讓膽小的方可柔嚇得低喊了一聲『血』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巫巧嫣怔怔看着床榻上還在給巫老爺子療傷的司空封玄，那個她認為無所不能的男子，一張俊顏已經慘白如紙，薄唇處正不停地溢着血。滴滴答答的血濺落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暈出一片片印記，如同雪地上凋零的臘梅花一樣刺眼。
床榻邊，巫毅心神大亂地跪在地上，身側垂著的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並且魔怔似的一直顛來倒去重複念叨著。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真的在療傷。我那一掌並不重，我只是想拂開他，我沒像過要害死他們……」
他的目光發直，完全沉浸在可怕的回憶里，自責不已。
巫巧嫣擔憂地緊抿了唇，目光不敢離開床榻上，那兩個命懸一線的人。
巫老爺子因為逆行經脈的時候出了事，若不是司空封玄經驗豐富，戰力雄厚，恐怕現在巫老爺子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但是為了救巫老爺子，司空封玄付出是巨大的，他本身就有舊疾，現在調動過多的戰力，身上的舊疾已經壓制不住了，隱隱有反噬的跡象。
他的內腹五臟經脈血液已經在開始變冷，直至周身也會結出厚厚的冰甲，讓他陷入長久的沉睡中。
漫長的一炷香過去了。
在司空封玄的努力下，巫老爺子臉上的青灰色的死氣漸漸退去，這讓一直懸著心大氣不敢喘的巫巧嫣終於吁一口長氣。
驀然。
「咔嚓——！咔嚓——」
薄冰龜裂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這——？
發現司空封玄不對勁的巫巧嫣腦子裏一片空白。
為什麼司空封玄會結冰？好像他出事了，為什麼會這樣？他原來猶豫是因為知道會有危險吧……
巫巧嫣咬着唇，眼眶慢慢變得紅，鼻子酸澀得難受。
身子熟悉的僵硬感讓司空封玄無奈地擰起了眉，隨着越發加大的戰力輸出，他周身結冰的速度越發的快了。
他現只能在跟時間賽跑着，必須在失去意識之前把巫老爺子逆轉的經脈捋順，不然之前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時間在沙漏里沙沙墜落。
經過不懈的努力，巫老葉子「唔——」地一聲，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了眼。
大功告成。
司空封玄緩緩收回在巫老爺子身上的戰力，慢慢調息著。
巫巧嫣心情複雜地走到司空封玄身旁，不安地看着已經結出大半冰凌的他，心口好像被一隻大手攥住，讓她難過得想落淚。
「你——」她只說出一個字，剩下的話都哽咽得問不出來了。
已經睜開眼的司空封玄抬起冰得刺骨的手附上巫巧嫣凹凸不平醜陋的左臉。一如既往的下令：「你說過條件隨我開，現在我想好了，那就是你別讓自己死了。」
巫巧嫣紅著一雙兔子眼，鼻音厚重地嘟囔：「你現在看起來才像要死了。」
驀然，司空封玄面色冷沉了下來，眼底凌厲的寒光一閃而逝。
他語速加快，並且霸道地對巫巧嫣說：「有人來了。你記住，若是你敢趁我不在死了，我會把你從地下挖出來挫骨揚灰，讓你永世不得安生。」
巫巧嫣目瞪口呆：「……」用不着那麼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