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周侗勸降

第三五二章 周侗勸降

十月的日子,白天已經較短,黃昏之後天很快就黑了。王煥領著部下在夜色里,艱難的搜尋著受傷的士兵。正在此時,他突然覺得周圍一亮,不覺抬頭看去,卻見岸邊的寨牆上,一排數十個梁山軍士舉著火把,數步一個整齊的排列過去,猶如一根根杵著的燈柱。

王煥怔怔的看了兩眼,心裡頭突然湧起一陣無言的感動,他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指揮部下繼續搜救傷員。直到夜裡戌時初,河面、浮橋沿岸的傷者、死者才清理乾淨,王煥與梅展兩人帶人退上岸去,而此時對岸的那些火把立即落在了那些浮橋之上,不久之後河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梁山莊園絕非等閑之輩,太尉心愿恐是難以得逞啊!」

梅展站在河岸上,面對著越燒越烈的浮橋,感慨的說道。

「只可惜這些無辜的弟兄們,白白的丟失了性命,兩次交戰,我部下兒郎已是十去其三,只怕是太尉還不肯罷休,明日還要用人命去填這道河溝。」

王煥看到躺了一地的傷員、屍體,心裡一陣陣的發痛。

而梅展對此卻態度十分堅決,他肅聲說道:「太尉明日若驅我部兄弟在此送死,我必不答應,那時請王將軍助我一言。」

「但願他能聽的進去。」

王煥應了一聲。隨後兩人便帶著部下運著傷員、死者回營去了。

高俅早早回到了營帳里,王煥與梅展兩人的作為自然有人通報到他的耳朵里。哼!這兩人與匪徒倒是合契!且看我明日怎地收拾你等,他在心裡冷冷的說道。

第二日卯時一刻,高俅在中軍大帳里點將排兵,只見他掃視兩側一會之後,陰沉沉的說道:

「昨日一戰,河南、潁州兩部作戰英勇大振軍威,只可惜天色落黑才功虧一簣,昨晚我已著人重新收集船隻,今日還望兩部不辭辛苦,奮力拿下此庄。」

「我部昨日死傷滿營,如今尚有數千死者躺在帳中,確實無力再戰,請太尉另派他軍攻寨。」

梅展見高俅果然又點他這一部出戰,當時怒火上冒,立即開口頂了回去。

「陣前點將,你豈敢違抗軍令!」

高俅見梅展竟對著眾人違抗軍令,頓時大怒。

可是梅展今日也是豁出去了,且見他大聲反問道:

「大帥用兵可是體恤部下、察敵虛實。」

高俅見其公然頂撞,還說他不懂用兵,更是火上澆油,正在他就要暴怒之時,且聽的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太尉息怒,梅將軍雖然有些過激,但並未過錯,昨日一戰太尉看的清楚,若都以此方法攻打,咱們這五、六萬士卒全部填進去,最後恐怕也不過是一溝爛泥而已。非是屬下怯戰、避戰,即便是戰死,也總得讓兄弟們死的眠目,還請太尉三思。」

這個說話的正是王煥,他看高俅明顯有刁難的意思,便再也熬不住了。

而王煥此人在軍中素有威望,況且他說的也十分在理,餘下諸位節度使聽了也感同身受,一時間個個開口,都說此戰法不妥,讓高俅收回成命。

且說高俅本想藉此機會拿下梅展樹立軍威,想不到竟引的一帳眾將的一同反對,頓時有些騎虎難下。正在其左右為難之間,又聽的帳下一個囁嚅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人——小人這裡卻有一計,不知當不當講。」

眾人聽了一看,卻是濟州府的那個叫做王瑾的吏員,高俅頓時想起此人昨日曾現結船為橋之計,倒是

一個機靈的人,便說道:

「你在何計,只管說來。」

「梁山草寇素來自詡仁義無雙,小的看那小河不過數丈,便擇一窄處,征附近百姓背土填河,若草寇對百姓下手,則仁義全失貽笑天下,若不敢下手,則無須多久便可填河為路,那時大軍進攻誰人能擋。」

「好計!」

那個王瑾剛剛說完,高俅便大聲叫好。而帳中諸將見兩人拿無辜百姓的性命作兒戲,無不暗暗鄙視。

官兵的舉動,立即在四鄉八鄰引的天怒人怨,古浩天等在李家道口迅速得到的這個信息。

「官兵是要拿老百姓來對付我們了,這廝卻是好生歹毒。」

吳用這兩天一直陪著古浩天,他聽到這個消息后,立即作出斷定。

「命令騎兵出動,儘可能救出老百姓,另外張順的水兵也分頭進入各處河道,伺機攔截小股官兵。」

古浩天也覺察到官兵的不良意圖,立即下達了命令。

二河口,作為距離戰場最近的村莊,自然成了官兵們最先光顧的對象。晌午時分一隊官兵凶神惡煞一般闖進了村子,隨後人被抓、財被奪,一時間家家戶戶雞飛狗跳、哭喊連天。直直過了一個時辰,這些官兵們才心滿意足的押著數十個民壯離開了村子。只是他們並不知道,片刻的貪婪已經危及自己的性命。

騎兵一團和四團之前就布置在李家道口的外圍,原本準備在外圍用作奇兵,但情況突變古浩天也只的臨時改變計劃。兩團接到命令后,立即分頭展開行動,韓世忠帶著一隊騎兵快速的趕往二河口,便在他趕到村子外頭時,正遇著數十名官兵提著大包小包,押著一隊村民出了村口。

