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霧中

哎哎哎？不是說好了是回憶嗎？怎麼這會說翻臉就翻臉？

本來張帆陽以為這不過還是幻影不打算躲的。

可等到一陣腥風撲面，尖爪劃破自己衣衫，他才反應過來這次是真的妖物。

好在剛才符紙還在，這張帆陽身子一仰險險躲過那一個掏心掌，反手就把符紙甩在了「姑奶奶」臉上。

一陣刺耳的尖叫和皮肉灼燒的嗤嗤聲過後，「姑奶奶」身形變換，露出一張長滿灰毛的老鼠臉。

大老鼠摸了摸被燒焦的皮毛，血紅色的鼠眼一眯，對著張帆陽惡狠狠的道：「兔崽子，不但跟蹤本尊還傷了我的臉，本尊今天非活吃了你不可！」

這會的張帆陽早就嚇懵逼了。雖然以前對神魔鬼怪都有些家族基礎教育，但真正碰到妖還真是第一次。

以前聽姑奶奶說過老鼠在東北是灰大仙，能修成人形的道行都不會少於百年……

要是早知道這矮瘦男根本不是人，好歹也先把治妖那一章好好看看，也總能掙扎一下的啊！

張帆陽心裡雖然波濤洶湧，嘴裡卻不忘了虛張聲勢：「你不就是個耗子精嘛，牛什麼牛！本道爺我可是呃……茅山宗第六十四代關門弟子！剛才那符只是給你個教訓，若你再執意胡來，休怪本道爺招個天雷劈死你個王八蛋！」

他一邊說，一邊快速抽出一張符紙對著老鼠精揮了一下手。

老鼠精被他虎的一愣，下意識往後竄了四五米的距離。

張帆陽見狀把符紙一甩，連咒都忘了念，已經轉身撒丫子開蹽。

老鼠精反應過來時，張帆陽已隱沒在了濃霧之中。氣的他仰天嘶吼一聲，身子佝僂著趴在地上，四腳著地追了上去。

張帆陽這大半年已將跑酷技能已煉的爐火純青，但肉體凡胎卻抵不過百年修為。

只三分鐘不到自己就被按在了鼠爪之下，尖利的指甲一根根的扎進後背的肉中，疼得張帆陽一陣陣抽搐。

老鼠精將自己尖尖的嘴巴湊近張帆陽，細長的舌頭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迹。

「小崽子，說說看，你為什麼跟著本尊？想好了再說，這可是決定著自己是留個全屍，還是慢慢被我撕成碎片！」

聽他這麼問，張帆陽判斷他應該沒有看到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幕。

既然和姑奶奶的關係沒曝光，那他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胡說。只要不被他們當成誘餌，養父母還能安全些日子。

想到這張帆陽故意用力掙扎，嘴裡罵罵咧咧的道：「除魔衛道本就是我道門義務，看到你這麼個妖物道爺我怎能袖手旁觀！

耗崽子你別得意，本道爺今天身體不適狀態不佳才讓你佔了上風，有能耐你放開我，等本道爺養好精神再來收拾你個雜碎！」

老鼠精聞言死死壓住張帆陽扭動的身子，嗤笑一聲道：「小崽子能耐沒有，嘴還挺硬。看你這耳朵挺大口感應該不錯，不如就讓本尊先來開開胃吧！」

耳聽得磨牙的聲音越來越近，張帆陽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可無論怎麼掙扎都止不住那聲音的逐漸靠近。

就在他開始幻想自己沒耳朵的生活時，那老鼠精居然突然停下了動作，警惕的問道：「誰？」

張帆陽心說這耗子精又抽什麼風，剛想出聲諷刺他兩句，耳邊卻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輕笑聲。

那聲音好似包含了男女老幼的各種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聽得人汗毛倒豎，全身發緊。

