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人間白蘭忘川彼岸（17）
「阿宸，我不願你手中沾染血腥，千年前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知道的，我本就不是善人，所以…」念笑不願自己一身血腥的模樣被所愛之人看見，如果可以他希望帝宸永遠純白無瑕，宛如白蘭。
帝宸抬眸，定定望著念笑，深邃的雙眸宛如地獄深淵漆黑慎人，「你可知我墮佛時，在想什麼？」
念笑愣了下，他沒想到帝宸會和自己說這個話題。
帝宸：「我在想，道法至高，我卻沒能用這雙手救活你，反而看著你死在的我懷裡。」
我也會害怕，害怕自己拼了命的珍惜，到最後卻還是什麼都留不住……的你。
念笑怔住，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還是閉上了嘴，默默的用雙手環抱住帝宸脖頸，頭貼在他的滿頭銀髮上蹭了蹭。
低聲呢喃道：「一起去。以後無論走到哪，去做什麼，我們都一起。」
帝宸：「好，我聽媳婦的。」
「……」
這男人，越發的不要臉了。
原本穿著白衣錦袍的念笑，在一頓翻箱倒櫃中，找到了僅剩的最後一套乾淨的紅衣錦袍。
換衣服時帝宸問他，為什麼非要穿紅的？念笑眉眼彎彎的笑道：「因為自古紅藍出cp啊！」
此話一出口，帝宸萬年冰封臉瞬間開化，心裡暖暖的牽著他家十七的手，出去秀恩愛了。
房門才打開，一紅一藍兩人相攜走出，二言瞧著迎面走來的兩道身影，嘴角猛抽，那唇角掛著一抹淺笑的青衣男子是魔帝大人嗎？
不會是假的！誰著了誰的魔，嘖嘖。
隨後，視線落在一旁的紅衣少年身上，二言看著今日的念笑，心裡竟有些發怵，對方那一身亦正亦邪的氣勢咄咄逼人，尤其是那唇角邊若有若無的笑，頗有妖魅之味，讓人想起凌波微步躡行於夜色雲霧裡的幽靈，隨時可以奪取他人性命。
念笑瞥了眼二言，「怎麼幾日不見，二言就不認識本…咳咳，小爺了？」
二言低頭，恭敬道：「不敢，請問小二爺，八尺的事情要如何處理？」
魔帝大人說此事讓他問小二爺，想必這小二爺就是八尺之前的主人，也難怪魔帝大人會養八尺這麼多年，愛屋及烏。
念笑眼底劃過一抹陰沉，面不改色繼續道：「葬在忘川河邊，立個碑。」
八尺的仇，他一定會報。
「是！」二言說完，轉身消失在原地。
念笑目光落在竹院內的石桌上，踱步上前，白皙如玉的手指拾起紅色請帖，扭頭笑著對帝宸說：「這大紅帖子還真像婚帖，乍一看還以為你舅舅又要結婚呢！」
帝宸輕笑，如玉脂般的白皙手指彎曲，在念笑額間輕輕彈了下，「調皮！」
伸手攬住念笑的腰，頭貼著頭，唇緩緩靠近念笑的唇。
「傻徒弟，師傅來找你玩了！！！」嘹亮的嗓音在上空響起，隨後聲音緩緩向下。
聞言，帝宸臉色瞬間變黑，怒道：「滾——」，那模樣活脫脫的像只欲求不滿的火獅子。
吼完散人真君后，帝宸委屈扒拉的看向念笑，那小眼神可憐兮兮的，看到念笑心都顫了。
賣萌，過分了！
「哎…」念笑嘆了口氣，蜻蜓點水般的在帝宸唇上親了親，道：「好啦，祖師與師傅一起來，定是找你我有事。」
帝宸：「可以做掉嗎？」
「……」念笑嘴角猛抽，阿宸，你的想法很危險哦~
散人真君瞧見還在抱著的「夫夫」，嫌棄的開口道：「咳咳！長輩來了，還不趕緊分開，帝宸你的羞恥心呢？」
「你都沒有的東西，竟問本帝要？」帝宸不情不願的鬆開環住念笑腰的手，改為緊緊攥著念笑的手，冷眼看向來人，雙眸充滿敵意，他不願意十七的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
散人真君當即就不樂意了，正欲還嘴，便聽見的念笑打招呼：「見過祖師，師傅。」
菩提祖師唇角上翹，仍舊一副溫潤的模樣，直言道：「念笑，借一步說話！」
「好！」念笑淡然的答應，轉頭看向帝宸，一雙眼眸瀲灧如水，「阿宸，你等我下。」
「不行！念笑忘記自己剛才答應我什麼了嗎？」帝宸俊顏上覆著一層淺淺的寒霜，不悅之意顯而易見，握著念笑的手愈來愈緊。
念笑神色一僵，嘴角的笑凝固在臉上，墨色的眸低垂，他有些話需要單獨問菩提祖師，但阿宸從昨天開始狀態就很怪，若是此時自己因這點小事刺激他，肯定是傷人傷己。
沉默片刻后，念笑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意，道：「阿宸，我答應你的話，都會刻在骨子裡，不願忘，不敢忘。」
帝宸靜靜的看向眼前少年，墨綠色的眸子晶瑩剔透，清澈地如一泓泉水，讓人躁動的心漸漸安寧下來。
「十七。」
「嗯，我在。」
……
