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君心誰言不偏執

第二百一十四章君心誰言不偏執

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狼狽地撲凌著殘羽,落在翠渺山主的右手臂上的時候,它的眼神中流露著一種悲愴的情感。

動物有心,雖然不能言語,但是終究也是會動情。

「萬事有果皆有因,如果本心看不清楚眼前的籬障,那麼永遠達到不了事實的彼岸。」翠渺山主坐在一塊泛著青光的石頭上,而手中還拿著一個青果子,一邊吃著,一邊逗弄著那隻可憐兮兮的鸚鵡。

關茯苓不明所以,她永遠不懂師傅口中的話,看著越來越年輕的師傅,關茯苓心中更多的,是對侄女余錦遙的擔憂。余錦遙身懷六甲,而如今正跟那個影響她一輩子的男人在一起,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師傅,你說琉璃聖石沒有在風靖胤的身上?」關茯苓記起了師傅的話,脫口而出地問道。

「如果琉璃聖石在風靖胤的身上,那麼此刻余錦遙不會那麼平靜,她已經收到了鳳吟寶劍的侵蝕,而且又多年佩戴琉璃聖石,所以兩者都對她的身體有一定的影響,一定程度上,也對她都有感應。」

「既然如此,師傅,你為何讓我把銀碧歸還給錦遙?」關茯苓吃驚地說道,然後她將所有的事情都連貫起來,而後就看到了師傅沁滿了笑意的嘴角,莫非——翠渺山主點了點頭,狀似無意地說道,「召喚琉璃聖石,鳳吟寶劍跟人祭一個都少不了。等待了這麼多年,終於要有機會看看琉璃聖石,是否跟傳聞中一樣厲害了!」

關茯苓整個人都駭住了,如果說私心是每個人的天生的本能,而行為一向乖張的師傅,更是她難以琢磨透的人。師傅也是跟那些人一樣,為了琉璃聖石而可以做任何事情嗎?那她留下錦遙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這一刻起,關茯苓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她突然茫然了自己的立場,一邊是一直備受命運的凄苦地對待的余錦遙,這個是她一直心疼的侄女。另外一方面,是對自己恩同再造的師傅,如果當初不是師傅帶走了一心學武的她,估計現在的她也跟著將軍府一起煙消雲散了。

「琉璃聖石啊,美麗的傳說啊!」

翠渺山主的表情有點失常,她太過於興奮了,這樣子的表情是關茯苓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但是,關茯苓清醒地認識到,一切風平浪靜都是表象而已,而余錦遙已經不知不覺地捲入了新的漩渦。

這個漩渦也許只是一個虛晃,所有的危險與誘惑都是過眼雲煙,但是同時,這個漩渦或許對余錦遙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毀滅性的災難,所以,關茯苓這個時候不可以再保持沉默了。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翠渺山主已經興奮地繼續說道,「茯苓,你看,咱們翠渺山幾百年沒有這麼熱鬧了。現在,大月國的士兵在山下群龍無首,而白孽帶著的那小隊人馬已經跟白門的人殺得死去活來,嘖嘖,可惜了,雖然肥沃了翠渺山的土壤,但是也髒了這裡。」

關茯苓目瞪口呆地目送著翠渺山主離開,但是雲里霧裡的,仍舊無法分辨得清楚,現在的情況。

什麼都知道,還不如不知道。但是,現在的翠渺山主並不是什麼都知道,她知道了那麼多事情,甚至包括余錦遙來之於另外一個世界,所以,她也並不知道另外一個世界是什麼。同時,她更為感興趣的就是,就是關於琉璃聖石的傳說。

看著她興奮的背影,關茯苓都在疑惑,莫非師傅在希冀琉璃聖石的傳說再次出現?如果真的如此,莫非她見過琉璃聖石顯靈?

幾百年——關茯苓甚至都在疑惑了,師傅到底活了多少年了?當初,她見到師傅的時候,師傅已經是四五十歲的模樣,這幾年越來越年輕不說,現在乾脆變成了少女的模樣。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朝竹林走去。因為關茯苓知道余錦遙跟風靖胤等人都在那裡,其實,風靖胤身上的繩索也只有銀碧能夠割斷,其實,師傅讓她把銀碧再度還給錦遙,也正是想要讓余錦遙救出風靖胤吧?

那到底師傅真正用意是什麼?

