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漆黑一片。」

「現在外面是秋天，樹葉枯黃落了一地，天色總是陰陰暗暗的，不過倒是有許多好吃的東西成熟，下次我給你帶一些過來。」

「我也吃不到。」

「我可以替你嘗嘗味道，再告訴你。」

「……」

不久后，他就放小道士離開，可小道士卻似乎並不願意離開，華漣覺得自己與他也算談得來，便答應他有空就去看他。

小道士離開后，他就去了天界。

華漣頭一回到天界，只覺得雲端之上的天界威嚴壯麗，如果的神仙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多，他們說話都是輕聲私語，不像他們妖界，喊的山下都能聽見動靜。

他在天界轉悠，也沒神仙發現他，來回看了一遍后便也覺沒什麼意思。

與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華漣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到了天界的洛水。

他低頭看著天界的洛水，水中清澈見底，沒有魚也沒有水草，什麼都沒有，乾淨的能清楚倒影出華漣的影子。

華漣扯了扯嘴角，這天界的水都跟下界不一樣，格外死氣沉沉。

這麼看來還是人間好玩一些……

他真準備離開，餘光忽然看見了一名穿著暗紅色衣服的神仙坐在洛水邊，他的腳泡在水中，一晃一晃的。

目光無神地看著遠處沒有落點，長發散落，衣服也沒好好穿著，外紗都從肩頭落了下來。

他的側顏柔美，乍一看華漣覺得應該是一名女子。

只是他的胸前平坦若隱若現的，讓華漣產生了疑惑。

在遠處看了一會後，華漣才緩步上前，他一靠上來，洛神便察覺到了，轉頭看向他。

天界的神仙洛神基本都見過，可是面前這個他卻沒什麼印象。

「你是？」洛神疑惑地問道。

「我是華漣，路過此地。」

「華漣……真是個好名字。你不是神仙？你是妖？」洛神從水裡抽出腳，站起身。

「嗯，我是妖主，從未來過天界，就來看看。」華漣看著面前的神仙，確認他是一名男子，修長的身形婀娜妖嬈，竟然也不輸千曲那隻狐狸。

洛神聽后竟然笑了一下：「你竟然是妖主，看不出來，你倒像是天界的小仙童。」

「不會吧？」

「嗯！我是洛神，洛水之神，不過只是一個虛銜，負責天界洛水。不過你也看見了，洛水裡什麼都沒有，這裡也沒有別的神仙回來，長久都只有我一個。」

華漣環顧四周，這洛水邊除了一棵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半點生氣也沒有。

「至少……這裡還有顆樹。」華漣指著那顆還開著白色小花的樹。

洛神嘆了口氣：「這顆樹是我種下的，但是只有一顆種子，現在都這麼大了。」

「你說你是洛神，洛神是你的名字？」

洛神把目光放在了華漣身上，勾起一抹笑：「我叫舒閑。」

「舒閑？」

「月御謂之望舒的舒，閑雲野鶴的閑。舒閑。」

從那天後，華漣就開始帶著酒和凡間小菜往天界跑。

他們在洛水縱情暢飲，除了看管三界水域的水神，也沒別的神仙知道。

華漣和洛神坐在開著白色花的樹下，喝酒聊天，喝醉了就往地上一躺便直接睡去。

「華漣，若是你沒來，我一個在洛神千萬年，定是要無聊死的。」洛神喝的微醺，靠在樹榦上輕聲道。

「神仙也會死？」華漣轉頭看他。

洛神笑了笑：「我不知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舒閑，你可以來妖界找我，何必老是困在這？你守不守洛水又有誰知道？況且洛水什麼都沒有，你總是守著又有何意義？」

