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落定

雨水敲打著車窗，讓所有人的心情都沉悶下來。

李警員和鄭君已經被醫院妥善安置，至於他們是如何被殺害的，只能等回到警局以後，從那黑衣男子嘴裡得知。

「你怎麼會在醫院？」小戴終於憋不住了。

被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打了個寒顫「我碰巧路過這裡，就想著順道來看看，剛推開門就看見這人。」

此刻黑衣男子臉上的黑布已經被扯下，即便二人之間隔著一道鐵絲網，柯枉仍然能夠感受到他眼中冰冷的寒意。

將他扭送進警車時，還在不斷的掙扎。

伴隨著天空不再降雨，警車穩穩的停在警局門前。

目送著男子被押進審訊室，柯枉這才舒了口氣。

沒有去打擾正在辦公桌后忙著的江隊，如同往常一樣，柯枉坐在走廊默不作聲。

「試試。」抬起頭，小戴正叼著一片麵包，遞給自己一件衣服。

身上的衣服確實不太舒服，本想拒絕的柯枉竟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還挺合身，柯枉笑著看向小戴。

小戴上下打量著看了看「還行，我跟你講，這可是警服看你衣服太濕了，破例給你穿的。」

柯枉這才看到，這身板板正正的衣服竟然是一身筆挺的警服。

咧著嘴笑了笑，柯枉假裝敬禮「戴哥，我像不像？」

「臭美吧你就。」白了柯枉一眼，小戴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聽完小戴彙報工作，江隊向門外看了看「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我還是挺帥的嘛。」看著鏡子中穿著警服的自己，柯枉突然有了考警校的念頭。

這時，負責審訊的警員面色古怪的從審訊室走了出來，見江隊正站在門口，急忙將手中的報告遞了過去「江隊，你看一下。」

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江隊轉身向柯枉走來「小子，你確定是他在醫院裡殺害了鄭君？」

「江隊，當時我距離他不到五米，而且他跳窗逃走沒過多久，我就追了上去。」

看著江隊的反應，柯枉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結合著之前王山的筆錄，江隊越發疑惑了。

「你自己看看吧。」

接過江隊遞來的筆錄，柯枉上下翻閱。

王山在蘭花大街殺害那名女子基本確定是情殺，但對於七樓被殺害的一家人卻矢口否認。

而今日抓獲的這位名叫白運的男子，也僅僅承認自己殺了鄭君的事實。

由於之前的連環殺人案都沒有獲得實質性的證據，因此警方只能單獨將一起案件結案。

「怎麼會這樣。」有些失神的將筆錄交還給江隊。

正當江隊即將消失在視線里時，柯枉突然站起身喊道：「江隊，能讓我去問白運幾個問題嗎？」

「五分鐘。」

嘴角淤青的傷痕，白運的年紀不大，眉宇之間甚至還有一絲稚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問題，柯枉相信警方已經問過了，不過他需要的，並不是答案。

蔑視的看了看柯枉，白運咧嘴一笑「好玩。」

「心率：微快信任程度：0%具有說謊表現。」

腦中浮現心裡窺視得出的結論，果然如此。

「那人在哪！」正當柯枉想開口提問時，門外傳來一名男子的大喊。

站起身時，審訊室的門已經被打開。

無框眼鏡，擦著油的背頭，灰色西裝。

「戴哥，這人是？」見到小戴從男子身後走出，柯枉連忙問道。

一邊安撫著男子的情緒，小戴回答「鄭君的前夫，趙恬。」

趙恬見到白運后似乎已經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一把推開柯枉沖向白運。

「你這個禽獸，我要殺了你！」

與斯文的外表不同，此刻憤怒的趙恬竟然如同猛獸一般，三名警員才堪堪將他拽了回來。

白運，除了趙恬進門時與他對視那一眼之外，全程默不作聲。

江隊將白運案件的報告交給趙恬，二人一同坐在辦公室「對於您的遭遇，我很抱歉。」

趙恬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聽到江隊的話，默默的點頭「江隊長，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們將殺人犯繩之以法。」

「這是自然，我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的人。」

趙恬擦去眼角的淚水，站起身握住江隊的手「實在太謝謝你們了，我等待著審判到來的那天。」

說完，趙恬沒有在警局多做停留。

全程在走廊等待的柯枉，見到趙恬走出辦公室，剛想上前表達自己的哀悼之意，突然，腦海中出現一道信息。

「心率：微快信任程度：0%具有說謊表現，悲痛感5%」

話被堵在嘴裡，柯枉看著趙恬邁下台階時的輕快腳步，意識到問題好像和他想的並不一樣。

兩名警察押送著白運離開審訊室，眼神中掩飾極深的不甘，被心裡窺視捕捉。

目送白運離開，疲憊感緊隨而來。

「啟動者，歡迎回到元腦空間。」

看著還未凝成實體的手，柯枉嘀咕道：「這才幾天，怎麼又回來了？」

每次回到元腦空間時獲得的點數都不固定，這幾次柯枉的運氣都不太好，獲得到的點數僅夠升級一次基礎能力。

從醫院的跳下時，腳踝還是收到了衝擊，之前幾次也都是如此。

已經沒了之前的猶豫不決，柯枉點下了腳踝關節增強的按鈕。

伴隨著手指觸動按鈕，柯枉感覺腳踝處一陣灼熱。

急忙低頭看去，一道半尺長的龍形雕紋出現，頭銜著尾環繞一圈。

穹頂的光芒逐漸刺眼，柯枉連忙用手遮住眼睛。

「你可算醒了。」小戴的聲音透過指縫間傳來。

揉了揉眼睛，柯枉坐起身後才發現，他正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身上還蓋著薄毯。

「戴哥，我怎麼在這？」

遞給柯枉一杯熱水，小戴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還好意思說，昨天你在走廊睡著了，江隊讓我把你背到這來休息的。」

