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幹什麼去!

167 幹什麼去!

茫茫星河,一條銀色的絲帶,橫掛在繁星之中,像是一條淺淺的河流,將很多人,很多事,都這樣隔斷。讓痴情望斷的人兒,都只能各自行走在自己的海岸,遙遙相望。

而心中,縱然有再多的情義,也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珍重。

楚玉璃靜靜立在草叢之間,原本便十分淺淡的眉眼,現下更是看不到什麼顏色。尤其仰望那空中一條銀河,竟莫名覺得,淡淡的酸楚。

他身後不遠處,幾匹馬,上頭是幾個風姿卓絕的男子。

楚長歌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他的背影之後,便不再看,只搖了搖扇子,回頭看向楚長風:「三皇弟,那個給你破瓜的姑娘還沒找到,你這就跟我們回楚國了?」

這話一出,楚長風面上的肌肉不動聲色的抽搐一下,顯然對楚長歌如此形容十分無言!但,他剛毅的唇角微抿,只冷冷哼了一聲:「她逃到翸鄀大陸了!她也定然想不到,翸鄀大陸是誰的地界,若是到了南海對岸,再想逃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楚長歌聞言點頭,當即便是愉悅而笑,十分幸災樂禍:「也是,三皇弟好端端一個清白的男兒家,被三個銅板侮辱,生氣也是很正常的!三個銅板,連個燒雞都買不到……」

楚長風也知道自己這個大皇兄不喜歡自己,沒事兒就喜歡言語間打擊一番,偏生自己也不喜歡鬥嘴,是以沒理會他。

倒是一旁那飄飄欲仙的國師大人,看著楚長歌,淡笑著開口:「別說他了,倒說說你。就這麼走了,她現下還在漠北,局勢混亂,你就能安然放下嗎?」

這個她,彼此自然都明白是誰。

大皇子殿下聞言,不甚在意的搖了搖自己手上的扇子,笑得風流不羈:「有什麼放得下放不下?人生中之所以有那麼多放不下,不是真的放不下,而是不想放下!一切看開看淡之後,自然什麼都放下了。至於她,本殿下既然已經說了退出,便不會再去管她的閑事,護著她,是君驚瀾的事,本殿下可沒有往自己身上攬事的習慣!」

而且,那個萬能鑰匙也給她了,那看似不過是個好玩的物件,但事實上真正用起來,用處也不少吧?他所有的寶貝,可也就是那件最有價值。到如今,他能為她做的,已經都做完了。他這般無能,現下就是去了漠北,恐怕也只是給她拖後腿而已,不如說放開便瀟洒放開,各安天涯。

這樣說罷,想完,他又弔兒郎當的接著道:「再說了,本殿下的婚期也將近了!本殿下這些日子不在楚國,父皇無人沒事就氣氣他,最近心理防線一定已經慢慢放低,受不得太大的刺激,要是這婚期本殿下沒回去,他一個生氣一命嗚呼,本殿下還得按照規矩給他守孝一年,不能出入秦樓楚館,這生意也不划算!」

笑無語一聽他這麼說,也知道這傢伙該是將澹臺凰放下了。心下也為他開心,他認識的這些人中,恐怕也就數楚長歌一個人最豁達了!聽他這樣一說,半真半假道:「你如此為你父皇著想,甚好,他知道了定然會很開心!」

楚長歌沒接他這句話,卻笑問:「你呢?也不去幫幫她?」

笑無語白眼一翻:「本國師已經『死』了很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老皇帝都要為我立衣冠冢了!」

「你很介意衣服被埋?」楚長歌挑眉。

「不!」國師大人嚴詞反駁,然後端正道,「本國師是怕衣冠冢立下之後,本國師又活著回去了,大家都以為本國師詐屍,這樣百姓便容易陷入人死可以復生的迷信之中,太上老君知道了,會譴責本國師的!」

銅錢和夜星辰聞言,深深扶額……

就在他們這對話之間。

那站在河畔之人,微風吹起他墨色長發,在夜色中如一塊上好的綢緞揚起,暖玉溫潤,淺而雅緻。

月白色的錦袍,在獵獵長風中作響。

半晌之後,他忽然微微一笑,輕聲開口:「你們先回楚國,本太子決定去幫她!」

納蘭止皺眉:「殿下!」皇上已經下令讓殿下馬上回去,這些年來,從殿下登上太子之位,皇上就從來不肯放過他的半點錯處,只要找到機會,便大加斥責!這次殿下若是不回去,皇上定然又會……

「反正楚國,也沒人希望本宮回去。」他淺淺笑了聲,幾個大步過去,翻身上馬,徑自往漠北而去。

只是片刻,便隱入月色之中。

留下幾人,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他這話,似乎……

……

而也就在這會兒,大半夜的,風華絕代的太子爺,在自己的府邸裡面,竟然做賊一般,感應到四下無人,這才偷偷摸摸的從床上爬起來。

穿衣服,極力避開小苗子,小星星,東籬等一切站在南宮錦那邊,反對自己往漠北之人的耳目……

他倒是相信她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不需要他幫忙。但澹臺戟現下生死不明,她恐怕已經快崩潰,卻還要強作堅強去處理漠北那些事。而現下,東陵和西武的兵馬還沒來,他去看她一眼也好。

只是,這衣服方才穿了一半,門忽然被推開了。虧得夫人有先見之明!