洛神的神情像是一驚，然後有釋懷般笑著：「華漣，你說的對，等下次我去妖界找你，可你要拿出最好的酒來款待我。」

「哈哈！這是自然！」華漣拿起酒碗抬手敬他。

「華漣，下界還是從前那樣嗎？」

「從前什麼樣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是按你說的，應該是差不多的。」

「早知當初就不來當神仙，在下界做個凡人也好。」

「可我聽說很多凡人想成仙。」

「那時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也就不願意了。」

「可你若不是洛神我們也碰不上。」

「哈，你說的是。至少這點是值得慶幸一番。」洛神又喝了一口酒，「華漣，你以後都能這樣陪我喝酒嗎？」

「嗯！當然，只要我還活著！」

洛神趁著醉意撲到華漣身上，眼神迷離地看著他：「我覺得你應該會活很久。」

華漣笑笑：「我不知道。」

「這倒是可以去問問司命星君，不過他應該不會告訴我們，他性子冷冷的，跟陌上仙一樣。」

「嗯？」華漣倒是沒聽說過這兩個神仙。

「就是天界的上仙，平時我也沒怎麼見他，他沒事都在府邸里，也不出來。不過天界神仙大部分都這樣，我都習慣了。」洛神抓起華漣的一縷頭髮玩了起來。

華漣也沒說什麼，只是瞭然地點了下頭。

最後兩個都醉倒在了樹下，被水神發現，聽說罰了洛神一頓。

可無論是神仙還是凡人，只要嘗過一次甜頭之後，誰要願意在去品嘗苦澀，即便只是一時的也好。

洛神第一次離開天界去了妖界找華漣，這是他自從成為神仙之後第一次離開洛水，那個連迴音都沒有的地方。

下界還如同洛神記憶中的模樣，無論是那都一片生機盎然。不由得他開始懷念起在下界的時候，即便了了一生，每時每刻都是充實無比的。

比起天界的虛度光陰難道不是好太多了？

他找到了華漣住的宮殿，小妖們看見天上下來的人也沒當初那麼害怕了，只是略帶警惕地看著他。

「稟報你們妖主，他有貴客到。」洛神的嘴角掛著一絲愉悅的笑。

小妖們便立刻去宮殿內稟報華漣，而華漣帶著千曲也匆匆走了過來。

今天的華漣穿著一身艷紅色的衣服，襯托著他的肌膚無比白皙，也更添了幾分嬌媚。

而跟在華漣身後的男子洛神也是第一次見，模樣雖然比不上華漣，可也不錯，再加上他婀娜的身姿和他身後的尾巴，洛神大致能猜到。

「舒閑，你還真來了！」華漣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胸口的衣領敞開，若隱若現的胸口，似乎是急忙跑來連衣服都來得及穿好。

洛神伸手幫華漣把衣襟拉緊：「嗯，你邀請我自然必須下來，不過你會是剛睡醒吧？」他下來時看過天色，應該是正午時分。

「哈哈哈，平時這時我都是在睡覺的。」他每天晚上能鬧騰到快天亮才睡，白天多睡一會也是常事，反正他也沒什麼事做。

洛神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了，這是千曲，我最得力的下屬，他是一隻狐狸。」華漣介紹道。

「我是洛神，舒閑。」洛神對他微微點頭。

「我叫千曲。」

「走吧，我帶你參觀一些我的宮殿。」華漣得意洋洋地帶著洛神參觀自己家，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家比不天界差。

洛神被華漣帶著走了一圈在路上遇見在來宮殿拿書的卞榆，卞榆雖然沒見過洛神，可是洛神的仙氣他還是能分辨出來，便禮貌地行禮：「上仙。」

洛神笑了一下看著華漣：「你們妖界怎麼這麼彬彬有禮的，我都不習慣了。」

「哈哈，這是卞榆，是樹妖，他從前教我讀書寫字，在人間可以算是我的師父。」

「上仙大人，華漣大人平時魯莽，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擔待。」卞榆又道。

「哈，你師父還是很了解你的嘛！」洛神又言，「沒事，我跟華漣是知己好友，我也不是什麼上仙，叫我洛神就好了，或者叫我的名字？」

卞榆離開后，他就帶著洛神到了華漣的寢殿，裡頭只有床和一張桌子，沒什麼別的東西。

「你說過我下來你要好好招待我的，你就是這麼招待我的？」洛神也不拘束，直接坐了下來。

華漣揮了一下衣袖桌面上地上就擺滿了酒菜：「我當然會好好招待，這好酒我都沒捨得喝，等著你下來呢。」

「什麼酒？」

「我自己釀的你嘗嘗。」華漣倒了一碗給洛神。

洛神嘗了一口便點頭道：「還不錯。」

「可惜放的時間不夠長，若是再多埋些時間應該會更好喝。」

「這有什麼，一會我再跟你埋幾罈子酒，百年後再挖出來。」對於他們來說，時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

千曲卻在一旁吐槽：「怕是還沒等到百年就被華漣大人喝完了。」

華漣撇撇嘴：「才不會，等會我們就去埋，我保證不喝，等百年之後我們再一起挖出來。」

「那我們可說好了，你要是偷挖著喝了，那就罰你不許喝酒，只能看著我們喝。」

「好！一言為定！」

洛神在下界一直玩到天黑，喝的醉洶洶的才回去，華漣本來是要送他的，可華漣喝的也不少，路都走不順暢，洛神便擺擺手，讓他別送了，早點休息。

洛神回到洛水，看著洛水清澈的水面呆了半響，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頭扎了進去，直接沉在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