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五年

003 五年

火,無盡的火。燒的她皮膚生疼。

明明身體難以活動,意識卻還是那樣清晰。她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慢慢燒焦。感覺到大殿的房梁從房頂落下,生生地砸在她身上。

楚葉從床上坐起,遠遠地望了眼對面的漏壺。

才是二更天。

離上朝還有好一段時間。

她穿好中衣和鞋子。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涼水。

五年前,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就是在這間屋子裡。

這裡是西晉。東堯的西部鄰國。

七百年前,統領整個蒙曼大陸的大俞皇朝被推翻,慕氏皇室敗逃,偏安東南。

西邊則由義軍領袖司馬氏接管,建國西晉。

而慕氏的厄運似乎難以結束,二百年前又遭護國將軍祁峰反叛,慕氏皇族被屠戮殆盡。當初的護國將軍,也成了東堯的建國元帝。

自此,蒙曼大陸一分為四,東堯西晉以淆河為界,各自雄踞半邊。大陸南部有一貫穿整個蒙曼大陸的淺墨山,山南是一蠻夷小國,名曰南涼。北邊荒漠之北則由北邊的夷族佔據,建國北夷。

楚葉穿好朝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此刻距離她葬身鳳安宮已經五年了,那烈火纏身的感覺卻依舊如影隨形。她被燃燒的柱子砸倒在地,一字一字的說出那惡毒詛咒的的片段依舊存留在她的記憶深處。唯一有所變化的,大概就是她的這具身體了。

她第一次從銅鏡中正視自己的這具身體時,不由得一驚。

若不是一早知道這是女孩兒的身體,旁人是絕對不會看出她是女兒身。

無論是骨架還是聲音,都與一般男兒無異。這具早就應該發育的身體,沒有絲毫女孩應有的特徵。

她曾在東堯的宮中秘聞錄中看過,有一種葯,可以將女孩兒養成男兒身,至少在外貌五官和聲線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唯一能分辨出這個孩子是男是女的方法就是脈搏。

男孩的脈搏有力,氣血強盛。而女子的脈搏則相對弱些。

而更讓她感到震驚的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竟能將眼線撒便天下。就連淺墨山南,從不與中原有接觸的南涼都有她的情報網。而她本身卻在西晉做一個小小的禮部奉常,若說這其中沒有問題,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關鍵在於,為什麼?

為什麼要捨棄自己的地位,隱藏身份,到西晉朝廷中做官。

江湖之大,何處不能容身?

可就算她在困惑,再好奇。也無從得知了。

同樣令她困惑的,還有原來的楚葉是怎麼死去的。

身為如此龐大的情報網的領袖,就算自己不諳武藝,身邊也總會有些暗衛防護。

然而這些,她這五年裡,都不曾見過。

他之所以能得知楚葉的身份,還是靠著每月都會準時飛來的信鴿推斷而來。

可每個月都固定會有一隻白鴿從城外飛進奉常府這樣規律的行為,這諾大的西晉帝京,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還是說……

她就在這困惑與好奇中,渾渾噩噩的過了五年。

「大人,您起了嗎?」

房門外,一布衣小童輕聲喚道。

「嗯,你進來吧。」

小童推門而入,見楚葉已穿好朝服,便自覺的端了一旁木盆,外出打水。

楚葉長吁口氣。

這整個奉常府上,只有她一個女人,著實是不方便。也不知道原來的楚奉常是怎麼過來的。

待小童打好水,服侍她洗漱好,她才開口問道:「外面馬車可備好了?竹子。」

「備好了大人。」竹子答道

楚葉起身,向府門走去。竹子這時候突然攔住她,遞給她一份奏疏。

「大人,這是之前鳳閣打回來的奏疏,說……民怨一事向來由工部負責,您身為四品禮部奉常並無插手之理。」

楚葉看著竹子手裡的奏疏,心中五味陳雜。

東南邊疆與東堯接壤,她之前收到飛鴿傳書便不自覺的關注起來。確實發現東南因為與東堯接壤,而東堯近年大旱波及周邊,導致西晉東南邊境也出現旱情,糧食歉收,民怨四起。她這才擬了奏章,上呈鳳閣閣老。

沒想到,西晉竟然也是這樣結黨營私,置百姓生命於不顧。

當年東堯大旱,楚家出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救災抗旱。卻因為祁璉在災民中散播是因為楚氏私藏禁書才招來災禍,連同楚氏之前為抗旱所付出的人力物力也一併遭到否認。她那傻父親,哪怕在最後一刻還堅持施粥救濟,最後也只是有更多的災民來打砸粥棚。

楚葉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

以她現在的品階,自然沒有資格在大殿中上奏。不然這份奏疏也不會先呈鳳閣審批。現在鳳閣閣老們將奏疏打回來,她又如何能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知道這件事?

「大。大人?」竹子在一旁輕聲提醒道「再不出門,怕是要遲了。」

楚葉這才反應過來,轉過頭對竹子佯斥道:「還不是你,偏偏在這個時候告訴我奏章被打回來。你就不能早點說!」

竹子一臉委屈,小聲嘀咕:「奴才不也是才想起來。」

等竹子再抬起頭時,楚葉早已坐上馬車,朝著宮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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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權相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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