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聖王,獨裁。

第三百三十一章 聖王,獨裁。

第三百三十一章聖王,獨裁。

面對王詡的身體。

盧艾腦海中突然閃現很多奇奇怪怪的念頭。

「看出什麼問題了嗎?」聽到盧艾的呼吸頻率漸漸紊亂,王詡笑著出聲「要是看不出來,可以上手。」

「咳咳咳。」盧艾一驚,被口水嗆到了。

看著盧艾咳的前俯後仰,王詡輕笑出聲。

盧艾咳的滿臉通紅,聽到王詡的嘲笑聲,更加懊惱,巧了身上幾個穴位后才慢慢緩過來,發現王詡撐著下巴饒有興緻的看著他,目光怪異。

「在下無恙。」盧艾啞著嗓子說道。

王詡面帶微笑,手指著盧艾領口。

盧艾一驚,下意識的摸了上去,神色大變。

「你的,肩,變形了,是什麼特殊的功夫嗎?」王詡笑著問道。

盧艾原本還算寬厚的肩膀,此時深陷了一大塊,而鎖骨的地方卻突出了一大塊。

盧艾驚慌失措的將脖子上突出的一塊『肉包』敲回原來的位置。

「你們這些遊俠中也不乏女俠,光是朱家給我推薦的女俠士,就見過三五十人了,為何?盧先生卻要刻意喬裝?難道盧醫傳男不傳女?」王詡側目,笑著問道。

盧艾抿著唇,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驚慌,抬頭看著王詡「帝君左肩低沉半寸,脖頸應該有彎曲,堵塞整個北斗筋脈,平時難以察覺,但是一旦外邪入體,或者內邪亂氣就會恆生病厄,南風生於夏,病在心,俞在胸脅,癥狀初期為夜不能寐,心煩氣躁,身體乏力且燥熱多汗。」

王詡微微眯起,下意識的摸了摸心臟的位置,確實,他最近感覺到心臟有些不舒服,本來要以為是最近的焦慮,熬夜導致的心跳紊亂,沒想到是脊柱壓迫導致的。

「帝君雖然體魄強健,但是似乎也暗疾多創。」盧艾繼續說道。

「何解?」王詡也不追問,打了個哈欠問道。

「帝君不信任在下行針之術,那就按矯吧。」盧艾說道「不過需要以葯汁為引,外服效果更好。」

「回頭。」王詡突然開口。

盧艾一晃神,下意識的轉過頭去,聽到背後一陣鯉魚出水的聲音后,身子一僵。

「好了,來吧,讓我感受感受你們盧醫的按摩手法,跟盲人推拿有何不同。」王詡穿著一條沙灘褲趴在池邊的木椅上。

盧艾抿了抿唇,莫名的長出一口氣,走過去,先在池裡洗了洗手,然後動作果決的出手按在王詡最中間的一塊兒脊椎骨上。

「嘶。」后腰傳來的一陣劇痛讓王詡倒吸一口冷氣,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想要轉頭卻感覺盧艾另外一隻手已經捏住了他的后脖頸,竟然動彈不得。

當意識到身體似乎任人擺布的瞬間,王詡突然有些後悔了。

不應該兩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

尤其是一個手法位置的按摩師。

「等等!」王詡出聲阻撓。

盧艾眉頭一挑,收回手。

「力道還挺足的。」王詡活動了下肩頸,轉頭笑道。

「與帝君說的盲人氏手法相比如何?」盧艾面無表情的問道。

「還是你手勁更強一些。」王詡笑了笑「不過我聽說,虛不受補,陽滿則溢,我這種情況,不應該是以柔勁散淤氣嗎,為何如此剛猛?」

「在下只是讓帝君感受一下力道。」盧艾面不改色的說道「雖然在下並不健碩,但是對指力還是有些信心的,盧氏醫者從小聯繫指力,可雙指破寸板方可出師。」

「果然是名門大家。」王詡笑著點點頭,伸出手「不如試試柔勁?」

盧艾看著王詡伸出來的大手,然後按住了他的虎口穴,按揉起來。

王詡原本緊張的肌肉,被盧艾揉按了一會兒后,竟然開始鬆懈起來,而且明顯能夠再次感覺到倦意,笑道「不錯,那就先從雙臂按矯吧,今天驗查船隻,砸了不少船板。」

盧艾瞄了眼王詡,沒有出聲,默默按摩。

盧艾一沒了聲音,王詡反而有些尷尬起來,皺眉打量了他一下,清咳道「盧氏有沒有什麼可外傳的按矯之術?」

「術可傳,但是法不傳。」盧艾頭也不抬的說道。

「術法之間有何差別?」王詡好奇的問道。

「帝君可以賞賜給我神兵,應該不會賞賜給我冶金錘鍊之法吧。」盧艾反問道。

「哦,那有術也不錯了。」王詡笑呵呵的點頭道。

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王詡躺回木椅,準備小眯一會兒。

但是一閉上眼,本來的倦意又消失了,反而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帝君的病症,似乎很嚴重。」默默按了兩支胳膊的盧艾終於主動開口了。

