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幾個流浪兒

列山童看著這個困於陣中的人，他一襲夜行衣，蒙住了面目，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彷彿在哪裡見過此人。

他伸手就要去取下他的面罩，卻沒有想到此人兇狠，一咬牙用劍斬下自己的手臂，劍尖一點，砍下的手臂化作一團血霧，陣法被這血氣侵染失去了效用，黑衣人趁機衝出屋外，一縱身跳上牆頭逃走了，外面傳來士兵的叫嚷聲：「有刺客，快來人，有刺客！」

列山童用道袍遮住臉龐，以免讓血沾染到身上，運起真氣，用風吹散，望著那個刺客逃走的方向，自語的說：「後唐暗組，有意思。」

原來那個刺客逃得快，卻讓列山童拿到了一塊玉牌，上面刻著：唐龍，七。

馬蹄灣位於京都府十二公里處，南連秦岳，北瀕海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破曉軍剛剛打下京都府，夜朝殘餘在各地還有零星抵抗，作為兵家重地的馬蹄灣更是打得十分慘烈，隨處可見殘兵壞甲。

由於早上剛有戰事雙方打到傍晚才鳴金收兵，殘陽如血，整個戰場異常安靜，沒有來得及清理的雙方將士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整個馬蹄灣，空氣中充滿了煙塵和黃土的味道。

突然戰場上有個瘦小的身影出現，不時地蹲下在屍體上翻找，隔著老遠有幾個兵看到，其中一個大喊：「是誰在那邊？」

瘦小身影嚇得一哆嗦，停下來看著喊叫的兵士。「不是吧那麼小心還被看到，今天又倒霉了」小孩嘀咕幾句就低著頭等候發落。

「老肖不要喊了，他應該就是附近村子的孤兒，每次戰事結束都會有些孩子偷偷來戰場拿些東西去變賣換些吃的，都是可憐人，你就睜一眼閉一眼吧」。

其餘幾個兵也附和道：「就是老肖，誰家沒有妻兒在家，他們怪可憐的，你就不要喊了，萬一長官知道，我們幾個受懲罰是小事，這個孩子也許就要餓死街頭了。」

喊的兵士一愣，嘆了口氣：「這個戰還要打多久，我家小兒子才剛出生就被應徵到安陽，快有十年沒有回過家了，也不知道家裡咋樣？唉....喂，那邊的小鬼趕緊過來。」

瘦小的孩子不安的把拿到的幾個銅錢藏到懷裡才跑過去，叫老肖的兵士看到這個孩子穿的十分破爛，光著腳褲子衣服全部大小不一的破洞，還有褲腿和衣袖都被荊棘刮成棉布條，漏著的地方全是黑漆漆的泥，整個人蓬頭垢面，也於心不忍，往懷裡摸了幾個銅錢又跟其他幾人湊了幾個拿給孩子。

「以後不要來了，萬一被抓到是被懲處的，知道嗎？這個你拿著去買點吃的。」

孩子吃了一驚，黑黑的面龐抬起來仔細的看著面前的兵，心中暗想：每次被抓到都難免一頓板子，今天不但沒事，還有錢拿，我不是做么做夢吧？

「謝謝兵爺，謝謝、謝謝。」對著幾個兵鞠了個躬趕緊跑離了戰場，一下子就跑到附近的林子裡面。

「這個臭小子，蠻機靈的嘛！哈哈哈....」幾個人鬨笑著看著跑開的小孩。

孩子是馬蹄灣附近張家村的，父母在幾次戰亂中逃難，路上先後染病過世了，這個時代，由於天天有戰事，街上隨處可見流浪的乞丐，平民生活非常艱難，孩子也是靠著一些好心人的施捨還有偶爾去地里偷些吃的才活了下來，但是常年的營養不良也讓他比同齡人更為瘦小。