等待關茯苓走進竹林,看到了這個場面后,徹底呆住了。

余錦忘也就是風宇哲拚命地護著余錦遙,而風靖胤跟著白孽以及微鴯三人廝殺在一起。其實,如果風靖胤跟微鴯動手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好像同時也在跟白孽動手,就關茯苓所知,白孽是風靖胤最死忠的部下,最親近的師兄弟,按理說他們沒有一個理由會反目,那現在這個境況到底是什麼呢?

這一次微鴯有備而來,他帶來的人不但將白孽帶的那小隊人馬全部殲滅了,同時,竟然還有人這個時候偷襲余錦遙。

關茯苓眼睛一眯,看到風宇哲馬上要招架不住,身影一閃,人就來到了余錦遙的跟前,擋住了那個試圖要偷襲余錦遙的男人。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善類,而且他的目標很明顯就是行動已經不大靈便的余錦遙了。

「錦忘,護著錦遙。」

關茯苓扔下這句話,人就跟那個男人廝殺在了一起,一招一式,一閃一躲,到也落不了下風。

風宇哲這個時候還輕鬆地說道,「師傅,我不決定忘記以前的事情,所以,你還是叫我宇哲吧。」

既然已經想起來過往就沒有必要再度遺忘,既然不打算遺忘那就勇敢地面對。其實現在的風宇哲已經不是當初的風宇哲了,在突然明白了余錦遙的所有用心后,他突然感覺自己當初的想法那麼單純。當時的風靖胤跟歐陽蕭蕭的心思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又何必去爭取他們的關注,其實人活在世上,更應該看重那些對自己好的人。

「死小孩,都什麼時候了,還會所這些,好好保護你的錦遙姐姐。」

風宇哲當然知曉,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余錦遙應該是對他最好的一個人了,為了最在乎自己的人,拼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現場一頓混亂,漸漸地,分作了三個陣營。以余錦遙為中心,她的身邊時風宇哲,關茯苓,還有風靖胤。而二個陣營,是以微鴯為首,還有他的一些手下,不過明顯都有點潰敗,模樣有點凌亂不堪了。

三方,竟然只有白孽。

「錦遙,風靖胤站在你這邊?」關茯苓對錦遙說道,而後,她看到了錦遙點了點頭后,繼續問道,「那白孽不是他的手下嗎?為何現在他們會反目呢?」

這讓錦遙怎麼解釋呢?剛才她跟風靖胤還有風宇哲三個人在這裡說關於他們幾個人的恩怨問題的時候,白孽突然出現在他們跟前,白孽對風靖胤說,現在有了余錦遙跟鳳吟寶劍,所以他們就可以召喚琉璃聖石了。

原來,當初的銀碧是在風靖胤的身上,而琉璃聖石則在白孽的身上。

錦遙當時看向了風靖胤,眼神中有一種被欺騙的不信任感,風靖胤見此情景,料想錦遙一定是誤會了他,連忙澄清道,因為鳳吟寶劍,琉璃聖石,還有人祭三者放在一起,才能夠解開琉璃聖石中的秘密,所以正是因為如此,他跟白孽兩個人分別帶著這兩樣東西。

「但是你是帶著這些東西來找我,所以,你的目標還是琉璃聖石的秘密,對不對?」

面對錦遙的職責,風靖胤隨即搖頭。「我沒想到白孽這次會將琉璃聖石帶在身上,而至於銀碧我會一直帶在身邊去尋你,因為那上面有你的氣息。」

好吧,本來的質疑又變成了煽情,所有的事情一邊倒了。風靖胤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也決定了即使失去了江山也不想失去余錦遙,所以,當白孽知道了風靖胤的決定后十分詫異,他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了他們打下這個江山有多不容易,為此,他們師兄弟幾個都把命搭上了,可是,當得知風靖胤依舊不改變心意的時候,白孽心灰意冷。

當他親眼看到風靖胤將銀碧佩戴在余錦遙身上的時候,就當下決定擄走余錦遙,而七塊琉璃聖石做成的飾品就在他的身上,如此一來,他就可以解開琉璃聖石的秘密了。

當然,風靖胤不會讓他傷害余錦遙,就在風靖胤擋住了白孽的時候,微鴯帶著部下又從另外一個地方沖了出來,分作兩批,一部分人去攻擊余錦遙跟風宇哲,另外,微鴯親自去攻擊白孽跟風靖胤,因為,琉璃聖石還在白孽的身上,這是他剛聽到的消息。

