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身世流離苦,莫做亂世人

正文 第四章 身世流離苦,莫做亂世人

張破曉和尉遲凌飛一起策馬在去落寞峰的路上,兩人風馳電掣,日夜兼程的趕往西域郡崑崙險境,去落寞峰尋找列山童。

他們需要儘快找到這個人,並招攬到他,否則等夜朝和天羅殿大戰結束,兩虎相爭以後,無論那邊取勝都會清掃南詔郡勢力,踏天盟和破曉軍都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是必須要清除的。

他的本意是聯合踏天盟,團結在一起,三方勢力角逐才會有生的機會。現在和踏天盟出現裂痕,各自作戰就是送死,自己的兩萬兵馬不過就是稍大點的螞蟻而已。想到此處他暗暗著急,他是一個窮怕了的人,現在這點家當比自己性命還重要,他不能也不願輕易失去,他揚起馬鞭使勁的揮舞了幾下,胯下的駿馬又加速飛馳了出去。

跟在後面的尉遲凌飛倒是沒有見到焦慮,取出隨身攜帶的烈酒,就著呼嘯的北風,灌了一大口,滾燙的酒順著喉嚨流進胃裡,使得整個胃都暖和起來,他砸了下嘴,一抹嘴上的酒,喊了聲「駕」,也緊隨張破曉,這次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他。

兩人趕了五天的路,總算進入了西域郡。

西域郡連接魔都,自從玄魔入主天都以後,這邊的發展迅速。

玄魔一族用他們的物資與天都進行互市。玄魔一族戰鬥能力很強,可是他們生活的地方比較貧瘠,種不出莊稼,也不懂紡織、冶鍊等技術,所以幾千年來要麼附屬於天都,向天都掌權者納貢,用野獸、皮毛、礦石等換取糧食,衣服和生活用品;要麼就是到天都邊境來搶奪。

成本最低的肯定是搶奪,所以玄魔一族的戰鬥力也越來越強,加上有元列宗這樣的天縱之才的領導,才統一了整個魔都。

要知道幾千年來,魔都有無數的部落,所屬各個部族,連年爭戰不休,真正完成的統一隻有大威天神元列宗做到,他不愧於那個時代最傑出的術師。

可是無論如何強大的人,都要面臨生老病死,這是一個大自然的規律,他取得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成就,可依然無法抗拒死神的召喚。

也許是上天把魔族所有的運氣都給了他,讓他在貧瘠荒涼的魔都,用有限的資源培養了當代最多的術師,隨著他征戰四方,統一部族,確立魔都,再攻下魔都周邊的錫蘭國、蘭度國和泥婆羅,最後率領玄魔鐵騎取得天都。他死後,另外的三位術師也隨他而去。

可能他消耗完了魔族的所有氣運,要不是域貼哈臨時突破成為術師,那麼整個夜朝將會面臨沒有術師的尷尬境地,玄魔族也在日益衰弱。無論怎麼說,西域郡作為通往魔都的必經之地,人員複雜,各種商業發達,魔族和炎黃族人同在這個郡一起生活,融合雜居。

崑崙險境就是一處靠近南詔郡的地方,這裡離真正的邊境還十分的遙遠,這裡生活的絕大部分人都是炎黃族人,只有偶爾才會見到來做生意的魔族人。

說起張破曉與夜朝、天羅殿的矛盾就得從他的身世來歷說起。

夜朝五十三年,南詔郡彰雲州隆縣境內一處小山村,張破曉就出生在這裡,還有一個土氣的名字叫張重八。

他的家境不富裕,準確的說,是很窮。家裡是東冷夏熱,四面通透的茅草房,他還有五個哥姐。

從他記事開始,印象中都是父母哥姐每天早出晚歸的下地勞作。儘管種出來許多的糧食可依舊吃不飽飯,就因為他們都是佃農-地主家的種地工,糧食的絕大部分要交給東家,自己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這樣的日子他的父母兄弟都覺得很好,畢竟能吃飽飯,全家生活在一起,平靜、幸福,其實他們是很容易知足的。

張重八會走路開始,就隨著地主家另一個佃戶家的孩子王小三一起去放牛,調皮搗蛋的過完了他的童年。

這樣的生活在夜朝六十九年發生了變化,也打破了張重八一家平靜的生活。

這一年,天都遭遇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特大雨季,境內的河水暴漲,天都最大的朝河泛濫,河沿岸的城市、村莊和農田都遭到了嚴重破壞,直接死於水患的上萬人,還有幾十萬人流離失所。

夜朝的官員到地方賑災,不積極協助地方治理水患,安置災民,反而當做一次免費旅遊,到地方胡吃海喝,貪污賑災款隱瞞災情,上報朝廷死者只有幾百,妥善安置災民一萬餘人,就這樣不了了之。

