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場惡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場惡鬥

入秋時節,江面上來往運煤的船舶立刻增加了很多,碼頭上的人也異常的忙碌起來。一些靠卸煤為生的裝運工們也逐漸增多起來。他們不分晝夜地在船上卸煤裝煤。每次卸完一條船后,個個都把自己弄得像從灰堆裡面爬出來的一樣,除了白眼仁不黑之外,全身上下黑不溜秋的都是煤灰,黑得像燒炭的鍋底。

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江面上的燈火,就會徹夜通明,一些大大小小的船舶,從不同的地方聚攏而來,它們把不同產地的原煤都運到這裡后再返回去。整個碼頭不到幾日就變成了一片煤海。那些堆積如山的煤塊,閃著刺眼的油光,不但吸引了商家的大貨車,還把一些貪心不足的山狼水賊們也引出家門。他們靠江而居,常年以偷盜為生,已經占慣了碼頭貨場的便宜。

他們白天到碼頭上尋找目標,晚上趁機下手。這些盜賊,出來偷盜的時候,身上都帶著利器,他們可不管你賠賺,只要讓一個字的買賣做得順心,他們的兩隻腳比兔子跑得還快。

不過,他們光著手前來分紅的手段,也實在是防不勝防。他們不定時,不定人,也不定量,像土匪一樣,每次開著輕便的農用車,肆無忌憚地來到煤場偷完煤之後,就溜之大吉,那些外地的老闆們怕遭暗算,根本不敢去追,個個都恨之入骨。因為法不責眾,這樣更助長了他們囂張的氣焰。

更可恨的是,他們還組成一個強大的盜竊團伙,趁著漆黑的夜色,鬼鬼祟祟地潛藏能見度很低的霧靄裡面,隨時竊取這些唾手可得的原煤。偷回去之後,再廉價賣掉。他們作案的手段特別惡劣,很多負責在碼頭管治安的工作人員,還遭到過他們的群毆傷害。

更令人深惡痛絕的是,在這個團伙當中,竟然還有一些中年婦女她們每次被抓,不是撒潑,耍賴,就是裝瘋賣傻。她們團伙作案的不法行為,給這裡的治安工作,帶來了很多不良的隱患。

為了配合碼頭的治安工作,上級領導特意把任浩軒調到碼頭管治安。碼頭這麼亂,像這種把腦袋拴到腰間的工作,實在是太危險了,誰干誰咧嘴。萬一遇到哪個吃生米的傢伙,再不安好心地下黑手,這輩子也就廢了。

任浩軒知道孫曉紅不會同意,他去做這樣的事情,事先也沒和她商量,就擅自做主了。因為領導找他談話時,說給的補助多,待遇也好,為了多掙幾個錢,他甚至連命都不要了,竟然挺而走險去看煤堆。

當時領導問他去不去的時候,他張嘴就答應了。為了養家糊口,他算是把自己給豁出去了。他沒去幾天,碼頭就有船卸煤了。這幾天他值夜班的時候,碼頭上倒也風平浪靜,他帶著幾個人在周圍走了幾圈后,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蹤跡。天亮的時候,他們又圍著碼頭走了一大圈,也沒什麼事兒。

輪到下一班早上來換崗的時候,一夜沒合眼的他騎著摩托車,就從碼頭跑了回來。他回到家裡的時候,孫曉紅上班剛走,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口飯後,往炕頭上一趟,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睡了整整一天,一直睡到太陽落山,他才眯著眼睛從炕頭爬起來。他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慢騰騰地下地穿鞋,從水缸裡面舀了一些水,倒進臉盆里,他洗了幾把臉,進屋坐在炕沿上,一家四口開始吃晚飯。

晚飯後,孫曉紅坐在桌子旁邊寫教案,她從鏡子裡面見任浩軒一臉疲憊的樣子,放下手中的鋼筆說:「在碼頭管治安挺危險的,還是安全第一,你要是幹不了的話,就不要去了!」

「不去怎麼能行!咱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這麼多人的日子,就靠咱倆那幾個工資,總是緊巴緊,不多掙點兒錢怎麼能行?反正也就一冬天的活兒,等這幾個月過去就好了。」任浩軒閉著眼睛說。

「沒錢就不花唄,你也不能那麼拚命啊?聽說碼頭附近的村民都不怎麼好惹,你要是得罪了他們,說不上什麼時候出來找你彆扭,能讓你干消停嗎?再說,你每天上下班還有路過那些村子,他們要是在半路劫你,你都沒地方找人幫你。太危險了,我看你還是把這份工作辭了吧,幹啥不好,非得去碼頭玩命啊?咱家又不是吃上頓沒下頓,給自己施加那麼多壓力幹啥?你就聽我的,趁早還是換份工作吧!要是被那些偷煤的煤黑子毒打一頓,多劃不來。」孫曉紅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神乎其神的。他們再怎麼猖狂,也得講點兒王法啊!要說管治安不生氣,都得擠破腦袋去干。這個工作反正是不太好乾,那咋整,自己多加點兒小心唄!其實,在那裡待時間長了,也啥事兒沒有!你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在家裡把自己照顧好,把我兒子帶好就行了!我這塊兒,你就別惦記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著這幾個月過去后,我就能給你和兒子帶回一個大大的驚喜!」孫曉紅正在懷孕,他怕孫曉紅想得多,就不停地安慰她。孫曉紅知道說不過他,把眼睛一豎,生氣地說:

