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搞出了孩子

韓成給她挑選的是一條窄版的酒紅色緞面裙，後背有V字型的性感鏤空，腰側也為了凸出腰線，特意剪裁出了兩道優美的弧度。溫亦歡穿戴完畢，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調整了一下玫瑰花蕊形狀的耳墜，這才走進了會場。

參加工作以後，她也去過一些大大小小的聚會場合，最上乘的，也不過是某幾個身家豐厚的同事舉辦的party，卻也比今晚的酒會矮了一頭。

整個酒店的大廳被包了下來，她站在門口，抱著雙臂打量了一番精心布置的甜品流水台，直到看見韓成身影，才踩著腳下新買的高跟鞋走了過去。

韓成似乎在與一個合作夥伴聊天，見溫亦歡來了，自然而然地將她的腰身攬住，一手端著高腳杯，笑道：「這是我的女友，溫亦歡。」

一般來說，溫亦歡很少見到韓成的笑容，只是眼下的這個笑，也是程式化的，帶著生硬和冷峻，仔細看去，他的眼睛里仍舊是平靜和冷漠，其餘的別無他物。

這樣大方地宣示主權，溫亦歡除了嘴角禮節性的微笑，心中卻毫無笑意。或許是這些年來習慣了揣測和懷疑，韓成今日帶她過來，究竟是要向某些人展示什麼，還是要暗示自己，二人的關係可以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了？

談生意的場合，溫亦歡沒有絲毫興趣，也沒什麼涉獵，打了招呼之後，她便自覺地離開韓成身邊，隨意地從侍者手中取些不容易花妝的精巧吃食，直到來自身側的一聲「嗨」，她才抬起了頭正臉看人。

葉東銘笑眯眯地看著她，欠身抬起她的手，像模像樣地輕吻了一下道：「溫小姐，我就說今晚會見到你吧。」

既然都在同一個城市做生意，出席同一個酒會也是常事。溫亦歡很快地把手抽回來，當著葉東銘的面，從隨身攜帶的手包中取出紙巾來擦了幾下，冷聲道：「別人來，是談生意，你來，卻是先跟全場唯一一個與生意沒關係的人打招呼，不愧是葉氏的接班人。」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葉東銘那完美無瑕的笑容和優雅到挑不出一絲錯處的表現，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嘲諷，無論是綁架，還是暗中使些手腕讓她受處分，這些小動作，恐怕都算不上是正人君子，紳士風度。

「誰說你是唯一一個與生意沒關係的？」葉東銘的笑容里總是摻雜著幾分說不清的邪氣，好像是一個優等生，隨時隨地都在策劃著某種惡作劇一般，「喏，那邊那個不也是？」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溫亦歡卻不由得微微蹙起眉。

他指向的，是一個非常偏僻、靠近洗手間的角落。那裡只放著一盆高大的、青翠欲滴的植物，儘管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但憑溫亦歡的眼力，卻仍然能看得出，是韓成和一個女人，在那株植物背後。

他們二人貼得極近，卻看不清那女人是誰。

「友情提示一下，那女人叫林月皎，是星娛最近剛簽的新人，聽說，是韓總親手發掘，又親手替她定製了一整套營銷推廣方案，最近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小花旦了。嘖嘖，大老闆就是關懷下屬。」葉東銘用一種看好戲的古怪語氣說著，同時觀察著溫亦歡的神情，「怎麼樣，金龜婿不那麼好釣吧溫小姐？」

可是，溫亦歡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彷彿看見的事完全與自己無關一樣。似乎在原地思忖了一會兒，她還是轉過身，向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出了一步。

「你待在這兒。」餘光瞥到葉東銘好事地跟了上來，她冷聲道。那冷厲的一瞪似乎起了效果，葉東銘無奈地攤開雙手，走遠了一些。

其實，在溫亦歡的概念中，偷情，也應該走得遠一些。可是分明就在一場酒會的角落裡，韓成抱著那個據說是小紅的女星，正在忘情地親吻。

她看到林月皎的那一刻，就認出了她的臉和身材。林月皎最近的確流量很多，她的相貌與甜美、清純、性感統統不沾邊，卻帶著幾分天然的野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初生的小鹿一般動人心魄，身體極為單薄，卻是惹人憐愛的那種身量未足的小姑娘的瘦弱。

