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鍥子 昨日帝王心

正文 鍥子 昨日帝王心

從嘉四年,一場大雪連連下了三天,晝夜不歇。大雪封門,世間萬物都被掩埋在了這皚皚白雪下,不止是路邊乞丐的屍骨,還有那些本就見不得光的腌臢陰謀。

「皇后,用力啊!來,聽我說…吸氣…呼氣…」

一盆盆的血水從皇后的寢宮中端出來,哪怕訓練了很久的宮女也依舊心驚膽戰,端著盆子的手不住地抖,一些血水不小心濺落在庭院裏還未來得及打掃的雪上。殷紅溫熱的血,銀白清冷的雪混在一起,刺目卻又透著異樣的凄美。

「啊…奴婢不小心,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忙中出錯,一盆水堪堪潑到了皇上腳下,綉著金龍的玄色皇靴濺上了幾滴血水,只是不仔細看並看不大出來。

「大膽!竟敢驚了皇上聖駕!來人…」

「無妨,許是雪天路滑,退下吧。」

「謝皇上開恩…」這奴婢好似嚇過了頭,竟直直往前跪行了幾步,似要拿回沾了雪的盆子。

鵝黃色的紗衣隨着這宮女的動作掀起了些,露出白皙瑩潤的手臂,和手臂上殷紅的硃砂痣。因盆子在側邊,她微微側了下頭,更顯得脖頸優美細長,風一吹,一縷未盤起的發垂了下來,散散地遮了她的側顏。飄飄漫漫的雪花,朦朦朧朧的側顏,鵝黃色的輕紗,明明是寒冬,卻生生帶給人一種暖春的氣息。

「大膽!還不快退下!」

那宮女像是還沒緩過神來,呆愣愣的抬起頭,櫻唇輕啟,卻在看到皇上后彷彿一瞬間回神,頭迅速垂了下去:「謝皇上開恩。」之後便膝行到了一側,眼睛看着地面,再不敢抬頭。

直到,一雙綉著五爪金龍的玄色靴子停在眼前。

「抬起頭來。」威嚴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宮女瑟縮了一下,怯怯地抬起了頭,眼睛卻飄忽著,不敢與皇帝對視。

「你是皇後宮里的?朕怎麼從未見過你?」

「回皇上,奴婢是新來的,因皇後生產不順,人手不夠,才把奴婢調了過來。」

「恩,那今夜便來晨清宮伺候吧。」

「回皇上,奴婢、奴婢…接生麼麼說皇後生產不順,需要人手,奴婢、奴婢可能走不開。」柔弱的語調,顫抖的身體,似是拼了性命說出這番話。

「站起來。」

宮女顫抖著站了起來,彷彿是在雪地里跪的太久腿軟了,趔趄了一下,本以為會摔到刺骨的雪地里,便緊閉上眼睛。不想料想中的寒涼不曾碰到,卻是跌入了一個滿溢龍涎香的溫熱懷抱。

宮女掙扎着想起身,卻被皇上的雙臂壓着,動彈不得。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原名王秀,因是新來的還未分得主子,也沒有得主子賜名。」

「你的名字,由朕定了。」皇上用手挑起宮女的下巴,手指摩挲着她細嫩的臉頰感受到宮女的驚顫,勾了勾唇角,「膚白如雪,卻似春的溫度,以後你便喚'季映雪'吧。」

「告知皇后一聲,她這也不缺這一人,這人我帶走了。讓她好生將養,若是皇子,可是要做太子的。」

「可…皇上,畢竟皇后正在生產,此時通報…是否…」

皇帝撫弄宮女臉頰的手頓了一下,「罷了,畢竟是太子出世,朕便在偏殿等等吧。」

「皇、皇上,奴婢可以自己走。」怯怯地聲音格外惹人憐惜。

皇帝輕笑:「不知你一會還能否自己走?」

皇帝身側公公、宮女皆做眼觀鼻鼻觀心之狀,偏偏宮女面上仍是一片懵懂,似是絲毫沒聽懂這露骨之言。

「小喜子,去藏書閣將《醉春風》拿過來給映雪觀摩觀摩。」

「是,奴才這就去。」

皇帝將小宮女攔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離皇後生產距離最近的殿室。

庭院裏一片春意蕩漾,室內卻是瀰漫着愁雲慘霧。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你醒醒,不能睡啊!小殿下就快出來了!娘娘這麼漂亮,小殿下一定也很俊俏,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皇上,晨楓…晨楓他來了嗎?」皇后意識已經模糊,只是低喃著皇上的名字。

「娘娘,皇上他就在外面」,皇后的貼身嬤嬤雖然聽到了下面人的稟告,不停的在心底罵那個居然在皇后難產之際勾引皇上的賤婢,卻着實不忍將這些腌臢事說出,「皇上還說,若是小皇子將來是要當太子的呢!」

「我還以為他不會來了呢。」細若遊絲的聲音從慘白的唇中吐出,輕的幾乎聽不見,卻似一根細針扎進人的心窩子,不痛卻讓人難受的緊。

「啊…」,又一陣劇痛襲來,剛剛被擦乾的額頭又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兩頰的散發早已被汗水浸濕,不似往日的柔順,一縷一縷的粘在一起,烏黑的秀髮更襯得面色慘白,竟沒有一絲血色。

「娘娘,可以看到小殿下了,您再使點力氣…出來了,娘娘,小殿下的腿出來了…」

皇後身邊的一等宮婢喜顏看到小殿下,甚是欣喜,只是她沒經歷過不知道剛出生的小孩正常的應是頭先出來,這才是順生,而若孩子是腿先着地,那這孩子的安危便難以把握了,便是饒了一條性命,日後也必定是疾病纏身不好將養。是以產婆和嬤嬤在看到小殿下的腳丫時便心道不好,只是本來就是難產,皇后又虛弱已經拖了些時候,這小殿下能不能活還是個未知,如今之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萬不能再刺激了皇后。

「是啊,娘娘,看小殿下這樣子一定是個健壯活潑的。」

「噗…」喜顏畢竟還小,性子直接了些,「剛剛看到小殿下的腳你怎的就知道了小殿下活潑?」

皇后聽到不但沒生氣,反倒顯出了幾分笑意,臉色依舊蒼白,只是那一陣撕心裂肺的陣痛過去,神色放鬆了些,小巧的額頭,彎彎的黛眉,含笑的桃花眼,亭立的瓊鼻,略顯蒼白的櫻唇,堪稱精緻的五官也舒緩開來,恍若一池碧水,不驚艷,卻柔了人的心魂。

「啊~唔~皇上…皇上…」隔壁傳來不堪入耳的低泣和撞擊聲,女子的聲音柔媚帶着被寵幸時特有的繾綣,讓人聽的臉紅心跳。

卻更蒼白了皇后的唇。

淚順着臉頰流下,濕了頭下綉著鴛鴦戲水的枕山。

又一陣沉悶的劇痛,皇后卻連喊出來的力氣都沒有,蒼白還有些乾裂的唇輕輕合動,帶着心痛與哀決:「保孩子。」

「唔~」一聲孱弱的啼哭,像極了剛出生的小貓。

「是男孩,是小殿下…」產房裏的眾人喜極而泣,天公也作美,飄飄洒洒了三日的雪終於停了。

「稟皇上,皇後娘娘誕下小皇子,小皇子只是有些虛弱,皇後娘娘…」來回稟消息的侍從遲疑了下。「恩?」「皇後娘娘本就難產,又在生產之時受了、受了風,大出血,太醫說大約不會再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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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不好啦,太子要娶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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