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落

八十、落

一秒記住【2016】或手機輸入:求書、報錯請附上:【書名+作者】

筠華一直在宮中,墨昶也是覺著宮中比之冷清的湛王府,更是叫筠華心安一些,故而也沒怎麼勸著筠華回去。

墨嬛的靈堂已然是布置好了,墨嬛生前最為交好的不過一個安凝,但是依著安凝的處境與狀態,也是不能夠過來,再怎麼說最後還是有那麼些恩怨在了,其餘的人大抵也不過是看在文茵公主這個名號上過來走一遭,墨堯不攔著,那些人也是樂意在寒天臘月走一遭。

筠華見著赫連辰與謝景桓先後到了這邊,也不意外,只是在一旁靜靜坐著,看著他們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過來祭拜,面上一派正色,然而私下到不知是個什麼樣的。

赫連辰出了大殿之後就是跑人過來傳了話,只說是想要與筠華說些什麼。

筠華帶著習珍由著前頭那位宮女的帶路,到了一處橋上。

木橋並著長廊的樣式,凌駕於池上,筠華留了習珍在橋下,自己獨自上了橋,見了赫連辰。

赫連辰見著筠華獨自前來,只是一笑:「你倒是放心我不做些什麼?」

筠華平淡的面容此時牽扯不出往日那樣的笑容去應對赫連辰,只是道:「大玥金陵的皇宮,大王子以為自己能夠是做些什麼?」

赫連辰無奈的點了點頭,隨後收斂了面上的神情,道:「她的死和我無關。」

筠華看著赫連辰,似也是想要從她的面容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出來,但是顯然也是失敗了。

筠華對於赫連辰有著頗深的了解,他與安隋安衍等人不同,最恨的就是背後手腳,何以筠華能夠與他有著亦敵亦友的情誼,那便是因著對方這份與自己一直的爽利。

「你想要證明什麼?只是如此?」筠華沒有輕易相信赫連辰的澄清,只是反問了一句。

赫連辰顯然也是沒有指望自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是叫筠華相信,畢竟兩人之間相隔的也是一份國讎家恨。

「不過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莫要懷疑錯了人,白白浪費了力氣。」赫連辰輕笑出聲。

「所以你的意思不過只是撇清自己的干係?」筠華持續著自己的反問。

赫連辰挑眉一笑,道:「干係?應當是怎麼也撇清不了的,臘八那日我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聘下重禮求娶文茵公主而不得的,此時公主遇害,只怕首當其衝的不就是懷疑我與那些謝景桓?」

筠華對著赫連辰的自知之明倒是有些意外,想來也是,羌族複雜,怎麼可能赫連辰在那鬥爭這麼久還是一些危機都是察覺不到的……

「筠華啊……我是想娶她,我也知道她與謝景桓的那點子事兒,但是我還有到非她不娶的地步,況且,羌族的人,有時候的確陰狠,但我不是,不過只是被拒絕了罷了,我也不至於起了那種心思的。」赫連辰有些感慨地說著這些話,一來也是想撇清自己的干係,二來也是想著對筠華說一些真正的肺腑之言。

筠華聽著,只當是赫連辰在將這件事情努力地從自己身上撇清罷了,其餘的倒是也不想與多做猜想。

「既然事出蹊蹺,無辜之人自然無辜。」筠華只能如此說著,赫連辰的用意只怕也不過是希望得到如此的話語罷了。

「羌族近幾年,若是不出意外,與大玥開不了戰,你大可放心。」赫連辰兀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叫著筠華驚了驚。