所以,也就出現了最初出現在關茯苓眼中的境況。

幾個人漸漸都有點體力不支了。

「白孽,你也想揭開琉璃聖石的秘密嗎?」微鴯眼睛一直盯著余錦遙,因為當他趕回到那個小村子的時候,發覺余錦遙已經逃離的消息后,十分震驚跟憤怒。其實,微鴯也說不清楚他對余錦遙的感覺,應該算不上絕對的敵人,怪只怪她是人祭吧。

後來,微鴯通過了自己的消息網,得知了風靖胤帶著人前往翠渺山,而後,他又調查到了余錦遙還是關若璃的時候,有一個姑姑叫做關茯苓,正是拜在翠渺山主的門下,所以他才糾集了眾人來到這裡,恰好碰到了在山腳下的白孽以及他的部下,兩活人就糾纏了起來。

打著打著,就這麼進入到了翠渺山深處,其實,微鴯跟白孽心理面都有點疑惑,就是冥冥中彷彿是誰在指引他們往前這片竹林,但是同時他們還得顧及著對方,所以等到他們打著打著進入到這片竹林,看到了風靖胤跟余錦遙等人後,就更是顧不上這點了。

「我希望余錦遙死。」

這是白孽回答微鴯的話,他不在乎什麼琉璃聖石的秘密,因為,只有用琉璃聖石才能夠將余錦遙殺死,因為這麼多次了,無論多大的災難,余錦遙都能夠轉危為安,所以,白孽也知道了,唯有用琉璃聖石這一遭,才能夠殺死余錦遙。琉璃聖石一直庇護著余錦遙,同時的,也是唯一能夠殺死余錦遙的方式。

「孽,為什麼?」風靖胤不明白,為何白孽對余錦遙的恨意這麼大,「孽,你到底怎麼了?」風靖胤很迷惑,很費解,更是很鬱悶。一個是他深愛的女子,另外一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這要他怎麼選擇?

「胤,你還問我為什麼?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余錦遙對你的影響嗎?現在,天下都在你的手中了,你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不明白,你為何一直在乎這個身世離奇的女人。你要知道,余錦遙已經不是當初的關若璃了,現在的她是你的敵人而已,是阻礙你成為最成功的男人的障礙而已!」

錦遙在這些人的身後,突然感覺這些人很可笑。

首先是白孽,白孽對她所做過的陷害甚至許多風靖胤還不知道吧,他好像一直為風靖胤好,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幫助風靖胤,這點上,倒是跟風靖胤如初一致,永遠的自己為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情,根本不管不顧那是不是對方要的。

所以說,在一定程度上,白孽也很可悲。

但是余錦遙永遠不會原諒,白孽對漣漪所做的事情。一想到漣漪不生不死地躺在那裡,已經好幾個月了后,錦遙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再者,微鴯的心裏面真的只是為了給白門報仇嗎?非然!報仇是一個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是那隱隱的野心。其實,直到了現在,錦遙也明白了,所有的人都想要得到琉璃聖石,無非是想要稱霸而已,天下啊,好大的誘惑。

最後是風靖胤,錦遙不能說他可悲,倒是真的,她不理解他了。

「很好,我們可以合作的。」這是微鴯的話,與其比起來去當白門的門主,微鴯更適合去當一個商人,因為他知道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審時度勢,然後將局勢努力做到對自己最有利。當初他也是在最危急的時候,成了風靖胤完美計劃的漏網之魚,而後也知道如何忍辱負重,最終尋找時機東山再起。

就在白孽的眼神恍惚了片刻后,余錦遙說話了。

「白孽,你可以殺死我,但是還不算是背叛了風靖胤。但是,如果你跟微鴯合作,推翻了風靖胤的統治的話,那你可就是真正的背叛了風靖胤了。」余錦遙認真地看著白孽變了又變的臉色,她笑著說道,「白孽,你感覺是我給風靖胤帶來了災難,但是你想過沒有,風靖胤,對了,還有你,給我帶來對了多少災難?不死不是你們的功力淺,而是老天讓我命不該絕,所以,我倒是要問問你,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對風靖胤有什麼好處?」

如今的余錦遙已經不是昔日一直只知道隱忍退讓的余錦遙了,或許以前一直是關若璃,而如今真的是余錦遙了,她的笑容很恬靜,彷彿是美艷動人的花兒,可是,越是美麗的東西,就是危險,毒性越大。

挺著大肚子,錦遙雖然躲在眾人的身後,不過明顯的,在聽了她的話后,不但白孽再次愣住,而同時微鴯也愣住,余錦遙臉上的淡定得笑容,還有那股子氣勢十分的陌生,這不應該是一個處於絕境的女子本應該有的,甚至,在一些偉岸的男子身上都不會輕易出現這種表情。