「韓總......唔......我今天特意來找你的......」待兩人都停下了動作，林月皎卻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小舌似是無意一般輕輕舔了舔唇角道，「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

「哦？」韓成的手仍然搭在她纖細的腰間，溫亦歡站得稍遠，卻能分辨出他眼中的情波，與往日那黑洞洞的、了無波瀾的眼睛，判若兩人。

林月皎卻在他注視著自己的時候忽然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她這一笑，像極了雀躍的小姑娘，順便兩隻手抱住韓成的脖頸，貼著他的耳尖道：「我好像......懷孕啦！」

雖然是耳語，但或許是林月皎太過興奮，不由自主地抬高了音量，溫亦歡意外地捕捉到了她話里的內容。

眼前浮現的，卻不是這兩人交疊的、掩映在植物背後的身影，而是半月前韓成臉頰上的那個唇印，是自己在心裡不斷重複、得過且過地替他找著的借口，她只覺得心口微微一顫，不得不抬起一隻手，撐在了旁邊鋪著長長流蘇白布的桌台上。

他可以出去玩樂，可以有自己想象不到的社交生活，甚至可以任由一個女人在臉上留下示威的唇印，但是，他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與另一個女人搞出了孩子。愛與不愛，到了溫亦歡這個年紀，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但是她還想要那差不多快被磨平了的自尊。要與她結婚的對象，可以不那麼愛她，但絕不能羞辱她。

她覺得，自己被韓成用力地羞辱了。

為了讓自己神志清楚，儘快冷靜下來，溫亦歡揪著禮服前端的荷葉邊，深深吸了一口氣。桌台上擺著幾杯飲料，她隨手拿了一杯裝滿了冰塊的橙汁，想用它來儘快緩和胸口不斷上涌的屈辱感。

喝到口中，她才發覺不對。這杯子大概是被韓成用過，她送入口裡的時候嗅到了熟悉的氣味。橙汁的甘甜似乎都被冷冽的冰塊氣息遮蓋住，溫亦歡只覺得牙齦被凍得發麻——

竟然一口氣喝下了大半杯。

放下杯子，溫亦歡謹慎地走遠了一些，韓成與林月皎的聲音，她已經聽不見了，這才止住了腳步，斜靠在一旁裝飾華麗的柱子上。

大概是喝得太快了，口腔中泛起了濃濃的苦味，與唇齒間的發麻混在一起揮之不去。但這杯冰橙汁似乎並沒有讓她冷靜下心神，反而覺得胸口的燥熱更甚，而且，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不對......」溫亦歡仰起頭，軟綿綿地向後抵在了金屬質地的柱子上。這種奇異的燥熱感令她口乾舌燥，後背裸露出的大片肌膚壓在金屬上，稍稍冰涼了一些，可是很快，那熱度又攀升上來，整個人彷彿在被火灼燒一般。她的某種慾望，似乎在這樣的灼燒里被引燃，即便是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背也無濟於事。

她的神智也更加恍惚了。溫亦歡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強撐住了身子不要滑倒在地面上，她的手顫抖著從包里取出嗡嗡作響，震得她有些難耐的手機，點開屏幕，正好看到視頻里葉南天的臉。

「葉.....葉南天？」她一向伶俐的口齒也不行了，口中含混的詞句粘連在一起。抬起頭，對上的似乎又是葉東銘那張精緻的臉，「哦，不對，你是葉東銘......」

溫亦歡把手機舉得高了一些，屏幕上和現實中的兩張人臉似乎重疊在了一起，她身子一歪，恍惚中，似乎有一雙手，將她攙住，隨後，那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間流連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