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同的世界

「在用電腦？」

溫亦歡將雙臂抱在胸前，狀若隨意地靠在門框上，揚起一邊眉毛望著葉南天毫無心機的純良笑容。

她並非沒有捕捉到葉南天搭在桌邊的手指的輕微動作，卻沒有發聲，而是微微抿著嘴唇，那塗了正紅色唇膏的嘴角描畫得利落整齊，為她本來冷艷的五官帶來了更多的凌厲之感。

葉南天面對著這樣的審問感，卻彷彿無知無覺。他看著溫亦歡步步走近，笑容更加燦爛，順便還伸手撓了撓那頭微微捲曲的頭髮道：「看了看財經新聞，你瞧。」

他讓出位置來，溫亦歡看去，電腦屏幕果然是財經頁面，她的眼睛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哦，對了，剛剛還有人找你來著。」葉南天握著滑鼠打開溫亦歡一直掛在電腦上的通訊軟體，上面一個小圖標一直跳動著。

「我剛剛聽到有人聲。」溫亦歡隨手點開圖標，大致地掃了一眼，心思卻完全沒放在這上面。葉南天有事瞞著她，令她覺得有些意外地心中不適。

葉南天隨意地把雙手枕在腦後，睜大眼道：「沒有啊......可能是跳頻廣告什麼的......」他看上去沒有一絲心虛的樣子，只是探著腦袋往對話框望去。

「巫清清？男生還是女生？約你出去誒......」他好像有些吃味一樣鼓著臉。

這似乎有些轉移話題的嫌疑，溫亦歡卻被吸引過去仔細看了看。巫清清是她大學時候的室友，畢業後去做了編輯，雖然兩個人都有點忙，但卻巧合地留在了同一個城市，所以每隔幾個月都會有機會聚一下。

她伏低腰身，低頭打出了回復，隨著她的動作，微卷的頭髮垂落在臉側遮擋住了視線，溫亦歡正要伸手攏到耳後，卻已經被葉南天幫她撫了上去。

葉南天的動作很輕柔，似乎還在用非常溫柔的眼神注視著她，距離太近了些，讓氣氛陡然變得有些曖昧。

「我今天有點累。」

溫亦歡跟巫清清敲定了見面的時間，便直接走到床邊。她今晚遇到的事情有些太多了，塞滿了腦子和心神。

或許是葉南天這種寵物的形態陪伴她太久了，久到她真的以為葉南天只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一樣的男人，這種單純甚至讓她會產生一些罪惡感——比如，當他抱著自己入睡的時候，留下若有似無的輕吻的時候，可以是禮節，也可以蘊含著更曖昧的情感，讓她產生了罪惡感。

可是，她今天卻想起來了，一個單純不知事的男人，不可能有那樣的勇氣和能力，脫離富有的原生家庭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並且在經濟下行的時候仍然保持著蒸蒸日上的勢頭。

這不是一個單純的普通男子可以做到的事情。

葉南天有些詫異地看著她越來越蹙緊的眉頭，湊過去拍了拍她的臉頰：「怎麼啦？」

「沒什麼，很晚了，睡吧。」

溫亦歡翻過身去，在床上給葉南天留下了一個空位。如同他們單純地「同床共枕」的第一夜一樣，他們中間，留著一道三八線一樣的空當。

葉南天慢慢地蓋上了被子，他靜靜地聽著溫亦歡淺淡的呼吸，從頻率來判斷，應當是沒有睡著。

「今天你去問韓成照片的事了嗎？」葉南天在黑暗中忽然想到了這件事，如果沒猜錯，溫亦歡這種雷厲風行的女人，應該是會第一時間解決問題，而不會揪心纏綿地拖拖拉拉才對。

「嗯，別人發的，不是他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溫亦歡並不想將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那是她的人生，充滿了妥協、世俗的煙火氣，大概不是葉南天這種天之驕子能夠理解的世界。

葉南天似乎暗中咬了咬牙，小聲道：「可是韓成真的不是個好人啊......我以前見過他的，我覺得你們不太合適......」他倒真的不是喜歡在背後捅冷刀子的那種人，只是真心覺得，溫亦歡這種看上去美艷風情，實際在感情中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姑娘，碰上韓成那種混蛋，的確有些段位不匹配罷了。

「葉南天，你今天話很多。」似乎又翻了個身仰面朝上躺著，溫亦歡將被子拉到下巴上，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合不合適，是我自己的事情。」

後面一句，她沒有說出口，覺得難免有些絕情和冷淡。那就是，葉南天只是暫時居住在她這裡，總有一天，這個被視為商界偶像的男人，是要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的，那是一個她連邊都摸不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