散人真君全程黑著臉看著對面兩人，實在忍不住吐槽道：「帝宸，美人師傅就是單獨找傻徒弟說幾句話，你這麼跟個大姑娘一樣，娘們唧唧的。」
帝宸側頭目光直視菩提祖師，眼神犀利如地獄野獸，泛著兇狠的殺意。
散人真君瞧見后，蹙眉直接出手攻向帝宸，同時傳音給念笑道：「為師帶你男人出去玩一會兒。」
念笑點點頭，再次看向身邊人時，帝宸已經消失不見。
菩提祖師站在原地，說道：「念笑，你還是那麼護著他。」
千年前如此，千年後更甚。
曾經他不明白為何一個人要對另一個人如此之好，非親非故就因為心裡的一份情愫，便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我的人，自然要護著，祖師現在不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了嗎？」念笑淺淺一勾唇，精緻絕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無論是人還是佛，一旦有了想要保護的人，就會變得理智又瘋狂。
菩提祖師沒有回答念笑的問題，繼續問道：「我曾告訴過散人，你若恢復記憶，三界必定大亂，你可知他在你恢復記憶時，問了我什麼？」
念笑抽出腰間般若，指尖摩挲著血紅扇葉，腦里忍不住回憶起在天山時的一幕幕，「師傅他應該是問你站在那邊…」
這幾百年，散人真君是真的將他當孩子疼，如果可以他喜歡師傅能幸福。
菩提祖師神情漸變，溫潤的面孔不見，取而代之是苦笑，「念笑，他是真心疼你，如果可以，請你幫我照顧好他。」
念笑垂眸，擋住眼底情緒，「這世間我念笑在意的人，唯有帝宸。你的人你自己護著，天命又如何，你既然存在於這世間，必然是有你存在的理由。」
菩提祖師眼底劃過一抹訝異，「看來，你所有記憶都恢復了。」
他停頓一下，繼續道：「既然這樣，你…」
菩提的話沒說完，便被念笑無情打斷了。
「你根本不知道散人有多喜歡你，一百年前他便可以成佛，但因你他沒有，如此一來你還不明白嗎？」念笑有時真的替他師傅感到不值，就算是個石頭，這一千多年的陪伴也捂熱了。
每次在他師傅要放棄的時候，菩提祖師卻又在不經意間讓他看見光，讓他原本快要冷掉的心再次點燃，每每都是如此。
聽見念笑的話，菩提祖師不可置信的退後一步，「不可能的，上次的天雷還是…」
話說到一半，他好似突然想通什麼，繼續道：「是你，是你幫他隱瞞了身份，設立陣法渡劫！」
念笑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神鬼大戰前，本王幫他在天山腳下設了四道陣，而他付出的代價是幫襯帝宸。」
「原來如此…」菩提祖師自嘲一笑，「我自翊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卻不料其實一直活在你們安排中。」
他本以為散人無法成佛是因對自己心思所導致，卻沒想到他竟然全部都知道了。
菩提祖師手指緊緊捻著袖口，用力過度使骨節泛白，「他知道我…身份后，說了什麼？」
念笑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口氣不善道：「說了什麼你不會自己去問啊！本王又不是你們兩口子的傳話筒，貌似你今日來找我，並非此事！」
平時自律性挺高的人，怎麼一遇到這事就像白痴一樣，真是怕了怕了。
菩提祖師壓下心裡疑惑與滿腔情緒，規勸道：「殺了天帝，神族定會大亂，這是你想要的嗎？」
念笑冷下臉，道：「當初他是如何對阿宸的，如今本王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為何不可？難道就許他帝天屹叱吒風雲，就不許我念笑呼風喚雨？」
菩提祖師搖了搖頭，道：「念笑，一念善心起，天堂已誕生。一念噁心起，地獄已現前。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何謂無知，善報、惡報、速報、遲報，終須有報。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念笑冷笑著嘲諷了一句，眼中帶著漠然，「作惡之人不會感動於善意，能讓其止步的只有懲戒！」
就在菩提祖師還準備說什麼時，帝宸與散人真君回來了。
念笑瞥了眼菩提祖師，眼底劃過一抹算計，扭頭對散人真君道：「師傅，你馬甲掉了。」
說完，不顧散人真君的懵逼，直接拉著帝宸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