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荒而逃

史蒂芬與他電話中的聲音倒是有些相符，是那種細緻得有些秀氣，卻明顯帶著職場中人才有的利落乾脆。同樣是好相貌，與韓成和葉南天不同，前者釋放出的冷淡和後者明朗的活力，都讓人感到他們各異的性格，而史蒂芬卻過分溫和了，溫和到讓人捉摸不出他真實的脾性；而且，他眼鏡下的雙眸中隱隱蘊含著精明的光亮，讓溫亦歡感到有些微的謹慎。

「請坐，溫小姐。」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隨即招手喚來侍者點餐。

「謝謝。」溫亦歡稍稍啜了一口杯中的水，點頭道，「不用太過客氣，畢竟我只是有些線索想要提供給您。「

史蒂芬報以理解地微微頷首。他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溫文爾雅的和煦，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心神，卸下全部的防備。

「您在電話中說，知道葉總車禍的一些事，不知道是哪方面呢？現在，葉總人在醫院裡，事發時是深夜，事發路段的監控又臨時出了問題，所以沒有目擊證據，自然，肇事司機也沒找到。「他雙手自然交握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傾，在餐廳為了烘托氣氛特意調暗的燈光下認真地注視著溫亦歡。

這些信息溫亦歡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其實都是新聞里報道過的事情。

她微微抬起眉眼，先習慣性地在心中整理了一番說辭，然後道：「我也是偶然才知道了一些情況。葉南。。。。。。葉總，他現在真的在醫院裡嗎？「

這也是她覺得最大的疑點，葉南天如果真的在醫院，那麼每晚九點之後的變身，又是以什麼形式出現的？

史蒂芬嘴角微翹，輕聲笑道：「瞧你，原本說的是給我提供線索，可是第一句開口便是向我提問。「

他的嗓音低柔，即便是這種話說來也不過是不過像是一句打趣的玩笑話，絲毫聽不出冒犯之意。

「你們考慮過，他其實。。。。。。失去意識的真實原因，並不是車禍嗎？「溫亦歡再三考慮，還是覺得很難對著一個陌生人說出葉南天現在就在自己家裡，真身變成了一隻寵物狗的事實。

太過靈異不說，貿然說出來，恐怕別人會覺得她是個有精神病的瘋子吧？

溫亦歡一面用叉子叉起牛肉，一面暗自嘆了口氣。

「別的可能？「史蒂芬微微皺起眉，他的餐食一口未動，不知道是沒有胃口，還是因為溫亦歡的話陷入了困惑。

「是的，比如。。。。。。」溫亦歡正在想著合適的措辭，卻忽然起身，「不好意思，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雖然有些突兀，但史蒂芬仍然頗有風度地點點頭，溫亦歡拿起隨身攜帶的手提包，匆匆離開了座位。

臨走時，她又看向獨自坐在桌前的史蒂芬。

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一絲不苟的精英風範，他的側臉被幽暗的鵝黃色燈光鍍上了柔和的邊沿，端著高腳杯輕輕搖晃裡面晶瑩剔透的深紅色酒液，看上去非常值得信賴的樣子。

溫亦歡拎著包，從餐廳側門迅速離開，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寬大的披肩，剛好將整個人都罩在裡頭，讓她的落荒而逃不那麼顯眼。

至於忽然借口離開餐廳的原因。。。。。。她在舉起湯匙準備動用面前那碗酥皮蛤蜊南瓜湯時，從擦洗得光亮的湯匙背面，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韓成從餐廳正門走了進來，他走路的姿勢和神態，溫亦歡非常熟悉，不過匆匆一瞥便能夠確認。

那一刻，溫亦歡在心中迅速思考了一番，她和史蒂芬的座位正巧在對著門口的最裡面，沒有任何遮擋，而史蒂芬與她第一次見面，更不可能人為地替她掩飾。

不知道為何，她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韓成與葉南天公司的矛盾。如果自己與葉南天公司的人在私下接觸引起了他的懷疑。。。。。。那麼，對葉南天不利的事，恐怕會更多了。

葉南天。。。。。。果然是個麻煩的傢伙。

坐在計程車里，溫亦歡頭疼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一大攤莫名其妙的事，突如其來地擾亂了她的生活，可是奇怪的是，她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對那個小奶狗一樣的男人產生任何的厭煩情緒。

一邊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中，一邊下了車，回到家，她發現手機屏幕驟然亮起，史蒂芬的備註出現在來電顯示中。此時，她已經將鑰匙插入了門裡，或許是聽見了門口的響動，葉南天歡快地跑過來打開門。

「亦歡？怎麼啦。」他似乎是發覺溫亦歡的神色有些不對，雙手夾著她的臉頰輕輕揉搓了幾下，「今天工作不順利？」

溫亦歡早已經眼疾手快地將不停震動著的手機塞進了披肩內袋中，手指摸索著按掉了史蒂芬的來電。

「沒事。「她稍稍用力躲開了葉南天的手，兀自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