錦遙佔了上風。

風靖胤回過頭,重新開始審視自己一直深愛著的佳人,他看著錦遙的眉,錦遙的眼,錦遙的身影,還有她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這個模樣,彷彿前世就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中一般,他慢慢地回過頭,看錦遙溫和地笑著,彷彿就是他們見到的最初的模樣。

大病中的關若璃剛剛醒來的時候,看著眼前跟陸志胤有著同樣模樣的男人,輕聲地喚了一聲,胤。正是這句話,悄然無息地敲開了風靖胤緊閉的心門,雖然縫隙很小,但是足以可看到整片藍天。

可是,看到了風靖胤這樣子含情脈脈地看著錦遙后,白孽終於惱怒,曾經那個儒雅的男子已經消失不見,他的臉色本來的微笑被憤怒所代替,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何風靖胤心中會一直執著於余錦遙!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執著的事物,比如風靖胤,最初執著的是報仇,而後同時一直執著於余錦遙,理由嘛,愛情就是個毫無理由的東西,就好比當初的的陸志胤早就知道余錦遙是那個男人的女兒,開始靠近時想去教訓警告她,但是結果卻是被她所吸引,然後就一頭栽進了愛河中,等到余錦遙發現自己不但喜歡上了一個比自己小的了,而且竟然是繼母的兒子的時候,錦遙就徹底糾結了。

白孽執著的事情,是希望風靖胤會恢復快樂,他以為,讓風靖胤報仇成功就是會讓風靖胤恢復到最初的快樂的最佳方式,但是他錯了,一步步實現大業的風靖胤並不開心,因為他也正在失去最初擁有的東西,比如愛情,比如師兄弟,其實紅雀等人的犧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至於微鴯的執著,就是權力的誘惑吧,男人對權力的追逐,是一種最簡單最不用解釋的現象了。

錦遙突然看清了一切,她也看到,有點惱怒的白孽終於走向了微鴯,跟他站在了一起,用行動表示了他的回答。

很快,三個陣營變作了兩個陣營。兩方對峙著,目標是人祭余錦遙。雖然人數上,錦遙等人佔了下風,但是氣勢上卻一點都不輸給對方。

「孽,你這是要跟我為敵?」風靖胤劍眉一挑,用身子護住了錦遙,然後難以置信地看著白孽,說道,「對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為何你現在卻依舊要很丫頭敵對呢?孽,以前我不懂,以為自己想的做的事情,就是對丫頭好的,可是到了今日我才明白,我只從自己的角度考慮,絲毫沒有為別人想過,結果往往就是弄巧成拙。」

「孽,如今你好好想想,你的初衷真的是討厭丫頭嗎?要置她於死地嗎?」

風靖胤的一席話,正是當初錦遙心中所想。其實誰是惡人,誰又是善人?答案已經迷茫。

微鴯害怕白孽的心思會動搖,因為時間過一刻,他的勝算就少一刻。如今風靖胤已經徹底站在余錦遙的身邊,微鴯只能賭上白孽手中的琉璃聖石。一想到這裡,微鴯就悄悄地靠近了白孽——在跟白孽打鬥的過程中,微鴯注意到了白孽腰際間圓鼓鼓的東西。而就在剛才,他激動地要去抓住余錦遙的時候,一隻手也按在了那裡。如果說琉璃聖石就在白孽的身上,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腰際間的那個圓鼓鼓的東西上了。

「胤,我們師兄弟,為了你把命都搭上了,你呢?心裏面全是這個余錦遙,剩下的什麼都沒有了嗎?」

白孽還是沒有想清楚弄明白,他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悲戚,他鬱悶懊惱的是為何風靖胤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余錦遙是一個不祥的女子,風靖胤不應該跟她一起,所以,白孽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他們在一起。

又是選擇,好像一直以來,風靖胤都需要選擇。開始是江山跟余錦遙之間的選擇,現在又變成了愛情跟兄弟情義的選擇,風靖胤不明白,為何兩者之間都是矛盾的不能相同純在的,所以他只能悲戚地看著白孽,這個從小一起長大,而後一直陪伴自己走南闖北的兄弟,說道,「我說過,以前是我忽視了你們,這個你們中,有丫頭,也有你,有紅雀,有墨影等人,或許我覺醒的有點晚,可是我終究是明白了。對待自己在乎的人,不能一味地以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情,更應該去考慮,他到底要什麼!」

為了自己在乎的人,更應該去考慮,他到底想要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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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為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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