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險

七十八、險

墨昶別開了視線,似也是後悔了這個問題。

「若是……」

「既是你想知道,那說就是了……」筠華面色有些冰冷,看著墨昶亦是回到了之前那般的情況與情感之中,「他曾找我阿爹提過親,阿爹不曾答應,我也是,可滿意了?」

筠華姣好的面容染上了一層冰霜,對著墨昶許久未曾有過的神情又是出現在墨昶的面前。

墨昶見著,心中瞭然,但是只怕也是不得不順著往下說:「是因為你阿娘?還是因為本身不喜,或是因為羌族?」

筠華黛眉因著墨昶的話深深皺起,黑白分明的鳳眼緊緊地盯著墨昶,筠華無論如何也是沒有想到墨昶今時今日會是這麼質問於她的出生,竟是步步緊逼。

「是我知道我要回金陵,他,自是高攀不上,王爺可是滿意了?」屋中燃著的爐火再也是驅散不了周遭的寒意。

墨昶緩緩起身,眼角抽了抽,不過短短一盞茶的時間,氣氛便是急轉而下,又是回到了兩年前那般。

墨昶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面色極其難看的筠華,記憶中,似是已經許久未曾見過這般模樣的筠華,上回已是什麼時候?早已記不清了……

是蕭冉音薨逝?不,不是……那時的她也不過是異常的難過罷了……

是了,亦是一年前的除夕,為著安凝,直接降下的罪名,甘棠當眾服毒,百口莫辯,回府之後一如今日頗為痛心的質問,是因為自己遭受的侮辱……

兩回,何其相似的時間,同時亦是同樣的人帶給她的痛楚……

「王爺可後悔了?那道賜婚的旨意可是後悔求來了?嗯?」帶著洶湧怒意的鼻音傳來。

墨昶清楚的知道,筠華怒了,這樣的怒意,卻是從未見到過。

筠華就這麼看著墨昶,看著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問出這樣的話的墨昶,想要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心中的驚疑將往日的信任驅逐乾淨。

「除了提親,真的沒別的了嗎?」墨昶卻是不依不饒,似是沒有察覺筠華那情緒,即便心中清楚,但是如此傷人的話還是問出了口。

「王爺以為呢,是共賞明月,一道狩獵,圍爐談天,我兩皆是做過,王爺可是滿意?」筠華的冷笑在唇邊清晰地浮現,嘲諷地看著墨昶,說出的話她已然是不知道墨昶會不會有什麼感覺,只是知道,說出話的時候自己的心,很是疼痛。

墨昶逼近筠華,眸底忽的燃起一股子的火焰,帶著複雜到叫筠華看不透的情感。

「王爺,蕭大人過來了。」

門外想起了墨成的聲音,墨昶的步子亦是在此一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是拂袖離開。

筠華有些愣愣地看著墨昶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應該是做什麼反應才好,是該心痛,還是生氣……

一時間竟是無措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之前還是如此的信誓旦旦地說著墨昶絕不會在此事上多做猜疑,但是近日墨昶的態度卻是給了筠華當頭棒喝,又怎麼可能不在乎……

即便那日在赫連辰面前對自己維護地緊,但是不過也只是看在蘇黎的面上,全了自己最後那一分顏面,其他的……今日閑了下來,哪還會給自己什麼餘地……

筠華心中思緒百轉,所有的猜疑都是從腦中冒了出來,但是沒有一樣是能解釋墨昶何以如此的……

「王妃!」

卉秋進來的時候卻是見到筠華突然吐了一口烏血,隨即身子亦是一軟,暈倒在地上。

習珍趕忙著喚了府中的大夫過來,本是想去告知墨昶一聲,但是破天荒地被攔在了寒君齋的外頭,饒是怎麼說都是見不到墨昶,只好放棄,與卉秋兩人在旁等著大夫的診治結果。

寒君齋中,墨昶一臉沉色地坐在椅子中,習珍的聲音他都是聽到的,但是只有墨昶知道自己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是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衝出去,衝到瀾娰居去。

吐血……

昏迷……

墨昶唇邊泛著嘲諷的笑意,心中的苦澀隨著時間的推移,亦是愈來愈濃。

又是這般,受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屈辱,同樣的人給與的,只怕也是又是大病一場……

「你說說這又是何必,自己可有比她好受些,只是為了那個並不成熟的計劃?」蕭瀚在一旁看著墨昶的神情變化,也是知道墨昶的心思,除了這麼勸著,也是沒有其他的法子。

墨昶沒有說話,若是可以,他也是不願,只是……只是再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了罷……

