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完成隱藏任務

第三章、完成隱藏任務

卻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顧南桑只覺得一陣恍惚,眩暈之後,出現在眼前的又是昨天破舊的房梁和屋瓦。

一時分不清,剛才自稱系統的人,是否只是一個夢境。

「三姐,你醒了!」卻聽得一道脆生生的童音響起。

顧南桑緩緩回神,目之所及,只見一個眉眼生動,五官稚嫩的小男孩趴在床頭,好奇地伸出手,在摸著自己的額頭。

「……顧北槐,你在幹什麼?」顧南桑皺眉,翻了個白眼,拿開他的手。

顧北槐,就是之前朝著鬧著非要摘蓮蓬的熊孩子,如果不是他,原主說不定也不會死。

「姐……」顧北槐怯生生地退了兩步,也知道上次是自己胡鬧,才讓三姐掉進荷塘里,一直病到現在。

他的眉眼與顧南桑有七八分相似,當年許氏第一年生下老大顧東青,次年生了女兒顧西洲。之後就沒有生育,原本以為就這一兒一女了,誰知五年後,竟然生下一對龍鳳胎,便是顧南桑和顧北槐。

顧南桑先一炷香出生,從小溫柔嫻靜,對於熊孩子弟弟也多有關照,也才因此被他吃得死死的。

顧北槐知道自己犯了錯,但以前,姐姐從不會對自己這樣生疏,更別提這樣冷臉冷語的,一時被嚇住,愣愣的不敢說話了。

顧南桑出了一身熱汗,感覺已經好多了。她翻身起來,找到一個銅盆,在院中的井邊打水洗了把臉,對著平靜的水面,勉強照清了自己的樣子。

雖然是龍鳳胎,但貌似是異卵雙胞胎,她和顧北槐這個熊孩子,也就只是眉眼相似了。這副面相雖然和自己前世完全不一樣了,但勝在稚嫩年輕,眉眼清秀,五官靈動。

顧北槐跟著顧南桑一路走出來,又轉身走進去,殷殷切切,就是不敢再說話。

「你跟著我做什麼?」顧南桑沒什麼好氣,這又不是她弟弟,這個家她都還沒熟悉起來,更何況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熊孩子,真是懶得理會。

誰知道顧北槐被嚇住了,小下巴抖了兩抖,明澈的大眼裡就積蓄了淚水,眼看就要哭出來,委屈巴巴道:「姐……我,我知錯了。」

顧南桑真是覺得頭疼不已,她敷衍道:「哦。」

說完就走。

顧北槐眼見她又要走,這下真的哭了出來,撲過去一把抱住姐姐的褲腿,哭兮兮道:「嗚嗚……我錯了姐,嗚嗚嗚……」

一把鼻涕一把淚。

「……」顧南桑的眉毛抖了三抖,強忍著把他踹開的衝動,冷冷問:「你錯在哪裡?」

「我……我不要蓮蓬了!」顧北槐一個九歲的小孩子,哪能說出什麼大道理來,因此只是拽著她不放鬆,嚶嚶哭泣。

「你給我站好。」顧南桑拎住他的衣領。

顧北槐還在哭:「嗚嗚嗚,我不,我不!」

「你要是不站好,我以後就不跟你玩,再也不理你。」顧南桑雙手環胸,完全不為所動。

「……」熊孩子卡了殼,又想哭,但還是忍住了,仔細看了看姐姐冰冷的表情,沒有絲毫軟化的痕迹,只得站了起來。

「我告訴你,你錯在哪裡。」

顧南桑轉身在井邊坐下,目光清冷,語氣平平:「其一,你想要什麼東西,就自己去爭取,而不是以哭鬧來達到目的。我雖然是你姐姐,但我們同歲,我並不比你強多少。我能做到的,你也可以。其二,但凡你想得到什麼,須知量力而行,也不想想以你我的身板,摘什麼蓮蓬?其三,當我因為給你摘蓮蓬而掉下水中,你的反應不應該是哭,而是立刻尋求大人的幫助。這次我僥倖活下來了,下次呢?萬一我死了呢?」

她的語氣冷冽冰涼,顧北槐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雖然父親在時也曾給他開蒙,但到底對顧南桑說的話一知半解,只是在聽到她說要死的時候,倏然瞪大眼睛,急急道:「壞姐姐!不許胡說!」

顧南桑心道,你姐姐早就死了,我還算胡說?