王詡睜開眼,嘆了口氣「為何一閉上眼,就倦意全消?」

「心火耗神,就像是燭火,越燒越旺,不到柴盡之時,便不會熄滅,如果心火不滅,則會耗空難續。」盧艾認真的說道。

「其實我還是能睡的,只是睡的不太安穩,不過等過兩天出航就會好了。」王詡琢磨了一下,笑著說道。

「帝君的意思是,一同南下?」盧艾一怔。

「當然。」王詡笑了笑「南下收復玄菟樂浪兩郡后,找到定都的位置,就可以回朝歌了,到時候,就不需要我再多操心了。」

「孤竹人才濟濟,兵強馬壯,即便在中原,也堪稱雄霸,但是帝君似乎確實有些操勞了。」盧艾眼球一轉,閃過一絲狡黠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

「若是普通戰事,我自然不會多操心,禺春和翟仇再蠢,對付扶余肅慎還是沒問題的。」王詡笑了笑「但是渡河行舟,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如此之長的航程,河道難測,兇險異常,不容我不多想。」

「帝君在此蠻荒停留月余,連城都建起一座,探路斥候更是南下百里,船舟有精工強器所造,莫說順流,即便橫渡也不是難事吧。」盧艾疑惑的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王詡啞然失笑「就如同你行醫,即便有家祖留下的寶冊丹書,你就能保證藥到病除?」

盧艾眨了眨眼「可是若是遲遲不入葯,也不能拖著吧,至於成不成,那就要交給天意了,世上哪有萬分穩妥之事啊,家祖留言,岐黃一途,若是十分,醫者一分,葯兩分,其餘,皆是天命。」

王詡皺眉沉吟片刻,點點頭「或許也有道理。」

盧艾盯著王詡愁眉不展的側臉,抿了抿唇輕聲道「帝君確實是史書中都找不到的絕代仁王。」

「你之前還說,我這樣的仁王,對於臣民來說是福非禍。」王詡輕笑道。

「帝君是羨門人物,所知所見遠非吾等凡俗能企及,莊周言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盧艾輕聲道,手慢慢移到王詡的肩膀「帝君希望所有人順利南下,不出意外,所以勞心勞力於此,但是對於臣子而言,大多數都只能感覺到,帝君的不滿。」

「嗯?」王詡眉頭一皺。

「帝君的不滿是處於愛護,但是這份愛護,也不是吾等凡俗能夠享受的,反而是一種懲戒,反而讓吾等更加驚慌,行宮夜燈難滅,宮外百姓也同樣難眠,因為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何如此,只會堂皇。」盧艾聲音越發的輕柔「這些時日,所造船隻數量,一增再增,坊間工匠惶惶不安,都以為是他們造的船出了問題,禺春與翟仇將軍鞭笞數十軍尉,瞞夜趕工,心憂君上卻不敢言,只能惶恐,帝君擔天下於一肩,是古今聖賢,但是吾等只是凡俗。」

王詡眉頭緊鎖,似乎想清楚一些問題,盧艾的意思無非就是在暗諷王詡是一個極端完美主義加拖延症晚期患者。

換句話講,就是王詡將個人有些偏執的要求和壓力,在不經意間傳染到其他人身上,結合王詡的帝王身份,就會讓所有人都被迫的追求一些他們無法想象和達到的要求。

王詡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在慢慢往一個獨裁者的方向走。

這讓王詡不禁背後一陣冷意。

不知不覺間,王詡似乎真的已經開始代入一個『聖王』人設,希望自己做的所有決定,都是完美無瑕,無法被人詬病,且全部都在可控範圍內的。

但是這種聖王,本身就是不可能存在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王詡自認並不算是一個智者。

或許真的如盧艾所說,只要盡人事,聽天命或許對雙方更好。

似乎一瞬間念頭清明的王詡猛然睜開眼,嚇得旁邊小心翼翼觀察的盧艾驚叫一聲栽倒進後面的水池中。

盧艾本身是識水性的,但是因為是栽進去的,驚慌失措下有些溺水,在水池中撲棱起無數浪花。

王詡連忙探身把他從水池中撈起來,用力的拍了怕他的臉,讓鬼叫的盧艾冷靜下來,見他不再過分掙扎,站穩在水池中,王詡也鬆了口氣,突然發現,自己手臂有些酸麻家疼痛。

看著盧艾扣在自己手臂上的雙手抓出來的鮮紅印子,王詡啞然失笑。

盧艾果然沒有說謊,指力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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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孤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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