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白蝙蝠

?方宇浩一邊幹活，一邊問道：「其他島嶼沒有煤炭嗎？」

老水手鄧肯說：「當然是有的，只不過沒有巨石城那麼多、質量這麼好而已。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經濟省錢。」

「的確是這樣。」方宇浩裝作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就這樣，整個裝貨工作一連持續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整艘大輪船被裝的滿滿當當，然後大夥又休息了一段日子。方宇浩憑藉自己靈活的社交能力，很快就與水手們打成了一片。

水手們的假日活動，無非教堂、酒館、賭坊以及妓院。

方宇浩當然是不吃雞的，不過跟著一起去見識見識熱鬧倒是不成問題。許多水手在出航以前，通過各種方式瘋狂地發泄著，就算把所有存款都花光了也不心疼。

「沒有家庭的羈絆，真是自由啊。」老水手鄧肯有點眼紅這些年輕水手：「浩特，你一定是讀書人出身吧。你竟然不玩女人？巨石城太繁華了，各種服務可是少有的便宜。」

方宇浩轉過頭，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鄧肯先生，我和您一樣，已經有妻子了。而且我有一筆債務需要還，必須要省著點花。否則我會被剝離靈魂的。」

「唉，說的倒也是，有家庭之後就不一樣了。如果我兒子學會一些貴族禮儀就好了，他或許能夠勾引到貴族小姑娘，這樣就能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方宇浩對待每個人都非常有禮貌，這讓這位老水手產生了一種受尊敬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棒，好像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大貴族。

「鄧肯先生，陽光海域真的很危險嗎？」

「啊……陽光海域，我們最終的歸宿。」鄧肯喝了一口酒，說道：「如果，如果這一次的航行真的到達了陽光海域……你就應該待在船艙里，千萬不要出去。」

「為什麼？」

「你太年輕了，是啊，你太年輕了……太早沾染上陽光，可不是好事啊。你會心心念念想著去那裡，什麼北冰洋？誰願意去！」老水手又喝了一口酒，醉醺醺的樣子，眼神中又透露出莫名的渴望。

「我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或許這是我人生中倒數第二次去那裡了。」

方宇浩：「倒數第二次？」

「是啊，臨死之前，還會購買一張船票。我應該能夠積攢出船票錢吧。」

方宇浩說道：「鄧肯先生，你見到過……鹽神嗎？」

「噓！」鄧肯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中間：「你知道嗎？石神艾米莉亞，是最溫和的神靈，你可以將她當做你的媽媽。她的詛咒，嗯，相當於你的母親，或者你的老婆在責罵你。」

「但是，鹽神的詛咒，不僅會將你直接殺死，而且……」

鄧肯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啊？」

意思是，鹽神的詛咒，還會牽連到你的後代！

「所以，不要在海洋中討論鹽神，知道了嗎？」

方宇浩點了點頭。

嗚嗚！

蒸汽輪船發出了起航的鳴笛。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方宇浩急匆匆地走出船艙，按大副指示收放舷梯、安全網、檔水板、系纜解纜、裝收防鼠檔等。裝滿了貨物，貨船的吃水線非常深，蒸汽輪船「巨洋號」航行速度並不快，就這樣緩緩地使出港口。

漆黑的天空，漆黑的還有，只能看見一盞盞燈塔，這點唯一的光明，卻也在漸漸地遠去……

離開了這一片陸地，方宇浩忽然感覺離開了母親溫暖的懷抱，有一種濃濃的心悸感。

這種不舒服來的突然。

很快，鄧肯拍了拍他的肩膀。

「每一個新人都會這樣，我們都是石神的孩子。誰願意離開這片陸地呢？」

……

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

無邊無際的大海，每一天的景色都差不多。漫天的星辰一動也不動，彷彿永恆一般。根據星象以及羅盤測量輪船的當前位置，成了方宇浩的固定工作。

要不是每天都會測量出蒸汽輪船「巨洋號」距離目的地更近了一些，他真的會懷疑，這艘船會永遠困死在大海中。

海洋中時不時漂浮著會發光的魚，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幽靈。這裡的大多數生物都有趨光性，會發光意味著可以引誘其它魚兒上鉤。

但輪船甲板上的大燈從來不開，方宇浩只是利用鏡子的反射光，來掃描偵查周邊的環境。

老水手鄧肯解釋道：「據說……巨大的光芒會吸引極度強大而又難以對付的海怪，就算是萬噸巨輪也會容易掀翻，所以巨洋號的通常不開大燈。」

「不過，裝備精良的帝國皇家艦隊，專門開燈吸引海洋巨獸。他們曾經捕捉過一種黃金蟹，它的甲殼比鋼板還要堅硬，個頭比皇宮還要大，最關鍵的是……它還僅僅只是幼崽！」

「甲殼堪比鋼板，又是怎麼殺死的呢？」方宇浩疑惑道。

留著絡腮鬍的大副舔了舔嘴唇，接話道：「當然可以殺死！口徑一英米以上的超級大炮，一噸重的三角叉，總是能夠殺死的。我只知道，黃金蟹的肉，賣出了10磅一個金幣的天價。貴族們從其中品嘗出了陽光的味道！唉，要是能吃到一些就好了！」