她不知道的是,顧從之死了才一年,對於年幼的顧北槐來說,心裡的陰影還是很大的。

但看到顧北槐這樣急切的反應和關心,她面上總算緩和了些,這孩子熊是熊了點,本質還是不壞的。

「最後一點。」她站起來,稍微猶豫,但還是輕輕摸了摸顧北槐的頭,輕聲道:「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北槐,你是男孩子,將來長大了,娘親還需要你的保護,怎麼能先哭了?」

顧北槐和顧南桑的身量差不多高,他揉著紅通通的眼睛,倏而撲進姐姐懷裡,嗚咽道:「知道了,北槐知錯了,姐姐……姐姐不要死,不要不理我……」

他的小手把顧南桑的腰抱得緊緊的,軟軟的髮絲在她脖頸處蹭啊蹭的,觸感異樣柔軟。

顧南桑原本要推開他的手也頓住了,她上一世是孤兒,這種奇異的情緒從不曾感知,一時倒有些無措。

良久。

「……我說。」顧南桑拎起顧北槐的衣領,皺著小鼻子,嫌棄道:「你別把鼻涕擦我身上了。」

「……」顧北槐不明白,姐姐大病一場,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以前她總是很溫柔的,自己撒嬌的時候也是溫聲安慰,哪有這樣的反應……

他一時也想不通,眼見著顧南桑往廚房走了,也立刻把想法拋在腦後,亦步亦趨地跟上去了。

廚房裡一片忙碌。

顧東青正往灶眼添了柴,轉身去往鍋里加了鹽,拿了鍋鏟翻動鍋中的青菜。

許氏在廚房的後面邊,蹲在一個小爐子旁邊,用蒲扇朝爐子扇風,濃重的藥味從小砂鍋里飄出來。

家中如此境地,也是難為這個婦人,還能想盡辦法,給女兒找來一副藥材。

顧南桑無聲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四周,走到舊木柜子旁,想拿幾個碗出來清洗。

「桑兒,怎麼起來了?」卻聽得許氏溫柔又半含嗔怪的聲音響起,她站起來,接過顧南桑手裡的碗,道:「可好些了?」

顧南桑還未回答,她又問:「可還有哪處不適?這會子起來,可是餓了?」

說罷,又將她往門口推,柔聲道:「你先去屋裡等著,這處煙味重,別嗆著了。」

母親慈祥的面容,溫柔的語氣,關切的表情,無一不讓顧南桑覺得無比陌生。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

福利院很大,有很多孩子需要照顧,工作人員很忙,即使並不存在虐待行為,但他們始終不可能面面俱到。母愛和親情這種東西,對顧南桑來說,甚至談不上是奢望。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許氏的溫柔和關切,讓她受寵若驚的同時,內心深處不可抑制地生出些微的溫暖和羨慕。

這樣的家庭,固然貧窮,固然捉襟見肘,但這種困境之中的感情,卻最為動人。

她愣愣地坐在桌前,直到許氏將一碗熱騰騰的菜粥放在她面前的時候,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傻孩子,怎的發愣了?」母親溫暖乾燥的手掌輕輕撫摸在頭頂,許氏輕笑一聲:「把粥喝了再吃藥。」

顧南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發熱。

她雙手接過那碗粥,低低道:「謝謝……娘。」

許氏似是沒看出她的異常,接著道:「這葯是你大哥去村西邊的大夫那裡求來的,說來這位鍾大夫也是奇人,每每總不見人影,好容易我們湊了一點藥費拿去,他卻不要,竟是一個字都未說,就把你哥給趕出家門了。」

顧南桑來到這裡四五天了,還是第一次能自己吃上一口熱的,呼嚕嚕一口氣喝光清香的菜粥,放下碗筷,覺得通體舒暢。

「許是有醫術之人,都有些怪癖吧。」她笑了笑,眼底已經有了暖色。

顧北槐在一旁等了許久,見姐姐先吃了,倒也難得沒有哭鬧,反而幫顧南桑吹著葯碗里的黑褐色葯汁,捏著小鼻子,眉頭緊緊皺著。

「你今日倒是難得。」許氏摸摸他的頭,打發他去廚房幫顧東青了。

「桑兒,喝了葯再去歇會,你大哥這次回來,要歇上一陣子,家中有他,你也可輕鬆些。」許氏說著,又嘆了口氣:「你二姐幾月前出嫁了,娘身邊唯有你一個女兒,讓你在外務農,心中總是不忍。」

即便家裡已是這樣的田地,許氏仍舊以自己當年養在閨中的標準來衡量女兒的現狀。

顧南桑凝眉思索片刻,她的二姐顧西洲,今年也才十四歲啊,古時候的觀念,真的是……

她嘆了口氣,道:「娘,家中拮据,女兒身為顧家一員,自當要盡一份心力,不曾有何委屈。」

許氏倒是怔怔的,片刻,笑容發苦道:「你大病一場,娘總覺得你醒來有些不同了,卻又說不上來。是為娘無用,叫你小小年紀,也要為柴米油鹽奔波。」

她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顧南桑,如果要融入顧家的生活,她的變化一定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輕聲道:「女兒病時,做了一場夢,夢中有個白髮老翁,說了許多話,女兒也聽不懂。說是什麼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這話倒是極大地安慰了許氏,她不由喃喃著這句話,又想起了故去一年的顧從之,垂淚時分,又顧及著女兒,再度摸著顧南桑的頭,柔聲嘆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想是有菩薩保佑,桑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系統提示,恭喜完成隱藏任務,安撫許氏。」顧南桑還來不及回話,腦子裡就響起了系統冰涼涼的聲音。

「恭喜獲得玫瑰花苗一叢,請前往後山領取。」

「……」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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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風裁新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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