「我寧可不要那些東西,也不想讓你去那裡管治安。你知道那是什麼工作嗎?說明白了是貓抓老鼠的工作,說不好聽的話,就是給碼頭看家護院。不出事兒,萬事大吉。要是出了事兒,一定不是小事。就你死心眼,一條道跑到黑。求求你,就別嚇唬我了,我看你還是換個工作吧,就算沒有工作,幹啥還不吃一碗飯,非得去給那些煤堆當保鏢啊!你看咱們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你能不能不去干那些不要命的活兒啊!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嗎?」孫曉紅越說越激動,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裡直打轉轉。

「你看你這是幹什麼?你別誰的話都聽,沒你想的那麼邪乎。我在那裡挺好的,你啥也不用惦記,你老公我長得這麼結實,誰要是敢把我怎麼樣了,那他的膽子得有多肥呀!你就放心吧,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的,我真沒事兒!晚上巡邏,又不是我一個人去,我們一大群人都去,個個身上都帶著傢伙,啥事兒沒有!」任浩軒笑著說。他還做出一些搞怪的動作來逗得孫曉紅又苦又笑。

「我就知道,我說啥話,你也聽不進去,是不是你從來都沒把我的話當回事兒?你就犟吧,我這輩子算是跟你杠上了。」孫曉紅見自己怎麼說都說不動他,就很不高興地埋怨起來。

「你看,我也沒說啥呀,你咋還生氣了呢!我這不是出去掙錢了嗎,又沒出去吃喝嫖賭,你看看你氣成那樣幹啥?」任浩嬉皮笑臉地說。他故意這麼說的,不然孫曉紅怎麼會笑。

「你敢,你要是出去吃喝嫖賭,我明天就回娘家,讓你這個爹,連孩子的影子都讓你看不著。」孫曉紅一拳朝任浩軒的胸口砸下去,正好砸在他迎過來的手掌上,兩個人都笑了。

早上起來,任浩軒吃過早飯,騎著摩托車就去上班了。他剛到碼頭,還沒等從摩托車上下來,就聽見遠處的一個大煤堆旁,有個年紀比較小大的一個同事,朝他大聲喊道:「小任子,你快點兒過來看看,這邊有一大群人在偷煤!快點兒過來抓人!」任浩軒一聽,趕緊從摩托車上下來,他連頭盔都沒摘下來,把摩托車往旁邊一鎖,就沖了過來。

他三步並做兩步,跑到煤堆這邊一看,只見山一樣的煤堆下面,連男帶女,大約有二三十人在那裡偷煤。他們一邊明目張胆地偷煤,還大張旗鼓地往一輛小型的貨車上裝。面對幾個治安人員的警告,他們都裝作沒聽見跟拿自己家的東西一樣,一點兒也不用客氣。

任浩軒看他們這麼囂張,他噌地一聲躥上了煤堆,他居高臨下地面對這些不法之徒,大聲喊道:「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趕緊把手裡的鐵鍬給我放下,不然我要動手抓人了!」他喊了半天,這些人依然我行我素,感覺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影響他們偷煤的氣焰。

眼看著他們的貨車就要裝滿開走,如果再不動手抓人的話,碼頭就會有很大的損失。任浩軒見他的喊話,並沒有嚇退他們,立刻從煤堆上跳了下來,走到這群人當中。可他還沒等張嘴說話,只見一個盜賊手裡拿著一把板鍬,從他的對面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幸虧任浩軒躲得利索,不然這一鍬下去,他的腦袋可就慘了,即使不開花,也得長兩個大胞。

再看那些婦女,也真不是個東西。偷東西偷紅眼了也就不說了,看男人們跟任浩軒對打,她們也跟著湊熱鬧。這群無知的法盲,好像打死人不償命似的,她們見任浩軒和他的一個同事赤手空拳地並排站在面前,個個都不懼怕,有的還居然舉著鐵鍬砍了過來。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

情急之下,任浩軒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板鍬,他在煤場里瘋狂地輪了起來。他見一個砸一個,一邊砸一對同事大聲喊道:「我在這裡頂著,你快去報警!」同事聽了,連忙跑出煤場,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值班室抓起桌子上面的電話,就報了警。然後,在屋子裡面抓了一根木棍,又趕回了煤場。

兩個人對著一大群人,就是一通玩命地廝打。直到把那些偷煤的人都趕出場地以後,任浩軒才把手裡的鐵鍬往地上一扔,臉色蒼白地坐在煤堆上大口喘著粗氣,累得站不起來。那個同事也坐在他的旁邊,兩個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任浩軒站起來,彎腰從地上撿起剛才用過的那把鐵鍬時,才看見上面全是斑斑的血跡。拎著這把挂彩的鐵鍬,他心裡暗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突然慶幸起來,自己也是后怕,如果不是同事們及時趕到,趕走了那伙盜賊,說不定自己今天在煤場就殞身殉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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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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