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茗淵之死

第152章 茗淵之死

若非荀萱今日過來告訴她,安奕馨恐怕這輩子都會蒙在鼓裏,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輸在了何處?

「娘啊娘,你可真是把女兒害的好慘!」安奕馨雙手撐著桌案,整個人已然沒了鬥志,最後的驕傲卸下之後,一口鮮血便是猝不及防地從嘴角流了出來。

「呵呵……」半晌,安奕馨自嘲地笑了笑,那笑聲連帶着呼吸變得輕微,彷彿下一秒便要消逝,「我這一輩子為命爭,爭不過命,為愛爭,爭不過安雪菡,為權勢而爭,我爭不過你。」

「也罷了,我放棄了,我不想爭了,我累了……」安奕馨整個人無力地匍匐在桌案上,彷彿是用盡全部的力氣,說完這一句,整個人便沉沉地暈死了過去。

荀萱舉著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沉默了半晌,隨即開口吩咐:「磬音,將這盤熏香換了吧。」

熏香裏面,她加了安神的藥劑。

安奕馨生死如何荀萱原本不在乎,但安奕馨這個人還有些利用價值。

相比較安心月,安奕馨明顯更懂得審時度勢,相比較安雪菡,安奕馨心思更加深沉,相比較安靈清,安奕馨又顯得聰慧有餘。

在安府這個地方呆了這麼多年,沒有人比安奕馨更加了解這裏。

而這安府的秘密,怕是也只有安奕馨最是了解。

在安奕馨吐出這些秘密之前,荀萱不會讓她這麼輕易死了。

荀萱日夜費盡辛勞,可不僅僅是要看安奕馨的狼狽,她要透過安奕馨,將這安府的骯髒、齷齪通通挖掘出來。

磬音領了命令將熏香取走,荀萱又額外吩咐下人好好照顧安奕馨,這才離開了扶柳居。

「安奕馨若是什麼時候醒了,讓人立刻過來通知我,我還有話要問。」荀萱離開后,便又暗中吩咐了磬音一番。

磬音得了吩咐,少不得要留在扶柳居暫做一番安排,畢竟如今扶柳居早已不同往日,若是不仔細打點,下人們八成並不會仔細照顧,安奕馨身子本就不大好,自然是禁不起大的摧殘。

元宵之後不久,鳳鳴書院的考試便在即了。

別人家的閨秀都在忙着苦練才藝,修習德行,唯獨荀萱的桌案上竟是堆了老高的賬本。

「柳氏此人着實不要臉,眼見着秦夫人將安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便開始眼紅,居然又開始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讓大家都難堪。」曲幽在旁幫着整理落了老高的賬本。

數天前,柳氏聯合李管家誣告了秦氏一狀,非說秦氏貪污公中的一對翡翠鐲子,這鐲子本是邢老夫人過壽的時候,客人送來做賀禮的。

邢老夫人平時也不怎麼用這些華麗的東西,山一樣的賀禮只得落在庫房角落裏落灰。

時間長了,怕是早就被府上人給忘的差不多了。

年後,邢老夫人因是修佛之人,平日裏少不得做些施善布粥的善舉,便想法子要將庫房裏那些東西變賣了去,找了李管家前去處理。

沒成想,這李管家一查便查出了端倪,這壽禮竟少了不少,尤其是一對缺了的翡翠鐲子,更是價值不菲。

由於之前這公中一直是由柳氏打理,之後方才轉交給了秦氏,如今柳氏一口咬定是秦氏吞了邢老夫人的壽禮。

秦氏亦是一口否認,絕不承認柳氏的污衊。

兩邊各執一詞,邢老夫人一把歲數,被擾的頭疼,若說年輕時候雷厲風行,這案子說不準很快就能斷了,可眼下邢老夫人倒也無心關注此人。

柳氏又是個刁鑽陰險之人,邢老夫人不願獨斷,自然便只能由秦氏白擔了一番委屈。

如今柳氏變本加厲,藉著此事向邢老夫人提議取回中饋大權。

那這案子,便是逼着邢老夫人,不斷也得斷了。

「家中出了內賊,本也不是什麼好事,邢老夫人不在意那點錢財之物,可架不住外人的風言風語,所以我自然也該為老夫人分憂的。」

荀萱輕輕吐了口氣,看着眼前那厚厚的禮單子:「東西缺的果然不是一點兩點,倒是和李管家提供的證據一模一樣。」

荀萱揉了揉太陽穴,將眼前最後一沓子賬本合上,語氣變得疲倦:「看來柳氏是有備而來的,這事兒想要為大舅母洗脫罪名,恐怕不那麼簡單。」

曲幽擰了擰眉:「小姐這話怎麼說?難道此事連小姐也沒辦法了嗎?」

「原本這事兒也不難,只是壞就壞在了秦氏分權是在老夫人的壽辰那日之後。」荀萱沉着眸子,將手中的賬本和禮單一併落在了桌案的那層書堆里。

「小姐這話怎講?」曲幽納悶道。

「因為老夫人壽禮消失,正是在秦氏分權之後,這事兒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唯恐會質疑大舅母的能力,再或者懷疑大舅母的人品也未可知。」