「王爺,瀾娰居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說是王妃……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墨昶猛地抬頭,面上的神情有著興奮,但是同時又是有著那麼的複雜的猶豫……

蕭瀚瞧著墨昶深深的壓抑,自己也是不好受,嘆息道:「原本是件喜事,但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你應當也是與她說過的,若真的是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會傷到她,但你瞧瞧今日做了什麼……」

墨昶反應過來,原本的計劃不過只是兩人佯裝冷戰罷了,墨昶心中很是清楚,不過只是佯裝罷了,但是每每想與筠華說這件事兒,卻總是說不出來,有那些個原因在嗓子眼,回回都是僅限於此,墨昶不得不徹底激怒了筠華去。

瀾娰居這邊,筠華的昏迷沒有太久,親耳聽到了大夫的診斷,一瞬間的驚喜過後是滿心的憂慮,揮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在床上想了許多……

過於蹊蹺的行為後面總會有千般萬般的原因在促使著他不得不這麼做,一如今日早晨的墨昶。

墨昶應當是清楚筠華與赫連辰那些個並不太好的過往的,實際上也的確不好,筠華與赫連辰之間也的確是像之前說的那般,一同賞了大漠的明月,但是隨後筠華就是喚了馬兒過來自己絕塵而去,將赫連辰留在唯一一片他不熟的地域,待了一天一夜,還是最後羌族的人馬到了這邊尋到了他。

自此,兩人的恩怨就是這麼結下了,這事兒……也算不得秘密,依著墨昶的勢力,應當也是知道的才是……

對於赫連辰的心思,筠華也不想去猜,看在蘇黎的面上也好,還是看在自己的份上也好,總不會是因為什的情愛才上門提親的,終究是與利益有關的,就如現在求娶墨嬛一樣。

夜色深下來,習珍在門外見著沒有動靜的筠華,又不敢進去探尋,到了膳食的時間送進去的膳食都是原封不動地收回來,再加上筠華被診出有孕這件事兒,不管是對誰的心思都是不好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房中的燈火不見滅,門外的人亦是沒有動靜。

「來了許久了,進來吧。」筠華有些疲倦的聲音在裡頭傳出來,隨即是開門的聲音傳出來。

筠華閉目養神,知道來的人是誰,卻也沒看著他。

墨昶與筠華身側緩緩落座,見著筠華的模樣,心中泛起一陣一陣的心疼,只是這樣的感覺卻不知道說出來該是叫人信不信……

筠華緩緩睜開眸子,看著墨昶面上還是氣定神閑的表情,忽的笑了,吐出的字眼每一個皆是被染上了一層冰霜:「你也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罷……」

墨昶一愣,萬沒有想到筠華會是說出這樣的話,即便不能否認也好,再是贊同筠華這般說法也好卻也是不能夠承認了去……

「阿姒,不會……」

筠華卻是輕笑一聲,打斷了墨昶的話,嘲諷道:「赫連辰尚且在金陵,與嬛兒和親的事情還是沒有完全解決,羌族與大玥互市的事兒亦是還在商議,即便到最後還是免不了要一戰也好,但是他們不會這麼快地離開,只要他們尚且在金陵一日,那邊不可能會是安全的……阿湛……我都知道……」

筠華說到了最後只化作了濃濃地嘆息,早晨的事情也是想明白了些……

「你我二人若是在外人面前決裂,勢必會使有心之人有了動作,到時候一舉拿下,有憑有據,更是好些,可你……總不願說……」筠華無奈,早晨的心痛化作了濃濃的嘆息。

墨昶握住筠華的手,這樣的事情自己又該是怎麼開口去,之後能夠預料的是十足的危險等著他們,之前朝堂上的事情他能夠大膽的與筠華商議,只不過也是因為那些事安全的很,不會對筠華的生活造成什的危險,但是現在他是不敢有這種自信在,羌族的人,他在沒有摸透對方底細的情況又怎麼敢拿著筠華去冒險……

是啊,自己不願說,不願叫筠華深入其中,但是應該是想到的,這件事情是瞞不了筠華的……

可即便是這麼解釋著這件事情,但是早些個傷人的字眼已經是說出口了,筠華的確是聰慧道能夠理解墨昶的意思,可那一份傷心墨昶亦是看得真真的。

墨昶正是想張口說些什麼,門外便是響起了墨昶火急火燎的聲音:「王爺,宮中出事了……文茵公主……公主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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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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