同年的南詔郡也遇到很嚴重的乾旱和瘟疫,夜朝下到地方巡視的官員根本就不重視,反正不是玄魔族人,死就死了,匆匆巡視了一番,趁機拿了些災銀,就回去復命。

這樣的後果就是間接造成了十多萬人餓死街頭,瘟疫嚴重的地方,幾十公里無一活人。

天都的皇宮裡依舊歡歌樂舞、山珍海味,而中闕郡的淮燕縣、淮呈縣和南詔郡勾縣、理縣、隆縣這些地方就成了人間地獄,路上、街上甚至山裡都有許多的死屍,不時發生人吃人的慘劇。

張重八的小山村遭遇的就是旱災。整個山村除了地主家和少數幾家有一點私地的留有存糧外,別的家庭在地里種不出莊稼后就遠走他鄉求活路了。

張破曉的爹比較固執,認為天總會下雨的,等有了雨,其他的佃戶都出走了,那麼他的留下就是對的。

地主東家看在他多年老老實實的做活,遇到災年也不走的話,興許就升他做工長,每年多出來好幾袋糧食呢。

希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張二狗(張重八的父親)的苦等沒有等來幸福美滿的生活,等來的是就要餓死的絕境。

張二狗穿著單薄破爛的衣服,佝僂著身子,辛苦的把擔來的水都倒入水缸。缸里的水很渾濁,就這些水都是走了幾十里地,排了幾個時辰才挑來的,近的地方都沒有水了。

張二狗放下擔子,肚子又一陣陣的扭曲疼痛起來,他已經七八天沒有像樣的吃頓飯了,他舔了舔乾裂的嘴皮,看著在屋裡盯著他的幾雙眼睛,苦澀而又愧疚的說:「娃他娘,家裡還有吃的么?」

一位粗布衣服的婦女走到米缸瞧了眼,一顆米都沒有了,搖了搖頭,摸著兩個孩子的頭流淚。

「唉,都怨我。要是我們早點出走興許還有活路。」張二狗說著盯著兩個孩子,不停的打量,滿是慈愛之色,「還好大丫、二丫兩個女娃早的給了人家,老四也去南村做了上門女婿,就剩老三、老五和老六,三個娃了。」

「他爹,老三去山上挖野菜了,不曉得今天能挖到多少,夠不夠我們吃。」中年婦女看著張二狗,滿是無奈。

張二狗咬了咬牙,沒說話就出了門。

當天晚上,老三挖了一筐的野菜回家,但是老三的手上,腳上都是血。

「老三,你是咋弄的啊。」中年婦女驚呼一聲,跑上前,仔細檢查看有沒有別的地方傷到。

「沒事的,媽就是挖野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三不在乎的說著,但是大家都知道,應該是跟別人打架傷到的,最近野菜也快挖沒了,大家為了生存經常會打鬥爭搶。

沒有多久張二狗也回來了,背著一小袋糧食。張重八的娘沒有問什麼,放了幾粒糧食,等水開了把野菜也倒進去,大家總算吃了一頓湊合的飯。

這種苦難的日子又熬了幾日就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

四月初八張二狗餓死在家,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辛苦操勞的一輩子,一生都在種地卻餓死了,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父親的死全家陷入悲傷,母親由於過度哀傷,加上勞累和飢餓病倒了,這給一貧如洗的家庭帶來了沉重的負擔。

三哥出去挖野菜的時間越來越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直到有一天他累倒在山間再也起不來了。

重八和五哥看到他一夜未歸,出去尋找。最後在一個山坡下找到的他,全身傷痕纍纍,不知道是被人打還是滾下山坡,皮包骨的他,臨死還拽著那個挖野菜的框子,那天是四月十一日。

三哥的去世讓躺在病床的母親病情加重,又沒錢看病,家裡僅剩的兩個孩子天天出去外面找吃的,終於在四月二十日這天,生病的母親餓死在了床上。

十五歲的張重八從來沒有想過,在短短的這段時間,他將會眼睜睜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去。除了痛哭發泄他沒有任何辦法。

其實他的願望很簡單,就希望家人平平安安,大家團團圓圓,有飯吃,有衣穿,等他在大一些就娶個老實勤快的媳婦,有自己的兒女,好好孝敬父母,讓他們也能安享晚年。

現在,就這一個小小的願望也破滅了。

這些天父母和三哥為了讓五哥和自己不挨餓,都是捨不得吃,要不現在也不會就剩五哥和他活著了。

他用了一夜的時間去悲痛,然後第二天就跟五哥商量了下,要把父母和三哥埋了,可是在他面前又出現了一個問題--沒有棺材、沒有壽衣、沒有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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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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