老鼠精已經不再理地上的張帆陽，抽出插在他肩膀里的爪子，背部的毛都豎了起來，一雙小眼睛警惕的亂轉。

見老鼠精無心於自己，張帆陽把身子往上拱了拱，賤賤的開口道：「哎哎哎，我說耗崽子，您要是不開動，能不能把屁股挪挪？你還坐上癮了是不是！」

老鼠精耳朵豎的直直的，不停地向四周轉動著，一聽到張帆陽的聲音，一下子蹦到地上，咬著牙回到：「小崽子給我閉嘴！想死你別拖累本尊！」

張帆陽沒搭他的話，忍著肩痛從地上爬起身。

但見老鼠精正背對著自己只注意著濃霧的方向，心念一動，從懷裡掏出幾張黃符就朝著他後背甩了過去。

老鼠精此時精神高度緊繃，全身的感官細胞都在高速運轉。

張帆陽的小動作當然沒躲過他的防禦系統，一個轉身利爪撕裂已到眼前的黃符，血紅的眼中露出一絲殺機：「小兔崽子你想死本尊就成全你！」

他張起利爪一躍而起，動作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張帆陽本來還舉手去擋，卻半晌都沒等老鼠精到下一步動作。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臂，看到老鼠精的爪子已距離自己不到半寸的距離，可本來兇狠異常的臉上卻只剩一片鐵青菜色。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的額頭湧出，滴落，再湧出，再滴落，可卻不敢再有任何大的動作。

張帆陽緩緩的挪動身子蹭到了老鼠精側面，等看清了他的狀態，自己的汗也瞬間布滿了額頭。

只見從老鼠精身後的濃重白霧中，伸出了無數只青白色的手臂。

那些手臂有大有小，有長有短，卻每一隻都長著半寸長的指甲。

此時那些手臂就好像一隻只利劍，深深刺進老鼠精的後背，有的半隻手掌都已沒入他的肉里，把他牢牢的固定在半空之中。

張帆陽被這景象嚇得後背一緊，但一想到自己肩膀上的傷口，又忍不住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心說這大概就叫現世報吧。

可自己這嘴角還沒咧到耳根，就感覺后勃頸處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撓抓自己，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硬著頭皮回頭一看，頓時被身後同樣伸出的許多手臂嚇得一口口水噎在了喉嚨，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呸，現世報。」

一道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張帆陽斜眼瞄了一眼還掛在半空中的老鼠精，從牙縫裡也擠給他一句：「至少比你這飛天刺蝟強！」

誰知這逞強的話音剛落，本來還漫無目的緩緩抓撓的手臂們終於鎖定了目標，齊齊的立起尖爪往張帆陽的方向刺來。

「擦，耗崽子！你陰我！」

張帆陽大喊一聲再次撒丫子開跑，邊跑還不忘問候了一下老鼠精祖宗十八代。

身後的白霧如影隨形，無數的手臂伴著「咯咯咯」的詭異笑聲嚇得張帆**本不敢停下腳步。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跑到死為止的時候，突然腳下一空，腦中回蕩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得，這次徹底完犢子了。

張帆陽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眼前居然放著一個紅的誘人的大蘋果。

五臟廟裡翻天的抗議聲讓他想都沒想就抓起蘋果囫圇吞咬起來。

直到啃了一多半才想起自己應該先從地上爬起來。

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個，張帆陽又開始四下尋找下一個目標。

到了這會他才發現自己自己正站在一棵碩大的蘋果樹下，樹下散落著許多的樹枝和蘋果。而它的旁邊就是一面足有七八米高的懸崖。

看到那懸崖陡峭的樣子，張帆陽著實后怕了半天。趕緊對這救命恩樹拜了又拜，隨手撿起幾個蘋果塞進兜里。

張帆陽往懸崖的反方向走了幾步向崖上張望，只見那懸崖之上依舊霧氣瀰漫，卻漂不進這懸崖半分，無數利甲在一幢無形的牆上用力抓撓著，發出指甲刮黑板的尖銳聲響。

張帆陽咽了口口水，徹底打消了爬上懸崖的念頭，選了一個相反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