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他啊,選了別人
我熄了燈,門關上,但沒鎖。
一件,又一件……房間里安靜的只剩衣服落地的聲音。
我轉身,目光朝床上的那個人投去。
在黑夜裡他的輪廓更加分明,緊鎖了眉,極力壓制著什麼。
我倒吸一口冷空氣,呼吸隨著邁開的步子急促起來。
我猶豫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撫上他閉著的眼睛。
似乎這涼快讓他舒服了些。
我彎唇,帶著一絲鬆懈的笑意。
下一秒,手腕被他握住,一下拉進了被窩裡。
……
深夜十一點。
江暮辭來了條簡訊——來了。
我起身把衣服穿好,赤腳走到鏡子面前,刻意把衣領處的扣子解開,往下一拉,露出那些曖昧泛紅的印記。
聽到門口急促的腳步聲,我恰到時機的說:「我知道是你喝醉了,不用你負責。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腳步逼近,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朱顏那張美麗純良的臉。
她看著我,從上到下,目光落在我頸子上,嘴唇微張卻說不出什麼話。
我本該感到愧疚的,可是心裡卻沒有那樣的想法。
喜歡真是叫人自私的可怕。
「姐夫,你們……」朱芩不可置信看著我和江沅。
「對不起,我……」江沅眉頭一皺,難受的揉著太陽穴。
這句對不起,是對朱顏說的,還是對我。
朱芩用手指著我,聲音用力又發顫:「姜微,你跟我出來!」
我渾身一僵,猶豫半刻,便走了出去。
朱芩把門關著,江沅在裡面換衣服。
我和朱顏姐妹倆站著面對面。
我抿緊了唇,看著朱顏,說:「朱小姐,我和他——啪!」
我話還沒說到一半,朱芩的巴掌就落到我臉上,我被打的偏向了一遍。
「你幹什麼?」朱顏皺眉,擋在我面前。
「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就是討打。」朱芩惡狠狠的說。
口裡充斥甜腥的血味,我舔了一下嘴角,用手背輕輕擦掉。
我忍住想換回去的衝動,把眼淚憋住,佯裝平靜的看著朱芩。
「你這是什麼表情?姜微,你很喜歡有夫之婦嗎?在公司的時候,就跟姐夫曖昧不清的,今天又鬧出這一遭。」
「還說什麼不用你負責?你覺得我姐夫會對你負什麼責?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你跟我姐姐,根本就比不了!」
這些話,真像說給一個第三者聽的。
不對,不是像,本來就是。
「好了,別說了。」朱顏上前,目光正視著我:「你很喜歡他么?」
我低著頭,霧氣騰騰埋沒了視線。
朱顏再次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要不,我把你讓給你?」
我抬眼,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要不,我把他讓給你?
把本來屬於她的東西,給我是么?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那麼視若珍寶的一個人,她說不要就不要了?
「姐,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朱芩看著比她還著急這件事。
朱顏平靜的看著朱芩:「找媒體記者,我要解除婚約。」
「什麼?」
朱芩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要解除婚約,我知道你有快速的門路,你要是不去,我自己想辦法。」朱顏看著朱芩,平平靜靜的說。
我愣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你不去?行,我自己去。」她邁開腳步,卻被朱芩擋住。
「姐姐,要是爸爸知道就完了,你別衝動。」
「那怎麼辦?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新婚之夜被丈夫拋棄,然後跑到其他女人床上么?」朱顏說的赤裸裸。
「我……」
朱芩狠狠的瞪著我:「姜微,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我默了半響,無話可說。
「姐姐,你和姐夫的事情已經成定局了,大家都知道你們結婚,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是把這件事瞞過去,而且這個女人都說了,姐夫他是喝醉了,他不知道的……」
朱芩看向我:「今天晚上這件事,我們就當從來沒發生過,你明天就離開,我們給你一筆錢,夠你過一段日子。」
「離開,去哪?」我抬眼靜靜的看著她。
「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永遠都不要和姐夫聯繫。」
永遠。
我費心費力弄今晚這一出,豁出去了所有,只是為了換這個結局么?