尷尬的笑了笑「謝謝你啊戴哥。」

看著小戴臉上明顯的黑眼圈，柯枉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幕幕「對了，戴哥，白運的事準備怎麼處理？」

聳了聳肩，小戴明顯放鬆了不少「他已經認罪了，剩下的就交給法官去判決吧。」

「對了，柯枉，你學校打來電話，碰巧江隊在，他已經和校方溝通好了，你正常回去上課就好。」說完，小戴狼吞虎咽的吃著面前的早餐。

溫水入肚，喚醒了全身的細胞。

幸好昨晚書包被警方帶了回來，為柯枉省了不少事。

「今天，我們進行體育測試，按照今年教育局給的政策，測試達到標準線的同學，會酌情加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同學們一定認真對待。」

連續幾天都沒睡好，站在最後一排的柯枉對此毫無興趣。

自己的體育成績一向很差，無論是跳遠還是跑步，都排在班裡倒數第幾。

秉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原則，柯枉也沒有當出頭鳥，反正對自己而言不過是個流程。

終於，在班裡大半都進行過測試后，老師叫到了柯枉的名字。

兩米五三，這是加分的最低目標。

在此之前的幾次測驗，柯枉甚至連兩米的線都沒踩到，這次，自然也沒有任何期望。

昨晚淋過雨的校服散發著潮濕的味道，此刻正在陽光下消散。

雖然自己能力不夠，但每次柯枉都會全神貫注的全力起跳。

這也是為什麼柯枉的體育成績雖然不好，但老師很喜歡他的原因。

雖說沒有天分，但是後來的勤勉和專註會彌補這些。

眼下，柯枉正是如此。

三米？看著身旁紅線的數字，體育老師不可思議的看著柯枉。

翻看著之前他的成績，老師詫異的問道：「柯枉，你再跳一次試試看？」

這一次，柯枉感受到了腳踝處傳來的那股溫熱的感覺，起跳的瞬間，自膝蓋往下直到腳掌，迸發出巨大的力量。

穩穩著陸，這次的成績甚至比之前更好，三米一。

周圍的同學目瞪口呆的看著柯枉，這還是原來那個弱不禁風的柯枉嗎？

體育老師臉上的笑容燦爛「行啊，我就說，你從前那麼努力，一定會有收穫，這不，讓我說對了吧。」

柯枉的成績，打破了原本班上的最好成績，三米整，是孔寧留下的。

只有自己知道，這是元腦空間加強過後的成果。

蹲下身輕輕摸著自己的腳踝，柯枉嘀咕著「沒想到，竟然這麼強。」

沉浸在自己小世界中的柯枉，沒有注意到，距離他不遠處，孔寧眼色陰沉。

作為體育特招生的孔寧，一直對自己的運動能力很自信。

可如今竟然被如同瘦猴子一般的柯枉打破了自己的記錄，這讓他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的挑戰。

不是很習慣被同學矚目，醒過神來的柯枉低著頭穿過人群，獨自坐在操場邊的單杠上。

白運和王山的被捕，也讓柯枉逐漸放下心來。

只是趙恬昨晚的心理活動，讓柯枉有些在意。

鄭君雖說是趙恬的前妻，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面對曾經愛人的離去，心中的悲痛能夠那麼少。

難道說，他們之前發生過什麼爭論？還是另有隱情？

專心想著案子的柯枉，沒有看到劉二已經接近自己。

自從那次被柯枉在樓道里羞辱過後，劉二看他越發的不順眼，此刻見到柯枉故作深沉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顧忌到孔寧交代自己的話，劉二壓下了心中的妒恨「柯枉！孔寧讓你過去一趟。」

轉過頭看著劉二，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被他們呼來喚去的人了「他有事，讓他自己來找我，我不過去。」

說罷，柯枉從單杠上跳下來，時間已經不早，快下課了。

若是以前，柯枉敢這麼說話，劉二恐怕早就一腳踹過去，可眼下，他已經被打怕了。

求援般看著孔寧，劉二不知如何是好。

「廢物。」暗罵了一句，孔寧站起身快步走到柯枉身前。

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孔寧，柯枉神色泰然「有什麼事嗎？」

「聽說你今天跳遠，打破了我之前留下的記錄。」孔寧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彷彿他在闡述一件和自己毫無相關的事。

