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李君淳的執念

第二百九十一章:李君淳的執念

?五更雞鳴,天邊才見一絲亮色,東宮便已是燈火通明了。

太子妃一襲嫣紅的寢衣,散著墨發,正蹲著身子給太子李君淳穿戴朝服。

宜王同宜王妃離京已有五年之久了,李君淳年少時的那抹陽光青澀早已隨著時間消失殆盡,如今眼角卻已添了歲月的痕迹,再不復以往。

大哥離京不管朝中之事,他身為太子身上的擔子一年比一年重,臉上的笑意也一年比一年少。

少時前朝未滅,李君澈還是質子,他往京中來,總不能理解為何大哥這般忙,兄弟之間連吃個便飯的時間都無。

可原來不懂的,後頭便也漸漸懂了。

朝服穿戴整齊,自有宮人捧上溫熱的燕窩粥上來,正兒八經的早膳總要等早朝結束才能進,何氏便日日替他準備些熱吃食好叫他墊一墊。

碧梗米熬得稠稠的,上頭還飄著一層米油。

李君淳挨著炕坐著,就著炕桌才拾起調羹,外頭便傳來一陣細微的鈴鐺聲響。

不多時便見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衝進來,穿著紅裙子,梳著小鬏鬏,身後還跟了七八個宮人。

那姑娘生得極白,杏眸彎彎,小臉圓圓的甚是可人,頸脖上還帶著個半舊的平安鎖,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

東宮素來重規矩,可這小姑娘冒冒失失的自不將那些個規矩放在眼裡。

還未近前便脆生生的連聲喊著:「爹,爹……」

李君淳冰封似的面頰待瞧見小月牙這才出現裂縫,唇角微勾,只待人兒一上前便抱起來:「怎的不多睡會。」

初秋的早晚略有寒意,伸手摸了摸小月牙的小手,見沒有涼意這才沒發怒,卻也叮囑後頭跟著的宮人道:「早晚天時凉,小月牙出門時該添件斗篷。」

七八個宮人立時跪了一地,誠惶誠恐的應著。

太子妃從內室出來,揮手將這些宮人遣了下去,這才將目光落到小月牙身上。

語帶嗔怪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爹早上要趕著上朝,你不能日日都踩著時辰過來纏他。」

小月牙立時坐直身子,乖乖巧巧的應了,待何氏一轉身便又沖著她的背影吐舌頭,眉眼彎彎的沖李君淳笑。

人雖小,可知道的卻不少,挨著李君淳坐著,便撒嬌道:「爹每天那麼忙,一天到晚的也瞧不上一回,月牙若不早點來,哪裡能瞧見爹。」

李君淳唇邊盪起的笑意越發深,眼眸中是甚少出現的寵溺,伸手揉了揉小月牙的腦袋,想了想才允諾她:「待忙過這陣子爹就帶你去麗山玩兩日好不好?」

李君淳有三子兩女,可最得寵的只有嫡長女小月牙。

人人都說太子爺是個女兒奴,小月牙人小嘴巴甜,又活潑可愛,是個討喜的,更叫他寵愛。

可別個都不曉得,只有這個嫡長女最像一個人。

性子跳脫,高興了就笑,不高興了就發脾氣,冒冒失失的不講規矩,可又一心向善。

想起那個人,李君淳眼底的寵溺又參了幾許複雜之色。

下個月,成興帝六十春秋,自是要大辦,宜王同宜王妃自也要從封地趕回來拜壽。

五年了,總算要再見了。

藏在心底的那抹情意從始至終都未曾變過,可也不敢逾越一步。

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是喻人居那場大火,他站在外頭眼睜睜的看著那場火吞噬著裡頭的人。

他下令不準救火,也不準救她。

明明心裡不是這般想的,可腳下如千金重一般動彈不得,嘴裡說的皆不是心中所想。

從火起到火滅,他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有眼淚乾了又落,落了又干。

生前那樣嬌俏的一個人,死後卻被燒得面目全非。

白布蓋著整個人,他卻連掀開的勇氣都沒有,死咬著唇,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不想的,一點都不想的,可是,可是自個為何這般狠心呢?