「如果這一趟航海成功了……船長先生就能成為男爵，可以更低價購買到奢侈品。唉，唉……」

船長恰好從船艙中鑽了出來，也回話道：「這一趟，一人少則20個金幣，多則50個金幣！甚至更多！」

面對長期的黑暗，方宇浩感覺所有人的理智值正在慢慢降低。一種想要回歸大陸的慾望，正在不斷延伸。

船長依舊冷靜，不停地說著一些趣事來鼓舞大家。

「浩特，如果這一趟成功了，你準備怎麼辦呢，繼續留在這裡嗎？我可要退休了啊。」船長笑著問道。這一段時間過去，他很喜歡這名新加入的年輕人。

「啊，我準備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方宇浩笑著說道：「見識一下更廣闊的世界，然後買一艘自己的貨船，做一點小生意。」

「小夥子想要買船呢！」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或許吧，這裡的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夢想。

在這個靈魂被隨意操控的世界，竟然還能容納下夢想這個東西，方宇浩不禁感到有點奇怪。

船長也笑著說道：「浩特……如果你有兩千，不，一千個金幣，我這艘船就歸你了！我的幾個兒子全都只是庸人，如果我死了，很快就會敗掉我的財產。還不如讓我的老夥計，跟一個靠譜的人。」

「船長，您可別這樣說。我口袋裡連一個金幣都沒有。我這輩子都賺不到一千個金幣！」

所有人又是大笑。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發現無人島，有上世紀的古董，那些大學裡邊富裕的貴族教授，絕對會開出天價！」

「你也可以去銀行貸款，一次成功的航行，就能將這些金幣給賺回來！」

許多人正在講述第一紀元的故事，那個時候，有半天是白天，有半天是黑夜，多好的一個年代。可是，第一紀元，又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兒了。

很奇怪，這個世界不像想象中那樣亂七八糟的。方宇浩反倒覺得，這一船人挺有趣的。

……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

第48天，方宇浩慣例般起床，去牧師那裡做了禱告，他今天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每個人的精又變差了很多，酗酒以及賭博的水手反倒多了起來。海洋中有大恐怖，再老練的水手，慢慢遠離陸地的時候，都會衍生出不可遏止的恐慌。

方宇浩走到甲板下方，這裡亮著幾盞煤油燈，附近還有一片菜地。

為了防止敗血症，新鮮的蔬菜可以說是航海中的必需品。

這一片菜地是水手們最喜歡待的地方了，這裡不僅充滿了光明，每人還可以認領一棵蔬菜。

種菜能夠明顯緩解人的心理壓力，方宇浩認領了一顆名叫「狼果」的植物。這玩意吃起來有點像西紅柿，這棵植物長出來的所有狼果，都是他的私人財產。

方宇浩從鍋爐房搞了點蒸餾水，澆灌在「狼果」上，然後摘了一顆果子，送給和自己同一房間的老水手鄧肯。

「今天的天氣可能不太好，看不到星星了。」

「是啊……你可以回去睡個覺，太無聊了。」

鄧肯正在甲板上釣魚。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只有一盞非常小的煤油燈陪伴。

鏡子反射出煤油燈光，探照四周，以避免與相向而來的船隻相撞。

「我估計你今天釣不到魚。。」方宇浩打趣道，因為他沒有看到那種如同幽靈一樣發光的魚兒。

今天的海浪明顯大了許多，船身一顛一顛地。

方宇浩抬頭望向天空，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到極致。所有的星星全都不見了，這意味著天上布滿了烏雲。

天上的參照物不見了，「巨洋號」只能依靠經驗估摸著前進。

「不要擔心，這種情況總會遇到……」鄧肯並沒有在意。

……

這種陰雲密布一直持續了三天的時間，波浪越來越大，顛簸地越來越厲害。

但是一直沒有下雨。

暴風雨遲遲未來，又遲遲沒有消退，船長的心情很差。

這艘船屯了太多的貨，吃水線太深，很容易側翻。他又不捨得往大海里丟貨物。

「……否則白跑一趟不說，還會虧本！」

「是啊，這種情況太奇怪了。我心中感覺不是很好，磁針亂七八糟的。」

船長室里，船長、大副以及幾位高層正在商量對策。

一名巫師拿出一個人類的靈魂，用頭髮將其與一塊鮮肉綁住。他手舞足蹈，口中念起了咒語，水晶球發出黯淡的光芒。

「鄧肯，快把這東西丟進海里！」

老水手鄧肯疾步匆匆，撲通一聲，將這塊肉從船上丟了出去。

水晶球呈現出一幅黑白圖像，是那個人類的靈魂反饋出來的，看上去來自另一位面。

船長的瞳孔微微放大，大巫師臉上固有的怪笑也消失了。這幅圖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滲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

一隻……

一隻巨大的眼睛！

它的樣子很奇怪，直徑是蒸汽輪船的十倍以上！

它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輪船！

巨洋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不停地繞著圈子。也就是說，這幾天的時間，輪船根本沒有向前開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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