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賬房先生
「是！」
賬房先說，他掏出了江家這些年的賬本，甚至為了這一刻，他準備了很久，連每一頁他都標記地特別清楚，在他看來，江家早已是強弩之末，若不是江梨小姐心善，生母留下的鋪子支撐，恐怕江家就落魄了。
江德懷不可置信地一頁又一頁的看著，還沒有看兩頁，他就閉上眼，問道，「我這些年花的很多嗎？」
每次去賬房支錢，江德懷都認為他有錢，他有一個好夫人，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靠亡妻留下的鋪子！
江梨生母嫁給他時，她陪嫁整整三十間鋪子，而如今只剩下三間，不過十七年間，都被他敗光了！
江德懷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沒用，他的俸祿呢？
當他打開那一頁，才發現養一個家這麼難，劉氏從來沒有說過他的俸祿，每次領錢都是劉氏直接對接，可笑他還曾經笑話同僚摳門，卻傻傻不知他們都是一樣的。
若不是因為江梨的生母，若不是因為江梨和軍候林家的親事，他……
江德懷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吞咽了一口氣，艱難地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我這些年用的都是梨兒的錢？」
賬房先生抬眼看了一眼，他是江梨生母留下的人，這些年都是為了這一刻，他老實的說，「是的，老爺，你已經浪費掉江梨小姐二十七個鋪子，眼下江家虧空，劉夫人的意思要將剩下的三個門鋪全部賣掉。」
江梨深深地望了賬房先生，感受著他傳遞過來的善意，不明所以。
倒是她身後的孫娘為她解惑，「小姐，這是先夫人為你留下的，劉氏真不是東西，她用的可都是小姐以後的嫁妝。」
江梨點了點頭，她知道，上輩子嫁到曲州老太醫做填房，她以為自己生母什麼都沒有留下，卻不想留下這麼一大筆財富，白白被人佔去。
十七年，她們花了她嫁妝二十七間門鋪，江梨能從江德懷的眼中看到他的吃驚與肉疼，就明白生母留給她的大多都是旺鋪。
她前世到死都沒有得到過。
想到前世的出嫁，江德懷連告訴她都沒有，說的好聽嫁到曲州，嫁妝看的厚重，等到她到曲州才發現她的箱子除了表面，底下全部都是大石頭。
真是劉氏的好計謀，她也有今天，算是老天爺遲來的報應，江梨心中想。
「賬房先生，我是江梨，我想問，十七年劉氏是從哪裡來的房契？」江梨想要知道她生母留給她的，到底有多少。
賬房先生抬了抬眼，一看到江梨就想到了江梨的生母，深情地問了一句，「你可是慧敏留下的孩子？」
賬房先生年紀比江德懷還要大，他原先是江梨生母救過的人，為了報恩捨去才華甘願做在她面鋪只做一個賬房先生，一做就是這麼多年，沒想到江梨都這麼大，頗有她們小姐的風範。
慧敏，這個名字有多少年沒聽到，江德懷乍一聽有些熟悉，後知後覺賬房先生有些熟悉，看了許久才想到他的傳聞，原來有大智慧甘願做賬房的人就一直留在他江家，瞬間有比陞官還激動地事情。
江德懷心思籠絡，高興的收起賬本，熟稔地喊著，「梨兒快來見過你母親留下的人。」
江梨意外地看了一眼，走上前來，行了一個禮節，「見過賬房先生，感謝你這些年一直照拂這江家，不知道你還認識我母親嗎？她可有為我留下什麼？或者是有當年與我父親成婚的禮單？」
江德懷愣了愣，沒想到江梨打的是這個主意，還沒等他說話就聽到賬房先生笑眯眯的聲音。
「小丫頭，真是有意思，我這裡剛好有你母親的禮書。」
歲月匆匆，一轉眼這麼多年，賬房先生臉上流出久違的笑容，像是一個孩童，「她當年可是一個大美人，你除了一雙眼像她，其餘都沒有她美。」
江梨扶額，她好歹是算上的小巧碧玉，沒那麼難看，誰知道賬房下一句竟然讓她意外。
「終於等到這麼多年，我把這個東西給你，我就走了。」
賬房先生已經是祖父的年紀，要不是為了江梨生母的遺囑，他不會呆這麼久還不走，劉氏三番五次想要除掉他，要不是他兒子發現，恐怕早就帶著老不中用的身子見了江梨的生母。
江梨接過禮書，她沒有避諱江德懷，驚喜的發現劉氏房中有很多都是她生母留下來的。
大致看了一眼，江梨心中有數，再次朝賬房先生感謝，「謝謝您，不知道你辭去賬房一職后可有出去，若是沒有，我可以安排。」
江梨好心地問道，卻不知道賬房先生的名頭大，江德懷生怕唐突了賬房補充道，「老爺子，小女不守規矩，不知道你的名聲，望你不要在意。」
賬房先生微笑，摸了摸白髮發的鬍鬚，「不用了，江大人認識我，好事，等到江梨嫁到林家我還能看到她，不存在什麼問題。」
賬房先生對江梨很有好感，是因為她的話讓他想起了她生母，她的生母是一個了不得人，要不然他也不會痴痴的一等就是這麼多年，只為了一個承諾。
江德懷越發地肯定賬房先生就是林家的人，沒想到江家這麼多年藏匿著這麼大的人物在，要不然他為了遮醜說不定要發賣此人。
「好的。」
江梨目送賬房先生和管家離開，她帶著失望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生母給她留下這麼大的驚喜。
「小姐，我能看一眼禮單嗎？」孫娘過問，江梨遞給他，只見孫娘滿是感嘆，像是回到十幾年前。
「對，對，這都她的，小姐，她們都把這些東西用了，可要怎麼辦？」孫娘著急。
江梨搖搖頭，「我還沒有想好。」
這邊江德懷送完人回來就聽到江梨的話，他尷尬，「梨兒，你母親留下的，我會補給你的。」
江梨意外看了一眼劉氏，意味深長地問著，「父親你準備怎麼還？」
光是三十間門鋪，就是把江家賣了都補不上！沒想到一轉眼送人的功夫，劉氏就能把江德懷哄好，江梨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