當然不是。
「你聽到沒有,你現在就走!」
我平靜的說:「我不走。」
朱芩看著我,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不走,你什麼意思?」
「不走,就是不走的意思。」
朱芩冷笑:「姜微,你還要不要臉了?」
她伸出手,往我身上的推了一下。
我下意識皺了眉,難以掩飾著的厭惡:「別碰我。」
她目光冰涼帶著諷刺:「口氣真大,我今天就碰了怎麼樣?」
我被她用力一推,腳步踉踉蹌蹌。
「鬧什麼?」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朱芩立刻就收了手:「江,江爺爺……」
他掃視了一圈,大概明白了發生什麼,目光在我這兒多停留了一會兒。
江沅的外公一定認出我了,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他慢慢走到朱顏面前:「顏顏,我會給你給朱氏一個交代的。」
朱芩張開嘴:「江爺爺,太荒唐了,姐姐她……」
他揮手打斷朱芩:「我知道。」
「好孩子,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他安慰著朱顏,猶如慈祥的聖誕老人,方才那股鋒利模樣,全是另外一個人的。
江沅這時候從門裡出來。
「江沅,你真的荒唐!」
「爺爺,我知道,我認錯……」
我耳邊突然落下一道聲音,手被人抓住「真是傻子,這個時候還不走。」
這是江暮辭的低罵聲。
「走。」
我被江暮辭悄無聲息的拉走,我輕聲小跑著,回頭看。
視線剛好和江沅對上。
但是他很快移轉視線,什麼都沒有說。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江沅身上,沒人注意到我這個罪魁禍首已經逃走。
我坐上江暮辭的車,他開車,我隱隱不安:「江沅怎麼辦?」
我扭頭看江暮辭:「我得回去。」
「回去?你是傻了吧?」
江暮辭沒有停車的意思,反倒車子開的越來越快。
「他一個人說不清的。」
江暮辭輕嘲諷的笑:「說不清楚又怎麼樣,你覺得江老頭子會把他的親外孫怎麼樣?就算是黑的,也能幫江沅說成白的。」
「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還傻乎乎的站在那兒,等著他們怎麼安排你呢?你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是他們的事情。」
我皺著眉:「我還是擔心。」
江沅的那個外公,不像是善主兒。
江暮辭冷冷的說:「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到我家小區門口的時候,江暮辭問:「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在我家裡。」
「趕緊上去收拾。」
「嗯。」
我下車,半個小時麻利收拾好,留了個字條,然後出來。
我們開車到了機場,里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
「你去國外避上兩個月,別讓江家的人找你就行。」
江暮辭一再囑咐我:「知道了么?」
我捏著手裡的手機:「找到了會怎麼樣?」
「很慘。」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
我擰著眉頭:「江沅那邊,能行么?」因為我這一次,他們還要繼續結婚么?
江暮辭沒有給出確切的答覆,只是說:「能不能行,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一步了,算是放手一搏吧,其他的,聽天命。」
我皺了一下眉,沒說什麼。
江沅送我進通道,我抓著他的袖子:「我媽媽,拜託你了。」
「行。」
我點點頭,轉身決然的離開。
一周后,從江暮辭那兒得來的消息,江沅和朱顏沒結成婚。
他們只是大肆辦了婚禮,但沒有領證。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步。
如果他們提前領證的話,那我就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了。
我在法國,過了六十多個日夜。
江暮辭說,讓我再多待在那邊一會兒。
難道江家對於這件事還一直在追究么?
江暮辭說不清楚,但感覺我那個時候回去不是時候。
至於我出國的原因,我沒真的跟我媽說。
我只是告訴她,我在國外,幫一個朋友做事,那個朋友也是開花店的。
她說,正好,可以讓我學學經驗。
一切相安無事之時,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時候,江沅會突然出現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上門的。
他居然連我在哪兒都知道。
他來的時候是晚上,黑夜裡我怔了一眼,只覺得眼前這身影很眼熟。
然後,細看數秒后,心跳泄了一拍。
我懷疑自己做了夢。
我想起來,江暮辭不久前才要了我地址。
一定是江暮辭給他的。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怎麼解釋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看著他沉默。半響,我開了燈,說:「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毋庸置疑,他就是專門來找我的。
我端了一杯白開水,遞給他,他沒接,我就直接放到桌子上。
「大老遠的跑來找我,是來興師問罪,還是想我了?」
我玩笑著與他扯開話題。
「你過的真還心安理得。」
我閉著嘴,微微揚著弧度:「還好。」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他所謂的心安理得,我卻是膽戰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