「心率：正常信任程度：0%有憤怒傾向。」

可惜，這一切在柯枉眼中都無所遁形。

「僥倖罷了，你找我來就為了這個？」

看著皮笑肉不笑的柯枉，孔寧將怒意壓下去，強笑著開口「聽老師說，你可能會得到體育加分，但班裡的名額只有一個，我想和你比一比。」

孔寧的一切心理活動盡在腦中，柯枉想了想，搖頭拒絕「我沒那個興趣，這名額讓給你。」

一旁的體育老師聽見了二人的對話，急忙走上前來「都是同學，別因為這點事吵，這樣，柯枉你和孔寧比一比，如果你們倆成績都不錯，我會向學校申請多給你們一個名額的。」

見體育老師這麼說，柯枉也不好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三千米，操場五圈。

之前柯枉在這個測試中，從未跑完過全程，反而孔寧每次都是班裡第一個完成的。

見二人走到起跑線，一旁的同學紛紛站在跑道旁，他們想看看，柯枉是怎樣「自取其辱」的。

一聲令下，伴隨著有些學生的加油聲，二人同時起步。

經驗的差距體現出來，作為特長生的孔寧，沒有在一開始就全力奔跑，而是保持勻速，節省體力。

這方面經驗幾乎沒有的柯枉，則一開始就將孔寧遠遠的拉在身後，大步流星的向前跑著。

「哼，這個柯枉，以為三千米和一百米一樣，真是蠢。」觀戰的劉二看到柯枉這樣，臉上嘲笑之態表露無疑。

就連一旁的體育老師見到柯枉如此，也微微搖頭。

長距離奔跑，實質上考驗的是對於運動員體能的控制，按照柯枉現在的速度來看，用不了兩圈，身後的孔寧就會追上他。

可他們畢竟不是賽道上的柯枉，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輕鬆。

感受著腳踝處傳來的溫暖，柯枉健步如飛。

第三圈時，孔寧和柯枉之間的距離不但沒有縮小，反而有所增加。

這讓落後的孔寧有些懊惱，決定加快腳步。

以往的自己，只能堅持到第三圈跑完，可如今，已經是最後一圈，柯枉明顯感覺到自己還有餘力。

深呼一口氣，全速前進。

雖然孔寧的腳步加快，可終究不是柯枉的對手。

體育老師見到率先衝過終點的柯枉，笑著鼓掌「好樣的，柯枉！」

一旁原本為孔寧加油的女學生，此刻默不作聲起來。

劉二一夥也都吃驚的看著柯枉「這傢伙什麼時候變成個體能怪物了？」

過了好一會，孔寧才喘著氣跑到眾人身前。

不用他人去講，在加速過後仍然追不上柯枉時，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一節課上，接連兩次的挫敗，重重的打碎了孔寧的自尊心。

沒有理會走到身前的劉二，將校服扔在地上，孔寧走向學校大門。

「行啊，柯枉，看來這屆體育特長生非你莫屬了。」如此優秀的成績讓體育老師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孔寧的背影，柯枉搖搖頭「老師，孔寧還是我們班的特長生，我只不過是僥倖而已。」

見柯枉如此，老師連忙搖頭「誒，這是你辛苦鍛煉的成果，你放心，這名額我一定給你要來。」

剛想開口說話，下課鈴聲響起。

「下課！」

說完，體育老師興緻勃勃的離開了操場。

「完了，孔寧肯定會找我麻煩。」柯枉無奈回到教室，唉聲嘆氣的準備著接下來的課程。

王山和白運，都被判刑。

同時，江隊所在的支隊，也受到了極大的褒獎。

其中出力不少的柯枉也被邀請到警局去，這一天，柯枉也終於見到了江隊久違的笑。

「柯枉？」有些陌生的聲音讓柯枉回頭一看。

「劉局？您怎麼來這兒了？」來支隊的上級竟然是曾經幫助過的劉局，這讓柯枉喜出望外。

疑惑的看著柯枉，江隊小聲問道：「柯枉，你和劉局認識？」

劉局長「哈哈」一笑，一把摟住柯枉「老江啊，我和柯枉豈止是認識，他簡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旁的小戴更是看的雲里霧裡，不敢插話。

「這次，你們支隊破獲了這麼大的案件，對於你們的嘉獎，都在這文件里，老江，一會你們自己看。」劉局坐在沙發上，四處觀察著警局辦公室。

「對了，柯枉你怎麼在這？」

聽到劉局問話，一旁的江隊連忙走上前低聲開口「劉局，柯枉在這次案件中給予警隊的幫助可謂是功不可沒。」

說著，一旁的小戴將柯枉在這次行動中發現的線索和提出的建議呈給劉局。

柯枉見二人如此捧著自己，小聲說道：「劉局，江隊和戴哥他們才是中流砥柱，我只不過是從中學習罷了。」

似乎沒有聽到幾人的話，劉局看著眼前的報告連連點頭「柯枉，你這次又幫了警局這麼大忙，說吧，我有什麼能幫助你的？」

「啊？」

看著柯枉這個反應，劉局笑了出來「柯枉啊，你別這麼詫異，這都是你應得的，要不，我再送你個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