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惹麻煩

「嗯？小姐姐你是在......挑逗我？」

葉南天的聲音微微一沉，他輕抬著下頜任由溫亦歡這麼挑著，他眨了幾下眼睛，眸光卻比平時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幽深了許多。溫亦歡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一天到晚想什麼呢你。」溫亦歡卻驟然收回手，她心中倒是的確起了一分玩味的心思，可惜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玩過火了，對葉南天而言只是一次尋求刺激，對她而言，卻是荒唐，「老實招了吧，到底怎麼回事？對父母弟弟都像是看死對頭似的，根據教育心理學理論，我有理由懷疑你有童年陰影。」

葉南天咧開嘴笑得一臉純良，完全看不出陰影的模樣。他們對峙了許久，溫亦歡勉強抵擋住了葉南天亮閃閃的燦爛笑容攻擊。

「好吧。」葉南天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有沒有聽過古羅馬人的一個觀念？」

「他們在生育的時候，一定要生兩個，因為獨子一旦亡故或夭折，就會造成家業無法繼承、父母無人贍養的後果。所以，他們一定要兩個。我父母，也是這樣想的。」

他說得慢條斯理，好像一邊說一邊在思考，溫亦歡抬起眼去看那個大喇喇蹲坐在自己床上的男人，不由得伸手在剛剛爭執而鬧得亂蓬蓬的栗色捲髮上輕輕敲了一下。

「所以，他們生了兩個兒子，並且在後來的十幾年中，都不斷地誇耀自己選擇的正確。葉東銘是個乖孩子，十歲的時候就能跟著父親出席酒會和各種生意場合，但我卻不行。小時候，我性格有點孤僻，只喜歡擺弄電子產品，對家裡的生意也沒興趣。就這樣，當我提出要創業的時候，家裡的阻力才會這麼大。」

溫亦歡看著他毫無戒心地在自己面前平淡地講述家裡的事，一言不發地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

「嗯......然後就沒啦~我好不容易爭取到機會自立門戶，葉東銘呢，就留在了家裡，繼續做那個優秀的次子，然後等著大學畢業就可以正式接班。」葉南天用一種頗為輕鬆的語氣做了個結尾，托著腮望向溫亦歡複雜的眼神，「聽出了什麼童年陰影嗎？」

溫亦歡從他的講述中勉強找出了一點頭緒：「所以，葉氏和葉東銘要千方百計地把你的公司弄倒，或者是，儘早找到你的行蹤，從而可以把你這個叛逃家族的帶回家去？」

果然是豪門，是與她生存的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她聽來總覺得像是書里電視里的故事，看葉南天那副笑容燦爛、內心毫無芥蒂的模樣，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溫老師，上個月的績效評核下來了，你跟我過來一下。」

一大早的，剛剛下了早自習，溫亦歡揉著眼睛從教室里走出來，卻看到鄧廷川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她。

他正半彎著腰，低頭察看溫亦歡辦公桌上的東西，有咖啡杯，電腦，還有些筆記本、化妝鏡一類的東西。他在本子上草草翻了兩頁，見溫亦歡來了，才直起身，微微笑著看向她。

績效評核不僅僅是高中生每月一次的摸底大考，也由他們的成績波動產生了對教師的考評。儘管是有編製的職業，可是漸漸地也要向著績效制度靠攏。溫亦歡有些微訝，她的學生在這次大考里表現得還算不錯，語文成績也沒有明顯的波動和下滑，單單挑出她來談話，的確有些奇怪。

想起鄧廷川上一次的舉動，她多了幾分謹慎，環視了一下辦公室內也沒什麼人，便也笑道：「鄧主任，一大早辦公室也空著，不妨在這說吧。」

鄧廷川也沒什麼意見，他取出放在自己公文包里的文件夾，將裡面的紙頁遞到她手裡，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道：「行吧，這是這個月的成績統計，綜合了你提交的教案和教學計劃設計，給你的評分還可以，不過......你看這裡.......」

溫亦歡將紙張攤開放在辦公桌上，她彎下腰仔細去察看鄧廷川指出的數據之處，卻不成想鄧廷川也俯身，低下頭，幾乎擦著她的耳邊。這樣的距離令她有些不適，身子微微后縮了幾寸避開鄧廷川的腦袋，這才發覺，鄧廷川並非是有心非禮，而是......

「溫老師，你攤到麻煩了。」

他只說了這一句，然後頓了一下，緩緩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先給你提個醒，不該惹的人，就不要惹，你我都是平民老百姓，誰也惹不起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