「當初柳氏掌權,少不得私底下藏私,但她有本事擺平不讓這事兒鬧到明面上來,這也算是柳氏的本事。大舅母此人心地善良,又是個公私分明的性子,卻唯獨學不會籠絡人心,才會教人算計了去。」

「眼下早已不是幾分壽禮的事,這是秦氏能不能服眾的事,如若這關過不去,八成日後這中饋大權還是要被柳氏奪了去。」

「想必柳氏也正是看中了大舅母這一弱點,才會將她算計這樣死死的。」

講到這裏,荀萱不由得又嘆了口氣:「如今若是要讓秦氏攥穩中饋大權,務必要先還秦氏清白,其他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只是這髒水潑出去容易,想要洗乾淨卻不容易啊!」荀萱眸子深了深,腦子裏也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

曲幽見荀萱一副疲倦的模樣,連忙湊上來,為荀萱按摩肩膀:「小姐千萬別灰心,您這麼聰明,曲幽相信您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只是今兒您光是看了一天的賬本和禮單,着實是累壞了,不若明日再操心這事吧,身體重要。」

「也好。」荀萱收斂了心思,正準備起身上榻歇息。

不料這時磬音從外面捎了條消息回來:「小姐,扶柳居里的那位總算是醒了。」

荀萱動作一頓,躺下去的身子又立刻坐了起來:「安奕馨醒了?」

原本那日安奕馨暈倒了之後,身子便開始越發差了起來,荀萱暗中請了大夫開了葯,每日悉心照料卻也始終不見好轉。

原本荀萱差點就要放棄了,沒成想安奕馨竟然醒了過來。

希望老天開眼,能從安奕馨的口中得出些有價值的信息,如此也不枉荀萱這般費力救她了。

當下,荀萱卻也沒了睡下的心思,起身吩咐兩個丫鬟為她寬衣。

「這更深露重的,小姐何不明日再去?」曲幽都擔心自家小姐的身子會累垮了。

磬音提醒:「三小姐這醒來的匆匆忙忙,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又暈了過去,這事兒還真不是能拖的。」

「磬音說的不錯,眼下這事拖不得。」荀萱簡單套了件大襖,外頭又披了大氅,便匆匆忙忙出了門,闖進了夜幕里。

夜裏的扶柳居,安奕馨的閨房門前坐着兩個守夜的丫鬟,整個院子看起來冷冷清清,彷彿荒廢了許久似的。

守夜的兩個丫鬟早就被磬音打理過,看見荀萱過來,連忙從打瞌睡的狀態清醒了過來。

「表小姐來了!」兩個丫鬟匆忙站起身,對着荀萱行了個禮。

「把門打開吧。」荀萱點了點頭,示意道。

丫鬟聽聞匆忙打開了門上的大鎖。

推門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夜裏響起,顯得格外刺耳。

荀萱從外面走進了房間,帶進了一身的涼氣,她轉身將門輕輕掩上,只輕輕對着門口兩個丫鬟囑咐:「你倆在外守着,別讓不相干的人靠近。」

「是。」兩個丫鬟應了一聲。

門關上,房間里滿是寂靜,安奕馨平靜地躺在榻上,一雙空洞的雙眼靜靜看向荀萱。

「想不到你還會來看我。」她的聲音略顯沙啞,眸子裏佈滿絕望。

「原本我也不想管,只是……」荀萱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語氣平靜如常。

「只是我還有利用的價值,對不對?」安奕馨冷笑着望向荀萱。

安奕馨是個聰慧之人,只是滿心計謀用錯了地方,如今落的一敗塗地,卻反而面對荀萱沒什麼好掩飾的。

「既然你知道,也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把你知道的通通都告訴我吧。」荀萱倒也沒有廢話的意思,直截了當道。

安奕馨輕笑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拂過一抹嘲諷:「自從被禁足在這扶柳居里,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前來看我的人。」

荀萱垂著眸子,只靜靜坐着,未曾接話。

「在這安府,除了邢老夫人,便只有當年的茗淵哥哥待我最好了。」安奕馨提及安茗淵之時,嗓音忍不住一陣起伏。

荀萱一聽茗淵二字,亦是忍不住一番動容,安茗淵英年早逝,這是整個安府最大的損失。

「茗淵哥哥自小聰慧,年紀輕輕便飽讀詩書,便是如今的二哥、三哥也不能與他相提並論。當年名動京城的神童,誰能想到會走的那樣匆忙?」

安奕馨說到此時,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似有哽咽:「茗淵哥哥走的那一年,整個安府都像是遭受了一場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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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途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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