從夢中驚醒,只覺得腹部那道早已癒合的傷口隱隱作痛,那裡,曾是衛靜姝給的一刀。

夢中的場景太過於真實了,好似真箇發生過一般。

反反覆復的夢境纏著他的心魂,可也總算明白,為何她總對自個帶著些許敵意,不討她的喜歡。

原來不敢肖想的事兒,如今便越發不敢想了,也沒有那個臉去想。

李君淳除了要忙朝中的事兒,成興帝大壽的事兒也要忙,日日忙得腳不沾地,連用飯的時間都沒有,卻還記掛著宜王府可有人好生收拾,是否要添減物件。

宜王同宜王妃離京數年,宜王府雖有奴僕看守打理,可到底閑置了那麼多年,自是要好生打理才能住得舒心。

眾人都當他同宜王兄弟情深,可他自個卻曉得,為的並不是自個的兄弟。

成興帝九月十六大壽,李君淳板著手指頭數日子,每過一日都能開心小半響,可越是臨近了,卻又膽怯起來了。

宜王同宜王妃的儀仗到達通州之時,他再三猶豫,卻還是擠出點時間來,親自領著人去迎。

轎子是直接從船上抬下來的,瞧不見她的人,只在登馬車時才瞧見一抹石榴紅的裙擺,依舊撩動他的心。

李君澈騎在馬背上,身前是小雙喜,他則帶著小雙魚不緊不慢的進京。

從通州碼頭一直到宜王府,瞧見的也只有那抹石榴紅的裙擺。

李君澈整個人紅光滿面,義氣風發,他說:「你嫂子有了身孕,這幾日趕路有些疲憊,待休整過後再請你過府喝酒。」

那模樣比之五年前更顯年輕,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活力,是他羨慕的。

李君淳笑了笑,一拳打在李君澈的肩膀上:「我們兄弟兩個誰跟誰……」

別人都說,太子同宜王殿下的感情真好,還親自出城去迎。

那些人越是這般說,李君淳便將抹心思藏得越發深,面上的笑意也越發假。

成興帝大壽那日,宮裡頭熱熱鬧鬧的,她同何氏站在一處,都是一溜石榴紅的裙子,雖是王妃的身份,可儀態端莊,舉手投足落落大方,規矩禮儀並不比太子妃遜色。

李君淳遙遙看得一眼,嬌俏的容貌一如往昔般艷麗,雖有身孕在身,可身形依舊纖細,眼角眉梢的笑意總是掩都掩不住。

微風拂過,揚起那抹裙角,指尖勾起拂在面上的髮絲,眼眸中滿是星辰。

這一幕叫他刻在心裡,直到白髮蒼蒼時依舊還記得,只可惜那人眼眸中的星光卻不是對他的。

聽聞她喜歡花燈,那一日,借著成興帝大壽的名義,宮中到處都掛著花燈,各式各樣應有盡有,如白晝一般耀眼。

助興的煙花燒了半邊天,她站在李君澈身邊,滿臉的雀躍,不知說了什麼,就見李君澈拉著她的手連連點頭,隔著老遠瞧不見她的聲音,可也能聽到那歡快的笑意。

煙花燒了前半夜,後半夜的孔明燈卻是放給自己看的。

壽宴辦得好,成興帝高興,賞賜也重,絡繹不絕的珍寶送進東宮,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換了身新制的衣裳,打扮得體體面面的往宜王府去。

從宮裡出去,誰都瞧得出他心情極好,往日少見的笑意到得今日卻一點都不吝嗇。

書房裡依舊是那幾個人,衛書啟,施厚霖,謝元安,還有拓跋康。

她從外頭進來,身上一襲嫣紅的長裙,沖他笑一笑,點一點頭便也算打過招呼了。

衛靜姝在書房坐得一盞茶的功夫,他眼角的餘光便沒從她身上挪過。

隔了這麼多年,她一點都沒變,模樣沒變,性子也沒變,依舊是那般嬌俏的模樣,也依舊不能叫他從心裡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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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妃難馴:世子別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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