「直娘賊,好歹讓老爺給趕上了!」

韓世忠怒罵了一句,便抽出霹靂馬刀帶頭衝殺過去。

而沉浸在收穫的喜悅中的官兵們,根本來不及回神,便被這從天而降的騎兵殺個一乾二淨。

二河口村民的遭遇,周邊村落里到處都在上演著,那些個小股官兵無不遭到梁山騎兵的襲擊,最後忙碌了半天,帶回到官兵營里的也不過十餘個民夫,而損失的官兵倒是上百成千。高俅氣的暴跳如雷,他立即命各路主將親自出去拿人,只是周邊村落這時早已人去樓空,便是遠一些的也都聞風而逃。

次日,官兵押著好不容易搜來的幾十個老弱病殘到河邊填河,但他們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照其速度十天半月也不見能成。高俅聽著對岸傳來的嘲笑聲,只覺得胸口的氣血一陣陣的上涌。這時他看著立於陣前的王煥、梅展兩人,厲聲吩咐道:

「王將軍、梅將軍,兩位帶我手令,領本部人馬即刻去往鄆城縣,著縣令派遣二千民壯到軍前調用,明日晚間務必帶到此處,否則軍法從事。」

而王煥、梅展兩人明知此行艱難,但也只能領命去了。兩軍萬餘人急行了兩個進辰,正午時分他們到達了鄆城縣北二十餘里的桑林原,看看鄆城已是不遠,兩軍便停了來埋鍋做飯。

便借做飯之時間,王煥與梅展立於道旁輕聲的議論著,此次被派往鄆城,兩人其實都明白這是高俅設下的套子。即使鄆城縣能夠交出兩千民壯,以梁山莊園的做事風格,絕不會讓其輕易的帶回去。而梁山軍隊的實力,他們已經有較深的了解,所以對自己的萬餘人實在沒多少信心。

正在兩人心事重重之時,突聽的一串鈴聲從前方傳來,片刻間,不遠處的林子邊轉出一輛牛車來。且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盤坐於車中,一個少年童子坐於側旁,而老牛好似通了靈性,不緊不慢的

走著自己的路。

「王將軍,別來無恙!」

兩人正納悶著,那牛車竟停在了他們的身邊,隨即一個問候從裡頭傳了出來。

王煥突聽的來人叫他,卻是大為驚訝,趕忙細細打量,剎時間不由的激動莫名,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大俠——大俠——怎的到了此處?」

「老夫候此多時矣,今日特為將軍而來。」

為我而來!王煥聽了一愣,一時突地想起一種傳聞,不由謹慎的問道:

「在下聽說,大俠在京東曾收了一個弟子……」

「不錯,正是如今的梁山莊園的小官人古浩天,也便是你們這些天征討的那個人。」

來的這個老者正是周侗,這次他是被古浩天請下山的。王煥是一個資歷深、年紀大的老將,古浩天便想請一個有份量有人過來勸降,當時想到的第一人選就是周侗,不想派人上山一說,那周侗居然與之相識,卻是意外之喜。

話說這王煥年輕之時在東京與一名妓相愛,那時周侗也在京中禁軍任職,機緣之下兩人相識,後來王煥被他人破壞婚姻離開京城之時,周侗也曾慷慨相助,故此結下了情宜。這時他見老友坦誠直言了與梁山莊園的關係,心裡已確定他所為何來。但他卻十分糾結,其實他所思所想與當日的徐京如出一轍,都是久居高位之後形成的安逸,讓他們捨不得放棄。只不過王煥今日的處境相較於當日的徐京更來的不妙罷了。

「王將軍今日處境我已略知一二,你心中所思所想老夫也猜的幾分,有一點老夫是可以預先告之於你,鄆城的二千民壯是不會被送往李家道口的,對於梁山莊園來說,這周遭的百姓都是他的睦鄰,他不會允許官兵傷害自己的鄉鄰,自然也不會允許出現強拉民壯這樣的事情。此事不成,那時以高俅的稟性,兩位將軍處境危矣。」

周侗見王煥沉默不語,便緩緩的說出一番話來。

梅展並不認識周侗,他見王煥對其十分恭敬,而這位老者又談吐不凡,不由好奇問道:

「王將軍,這位老先生卻是何人?」

「正是名傳天下的關西大俠周侗先生。」

「啊!」

梅展見說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他雖然對來人的身份已有猜測,但想不到是這麼巨大的一個來頭,當時連忙上前見禮賠罪。

「當面應是梅節度吧!」周侗和藹的問道。

「正是小將,方才大俠所講的一番話,在下也心有同感。只是在下想請教大俠,周室殘破確也不值的留戀,但梁山莊園一個水中孤島又有什麼引人的地方。」

剛才王煥與周侗的一番對話,梅展已經聽的很明白,他本出身綠林,對周家朝廷確也沒有什麼忠誠度,但要歸順梁山,他還要有更多的了解,而周侗卻是這世上少有的一個能讓人信服的人。

「老夫年愈古稀,經歷世事無數,門下弟子也是不少,所以留在這梁山,並非古浩天是我的弟子,而是因為此子有經天緯地之才、濟世安民之志。當今天下,有識之士都會看到漢家又將遭到一場大劫,老夫正是寄望此子能帶著我漢家能人志士奮起一搏,救黎庶於水火,挽大廈於將傾,這才不惜年邁留此助他。當今梁山英才濟濟、朝氣蓬勃,兩位皆是當世大才,遺賢於野或受辱奸人實是可惜,老夫代小徒、也代天下百姓誠邀,還望勿辭。」

周侗當時宗師,其言自是一言九鼎。兩人本對梁山心存好感,這時聽罷再無猶豫,立時一齊撲身行了大禮,雙雙歸順了梁山。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梁山莊園主之稱霸天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梁山莊園主之稱霸天下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五二章 周侗勸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