筠華看著赫連辰,唇邊的確是掛著笑意,但是沒有一絲玩笑的因素在,多了幾分真實。

「如今羌族已是你說了算了?」筠華帶著嘲諷道。

赫連辰搖了搖頭,笑道:「那些人,會死的。」

筠華看著面前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微笑的面容配著這樣的字眼,叫人不由得生懼。

「死的只是他們嗎?」筠華反問,其中的深意赫連辰聞聲便是明白。

羌族高位爭權奪勢,要收攏權力,勢必要剷除異己,即便沒有傷到百姓的,但是死的,又哪會是就這麼些人……

赫連辰知道筠華的意思,但是這種事情有哪裡是預料得到的,就像如今墨嬛的去世,又是有誰能夠預料的準的……

「的確不止……」赫連辰說道,「就像現在湛王著手對付的安氏,傷的,死的,可又只是安氏的人?人心啊……是最難預料的東西……」

筠華眯了眯眼,看著赫連辰,異族的眉眼在今日似是被無限的放大,帶著草原之人的粗獷,但是又有一絲中原的柔和。

是以當時筠華與他初見,並沒有認出赫連辰是羌族人。

筠華想起,赫連辰的母親似是中原人……

當年的可汗見色起意,便是搶了過來,但是沒有熬過生產,之後赫連辰被放在早年間受了傷不能生養的王妃膝下撫養。

如此一來,赫連辰對於中原大玥,只怕也是感情獨特,但是既是沒有在生母膝下待過一絲一毫的,只怕這份感情也是被羌族對於大玥的仇恨給消磨殆盡了去。

筠華此時卻是綻開一笑,道:「的確,人心難測,只是天地間,也唯有一個墨昶於我不同。」

赫連辰面上的神情有了片刻的凝滯,隨後便是見著筠華離去,漸行漸遠地背影帶著她的端莊與清高便是離開了。

赫連辰有著濃濃的預感,只怕下回正式見面的時候,連這一份平靜都是不能夠了。

同樣看著筠華離去的,還有處於一側閣樓之上的墨昶,看著筠華與赫連辰到了這邊,看著他們對話,看著他們分道揚鑣,從頭到尾都是沒有說一句話,叫身側同時立著的謝景桓加重了幾分不安。

「嬛兒那日與你說了什麼?」墨昶問得突然,叫謝景桓竟是一時間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公……公主……不過與臣說了些之前在謝府的那些事兒……」謝景桓吐字艱難,面對於如此模樣的墨昶,內心深處生出的懼意叫謝景桓並不能夠維持往日的風度。

「謝府的回憶,只怕是不好。」墨昶沒有給謝景桓留有一絲的餘地,冷冷地說出了其中的關鍵。

「是……」謝景桓知道這件事否認也是無用的,且不說之前是傳的如何沸沸揚揚的,單單憑著墨嬛的薨逝,只怕也是叫他如何都洗不幹凈身上的嫌疑。

「安晴的去世,本王不管你是作何想法,但是既然算計到了……」

「王爺明鑒,臣不敢,那日臣真的只是與公主說了些家常話,並不敢加害公主!」謝景桓害怕到直接打斷了墨昶,整個人亦是跪在地上,頭亦是不敢抬起來看著墨昶。

墨昶眯了眼,看著跪在地上的謝景桓,為了保命,當真是失了所有的臉面……

「具體說了什麼!」墨昶顯然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地放過謝景桓,說出的字眼比之周圍流動的寒風,更是要凜冽幾分。

「公主只道……只道當時自己過於任性求了皇上那道賜婚的聖旨,不然,……蕭姑娘不會死,安晴……也不會……」謝景桓生怕自己說錯了一處,緊張得連字眼都是說不清楚了去。

墨昶聽著,心中感情複雜,謝景桓不敢說謊這是真的,墨嬛會說出這話亦不是假的。

前方迷霧重重……

「然後呢。」墨昶的語氣聽不出一絲波瀾,目光眺望遠方,極其容易看到了紅牆黃瓦圍起來的城牆,終究是困住了墨嬛。

「公主……公主還說,願臣不會後悔今日入宮這一遭……」

墨昶聞言皺了皺眉,忽的又是笑出了聲。

謝景桓被墨昶的反應弄得有些無所適從,還未抬頭看一眼墨昶的反應便是又聽得墨昶問道:「隨後離開了嬛兒那邊,又是碰到了誰?」

謝景桓沉默半晌,似才是想起來,低聲道:「不曾,只進攻前碰到了安隋安大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啊……

嬛兒……你的用心……

墨昶揮退了謝景桓,自己還是站在原地,看著遠方,身後響起的腳步聲也不予理會,只等著那人靜靜走到自己身側。

「問到了?」筠華輕聲問道。

墨昶轉過身子,將筠華拉入自己懷中,緊緊抱著。

筠華不問原因,亦是沒有多說什麼,任由墨昶如此。

「阿姒……」墨昶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是怎麼說才好,明明有著許多話想與筠華說但是到了現在卻是說不出了。

筠華雙臂同時攀上墨昶的背脊,同樣也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等著,等著墨昶的話。

「她太懂事了,懂事得……叫人害怕……」墨昶有些無力地說出這句話,唯有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才能叫他知道此刻的真實,心中留出一絲對於筠華依舊還在的慶幸。

筠華明白了墨昶的意思。

當一切的猜測成為了真實之後,有的不再是對於自己聰明的驗證,而是心痛,只剩下了心痛。

天際的灰白愈來愈濃,終是掉下了雪,和著冷到骨子裡的寒風,吹散了最後一抹溫潤。

「那我們千萬不要叫嬛兒失望,謀害公主的罪名,夠了……」

足夠株連九族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紅窗月孤眠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紅窗月孤眠
上一章下一章

八十、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