孩子跑到一個殘破不堪的破廟裡面，把戰場上撿的東西還有所有的錢買了吃的，廟裡面還有好幾個同樣穿著破衣爛衫的孩子等著他呢。

「狗娃哥，你回來了，今天有沒有收穫？」

說話的是一個小女娃，也是黑黑瘦瘦的，有雙大而有神的眼睛，穿的是碎花的棉衣，許多地方補了很多層。

「三丫頭，你呢？」黑瘦的叫狗娃的微笑著問道。

「我今天只要到了一碗粥，給了小蝦妹。」

三丫頭溺愛的看著躺在雜草上的一個三歲多點的女孩。這裡的孩子最小的是她，是這些孤兒在路上撿到的，當時小蝦妹就在路邊都凍得全身發青，旁邊還有個緊緊抱著她的女子，死了快一天了，這些孩子把小蝦妹帶回廟裡細心照顧總算是救活了，也許是路邊凍得時間太長，她的身體一直很差，經常生病都是三丫頭照顧。小蝦妹微微睜開雙眼，有氣無力的喊了聲：「狗娃哥.....」

「狗娃哥，我今天運氣不錯，在李老頭家的地裡面刨了幾個紅薯，今晚不用挨餓了。」說話的是個黑胖的小孩。狗娃看著他，皺了下眉頭：「小金你的手怎麼啦還有褲子怎麼回事？」看到小金的衣服還有褲子上有些血跡，還以為又跟別的孩子打架就問到。這裡這樣的小乞丐流浪團還有好多個，最大的是隔壁村的王老大，有十多個小弟，經常欺負他們。

「還不是李老頭家的那條惡狗，我剛刨了幾個，那條狗就追了出來，還好我跑的快，但也摔了幾跤，昨天才讓三丫頭補好的褲子也破了。」小金突然有點難過，這條褲子可是三丫頭花了一晚上才補好的。

狗娃看著小金手上腳上都是傷，心不由得疼了一下，惡狠狠的說：「這條惡狗，那天我們一定把它宰了。我今天買了好多吃的，大家分了，小蝦妹多分點。」

廟裡面的幾個孩子，大家高興起來，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飽的，大家把今天乞討到的東西也拿了出來，一起開開心心的吃著。

「狗娃，今天我在城裡聽說了，現在是已經是啥唐朝，戰就要打完了，我們幾個以後怎麼辦？以後去戰場撿漏的機會也沒有了，唉....」

說話的是跟狗娃差不多大的小龍，這伙孩子裡面，狗娃和小龍都是12歲，狗娃大了幾個月就暫時是老大，小金11歲，三丫頭9歲，小蝦妹3歲多。

「我去戰場撿漏的時候聽王老大的手下黃皮說了，他們打算去宜縣，那是大縣城又是交通要道，海河許多船家都在招工，我跟小龍和小金可以去試試，三丫頭和小蝦也一起，萬一哪個官家找傭人也去試試。」現在破曉軍進駐，萬象復甦，去縣城有好多的地主和官家都會招一些下人進府，雖然不會給這些孤兒賣身錢，但是吃住就不用再擔心了，戰後打雜工和做僕人是個不錯的出路。

「好吧，那我們儘快走吧，要不消息傳開去應聘的人多了，我們就沒有人要了。」小龍咬著饅頭，思索著。

「嗯，就這樣。三丫頭你負責背小蝦妹，我、小龍、小金把吃的還有用的都帶走，去那邊我們還要用到呢。」

其實對於幾個食不果腹的孩子來說，吃的就是幾條捨不得吃的鹹魚，用的就是跟隨他們的那兩床黑乎乎的棉被，一口破爛的鐵鍋....

夜深了，破廟外有各種蟲蛙的叫聲，破廟房頂的瓦都壞了大半，孩子看著滿是繁星的夜空都在幻想著明天以後的幸福生活。廟裡東倒西歪的凶神惡煞的佛像也彷彿盯著這些孩子送上他們的祝願。

也許他們不知道這次的出門會給炎黃族造成如何的變動，他們只是知道他們再也不用這樣挨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