小苗子公公站在門口,揮了一下拂塵,看著自己從小照看大的太子爺,十分和藹,又笑眯眯的道:「爺,您這大晚上的,您這是想做什麼去?」

太子爺拿著披風,緩緩僵直了半瞬。定定的看著門口,竟似是石化了一般,已然知道將要出現在門口的人,絕對不止區區一個小苗子……

果然,半瞬之後,南宮錦和百里驚鴻非常不辜負他期望的,出現在了小苗子的身後。

南宮錦陰森森的看著他,不陰不陽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道:「驚瀾啊,你的武功是小鴻鴻和冷子寒一起教的,雖然現下已經是青出於藍,但是我們兩個聯手,你身上的傷還那麼重……這個勝負也是顯而易見的。畢竟你現下是做太子的人,若是被我們打得趴下……還是不要做的太難看吧?你說呢?」

「……」君驚瀾聽完這話,靜默了很一會兒,還是拿著披風,很堅定的大步往門口走,看樣子是要硬闖了。

但,緊接著,南宮錦又說了一句話:「對了,我的好兒子,你出門之前是不是先照照鏡子,你確定你要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在她面前?」

這話一出,他當即一愣,旋即以光速站到了鏡子跟前。速度奇快,剛剛還站在南宮錦面前,現下便連衣擺都摸不到了。

然後,對著鏡子,就很直觀的看見自己的頭上纏著一圈繃帶。又站在鏡子跟前頓了片刻之後,終於默默的放下了披風,默默的開始寬衣,默默的回床上去躺著養傷。

他在她面前,永遠都要是最好的形象才行。

上次在望天崖回來那麼狼狽,那是身不由己,現下好好的醒著,就斷然不能把這醜樣子給她看見!

南宮錦滿意的聳了聳肩,就知道他吃這一套!旋即,斜睨了百里驚鴻一眼:「走吧,回去睡覺,相信有些人這段時間,一定會安分守己的養傷的!」這臭小子可是個完美主義者,加上自戀到不行,怎麼會容忍自己頂著一條紗布出門,還出現在澹臺凰的面前?所以她基本上是可以放心了!

君驚瀾聞言,狹長的丹鳳眼掃著床頂,慵懶聲線十分挫敗:「乾娘,幾天能好?」

「那要看你的表現!」南宮錦冷冷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他頭上的傷已經並無大妨,躺了十天,加上用了那麼多好葯,要癒合也沒幾天了,但是他背後的傷,自己上次可是好不容易才給他控制住了,若是再跑出去,是想死還是如何?

南宮錦生氣的走了,太子爺心情很鬱悶。

他望著床頂,忽然問:「小苗子,爺暈倒這些日子,她有沒有遣人回來問問?」

「問了!」小苗子如實回答。

這下,太子爺沮喪的心情,總算是稍有好轉,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從床上爬起來,還不小心又扯到了傷口,但是渾然不覺,側著身子,劍眉挑起,魅眸染笑,頗為愉悅的問:「她怎麼問的?」

「我的爺!您可慢些!」小苗子趕緊上前,試圖按住他。又十分恭謹的他回話,「太子妃讓韋鳳回來打聽一下,現下您是什麼情況。奴才是估摸著太子妃逃婚了,也知道您可能生氣,所以心下憂慮,就遣人回來問了!但那時候您昏迷著,都不知道能不能醒,夫人怕太子妃擔心,分心了也不好處理漠北的事情,就說讓夜鷹傳話說您沒事,只是東陵和西武發兵在即,您要處理北冥的事情,無暇顧及,讓她自己的好自為之!」

這話一出,太子爺魅眸微微眯了眯,泛出瞭然之色。乾娘也當是生氣了,才會讓夜鷹去傳這樣的話,只是那小狐狸聽了這話,聽說……自己讓她好自為之,一定以為自己非常生氣,心裡也會充滿了歉疚!

如此,甚好!

小苗子見他不說話,自然也明白爺該是猜到了點什麼,故而試探著問:「要不要傳信告訴太子妃,說您其實並不怎麼生氣,也好讓她放心?」

這話一出,太子爺薄涼的目光就掃了過去:「爺準備了幾個月的婚禮她逃了,誰說爺不生氣?」

呃……小苗子看著他眸中冷冽之下的笑意,登時明白過來了什麼,會心的笑了:「是的,爺您很生氣!」這樣,太子妃就會好好的認錯,會對爺十分愧疚,會好好的補償,以後也一定不敢再跑。所以,爺確實應該很生氣才對!

接著,太子爺就十分悠閑的躺了回去。

躺回去之後,狀若不經意的問:「她可說了,回來之後要如何補償爺?」這模樣看起來懶散而漫不經心,但是耳朵已經微微豎了起來。

額,小苗子遲疑了一下,其實不太忍心打擊他的期待,但頓了頓,還是十分誠懇道:「爺,沒有!」

太子爺唇畔的笑意微微僵了僵:「可說了讓爺不要生氣,她儘快回來?」

「也,也沒有!」小苗子很快的進行了二次打擊,語氣雖然遲疑,但是內容依舊很殘酷!

這下,太子爺是徹底笑不出來了。微微思索了一下,這種情形,若是換了任何人,都一定會交待幾句表示歉意,但是換成那沒良心的女人,呵呵,要能說句什麼就真的奇怪了!

於是,太子爺煩躁的翻了一個身。

一把扯過被子蓋著頭,生悶氣去了……

小苗子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抽了抽,他怎麼覺得爺開始變得像小孩子了呢?話說爺小時候,也沒有蒙著被子生悶氣記錄的說……

然後,他又聽見自家太子爺,慵懶而冷冽的聲線在被窩裡涼涼的響起……

「哼!澹臺凰,你很好!你給爺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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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權相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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