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蝗災

?李越一行二十餘騎行走在通往泉州的官道之上。李越急於上任，讓杜三金領著從護聖軍挑選出的兩千人留在臨安，等待接收軍器監鑄造的火槍。自己則帶著王騰等二十餘人先行出發。

這一路所見，樹木枯萎，田地開裂。有半百老者跪在行道邊上，雙手捧碗，向路人乞食。

李越他們進入福建路后便聽聞這裡今年的氣候頗為異常，才是開春二月，就燥熱無比，整個福建路已經長達三個月的時間滴雨未下。久旱之後，各府縣又鬧起了蝗災。

到了中午，天氣炎熱難擋，不僅騎兵乾渴，就連戰馬也經受不住，李越只好帶著眾人在附近村落尋找水源。

進入村落之時，剛好時正午，災荒之年百姓只能吃一頓，漢人認為正午陽氣足，此時進食能夠最好的增強體力，所以正是此處村落各家的午飯時間。

一隊騎兵蠻橫的闖進村落之中，王騰便指揮士卒到處尋找水源。

李越下馬坐在一棵大楊樹下乘涼，他四處張望，村落里的人看到騎兵進村全都藏了起來，門床關閉，灶火撲滅，一個個如臨大敵。

李越見狀長嘆一口氣，看來大梁的軍民關係不是很理想啊。宗將軍當年領兵時規定，餓死不擄掠，凍死不拆屋。所以宗家軍所到之處，百姓都是簞食壺漿以相迎。可惜大梁只有一個宗鵬。

這二十多人還是自己從護聖軍中挑選出的精銳，大梁朝廷軍隊的軍紀不敢想象。李越初到泉州，所能依仗的就是這些人，所以不能阻止部下的搶劫行為，否則誰還給自己賣命？

他有些不耐煩的喊道：「不許傷及人命，否則斬立決！」

王騰讓人尋找水源的同時，也派人災村裡尋找食物。士卒們下馬拿刀挨家挨戶掃蕩，頓時弄得村子里雞飛狗跳。

不多一會，就有士卒提著幾隻雞回來。王騰看見士卒身上帶著血跡，便問：「怎麼回事？」

士卒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狠狠地說道：「有個瘋婆子居然放狗咬我，便被我一刀便砍了！」

李越目光瞥向那士卒，士卒慌忙解釋道：「我是說我把狗砍了，並未傷人。」

李越聽他這麼說便閉上雙眼繼續揮著摺扇乘涼。

沒過一會，有個士卒面帶喜色的跑回來：「知州大人，我們發現了一口井！」

李越驚喜起身，讓王騰帶著士卒直撲那口井。井藏在村東一座小山下，那裡環境陰涼，士卒們圍在井口一邊喝水一邊歡呼雀躍。

王騰用大手推開人群，嘴裡吼著：「你們這些賊矬鳥都讓開，讓洒家喝一口。」

士卒們正搶著水喝，哪管什麼長官。王騰口渴難耐，便舒張猿臂，推開眾人硬生生的擠了進去。

王騰走到井邊，看到木桶里有水，欣喜之下便埋頭狂飲，正舒爽間，一隻手突然撥過他的頭，然後以雙手捧水，也是一通狂飲。

王騰正愣神間，看到李越舒爽的站起，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用挑釁的眼神盯著他。

王騰問身旁的士卒：「李大人是怎麼進來的？」

王騰哈哈大笑道：「頭的鬼點子真是多！」

李越轉頭看向前面，王騰見他神色有異，也順著望去，看到不少村民手裡拿著木棒，鋤頭，雖顫顫巍巍，面帶懼色，卻在緩緩逼近。

王騰拔刀怒吼：「爾等意欲何為？」

有膽大的村民大聲嚷道：「這進是我們的命，你們這樣浪費水源，就是要我們死！」

王騰揮刀指道：「再敢上前一步，殺無赦！」

他話一說完，身後士卒們全都抽出戰刀，怒視村民，村民看到士卒們如此凶神惡煞，有的嚇得掉頭就跑，有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村民們雖然沒有全部散盡，卻不復先前氣勢。

王騰朝地上啐了一口，滿臉不屑的說：「一群鼠輩！」然後轉頭望向李越，發現李大人正拿著水袋往裡邊灌水。

折騰了一陣，一行人繼續上路。行走間，李越突然說：「那口井也沒多深，卻水量充盈，可見旱情還不嚴重。」

王騰跟在李越身後說道：「三個月沒下雨，現在還沒怎麼死人。不過加上蝗災，弄得福建路各地都是人心惶惶。」

李越道：「蝗災乃緊急之事，如不消除，比旱災更麻煩。不知為何福建路地方官為何不及時將災情上報朝廷？」

王騰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自古以來，蝗神之災都是天子失德所致，不到萬不得已誰願上報？蝗神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除了祭拜天地，乞求神明，別無它法。」

王騰的話聽在李越耳里，當真是五味陳雜。連王騰這樣的禁軍軍官都只知道天地神明，認為蝗災是天罰。除蝗一事若是處理不好，還要觸犯眾怒。

「要這個東西是幹嘛的？」有些生氣的李越在王騰的腦袋上一頓狂敲道：「蝗災並非天罰，多因乾旱而起。只要應對得當，除蝗不難。」

王騰揉著腦袋，一臉委屈的問道：「頭，當真蝗災可除？」

「必然能除！」李越肯定的點了點頭，「不著急去泉州了，先去南安縣城。」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南安縣城已經是晚上。第二天李越直接奔赴縣衙，讓南安年過七十的老知縣下令除蝗。

老縣令不肯，李越只好亮明身份。這次到泉州組建海上商行只是李越的任務之一，他還兼知泉州事。

南安縣屬泉州治下，老縣令雖然不情願，可官大一級壓死牛，只得按李越的命令出了除蝗布告。告示上還指明了除蝗的方法，要求南安縣境內各地務必依令滅蝗。

不過除蝗在大梁這些以農民為主的百姓看來，無異於天方夜譚。更是有幾個老不死的里正上書南安知縣，稱自己寧可自縊，也斷然不會觸怒蝗神。

蝗神之威名，不論是官吏豪強，還是布衣百姓，無不畏之如虎。大家寧可讓剛插上秧的稻子和樹木被蝗蟲啃食一空，也不按照李越的命令撲殺蝗蟲。

李越沒想到連縣衙的正式命令都不好使，此時不得不親自出馬，準備強行滅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