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亂起（6）
就在朱海和夏完淳為了螳螂捕蟬的計劃奔走時，北京城中另外一個人也覺察出不對來，這個人就是佟養甲。
佟養甲出生於萬曆二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599年，到今年正好六十五歲。如果是一般人到了花甲之年早已經頤養天年，可是佟養甲心中卻為了當不上首輔一直耿耿於懷。
按照跟隨朱宏三起家的時間佟養甲應該是第二位，當年馬明遠最先跟隨朱宏三這沒問題，可是最晚入伙的馬濟遠為何要排在第二位？就是馮自用當年也是在衡陽才下定決心跟着朱宏三走到底，這麼算來在馬明遠罷相後接掌大權的應該是佟養甲。
可是馬明遠完了以後是馬濟遠，馬濟遠完了又是馬明遠，好不容易將馬明遠再次弄到，沒想到上來的卻是馮自用，這讓自認為有張良之才的佟養甲完全接受不了，所以佟養甲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上位。
進入十二月馬如風開始為上元節的事情佈局，雖然馬如風自我感覺做的很隱秘，但是那裏能瞞得了無孔不入的錦衣衛。西山總兵地位關鍵，在馬如風調整手下武將時錦衣衛就已經接到消息，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錢禮德馬上感覺出不對。
在十二月二十八日，還有兩天就要過年，這天夜裏齊國公府上張燈結綵，因為佟閣老的晚輩今晚上要來給長輩拜年。
佟府中人雖然都欣喜異常，但是在國公府深處的一棟小樓里，佟養甲和幾個晚輩卻沒有心思過年，一個個都在愁眉苦臉。
屋中除了正中坐的佟養甲，還有楚王朱淮、錢禮德、佟圖昌、佟圖賴等四人。佟圖賴自從投入佟養甲的帳下，馬上成為佟養甲集團的核心人物，畢竟佟養甲這面太需要有官場經驗的官僚了。
剛才錢禮德剛把這十幾天京中的種種變化說完，屋中人都不是官場新丁，馬上感覺出不對。
佟圖賴在這幾人中職位最低，所以先說道：「老叔，這麼看來秦王要奮力一搏了，咱們應該怎麼辦？」
佟養甲並沒有說話，佟圖昌在邊上說道：「現在是秦王要對付太子，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咱們坐山觀虎鬥不是很好嗎？」
楚王朱淮還是那一副大胖子的樣子，在聽佟圖昌說完后笑道：「大舅說的很對，老二和老大要拼個你死我活，那父皇回來豈不是本王就成了太子？哈哈哈，太好了！」
佟圖賴剛加入集團核心，聽朱淮這麼說趕緊在邊上捧臭腳：「王爺說的很對，等王爺登上大位老叔就是首輔，大哥就是組織部尚書！」
朱淮聽佟圖賴說的好聽，笑道：「佟大人也不能忘了自己，就當個兵部尚書吧！」朱淮可以叫佟圖昌為舅舅，但是佟圖賴可沒有這個待遇，佟圖賴聽到朱淮這麼說趕緊站起來謝恩。
佟養甲看到自己的後輩們醜態百出，哼了一聲罵道：「哼，你們想的太輕鬆，太子和秦王都不是易與之輩，你們難道還以為秦王在瀋陽沒有佈置嗎？」
朱淮的能力遠遠比不上他的兩個哥哥，聽佟養甲這麼說一呆，問道：「外公，難道老二膽子這麼大敢對父皇不利嗎？」
佟養甲沒說話，佟圖昌在邊上說道：「王爺，東北總督現在是趙國棟，按照秦王和他的關係趙國棟必定站在秦王一邊，臣估計趙國棟很可能將陛下挾持，然後利用陛下的名義發佈聖旨廢了太子，接下來秦王自然就可以上位了！」
朱淮的權利全部來自他老子，現在聽老子要倒霉，和他最不對付的老二要上位，朱淮不免着急問道：「外公，這可怎麼辦？老二上位肯定不能放過本王！外公你到說話啊！」
佟養甲這時開口說道：「秦王還是太年輕了，皇帝陛下征戰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在步兵衙門中豈能沒有後手？所以咱們只需坐着看戲就成了！老夫估計最後太子和秦王都要倒霉，這時就是楚王你上位的機會了！」
錢禮德負責錦衣衛，聽佟養甲這麼說問道：「那岳父的意思怎麼辦？」
「錦衣衛這邊你需要控制消息，絕對不能讓皇帝早一天知道北京的消息，但是還要保證皇帝的安全知道嗎？只有皇帝活着咱們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還有北京這裏的安全就要拜託楚王出馬了！」
朱淮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趕緊問道：「外公有什麼吩咐的請說！」
「咱們需要做的就是活到最後，但是為了避免秦王和太子動手時波及到咱們，所以就要請楚王去找建寧郡王幫忙！」
自從李成棟死後，建寧郡王的爵位就歸了李元胤，李元胤成了郡王也就不能帶兵打仗了，不過建寧郡王府還是有三百親兵的。這三百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這幫傢伙當年跟着李成棟多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對上步兵統領衙門的這種治安部隊，三百人絕對可以暴打一千人。
佟養甲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在太子和秦王的爭端中置身事外，只要皇帝回來必定可以收拾太子和秦王，楚王這邊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
北京城裏暗潮湧動，所有的勢力都開始分頭準備，就等著正月十五那一天的到來。
大年初一百官進宮朝拜，太子作為儲君代皇帝接見了百官，兄弟三人在見面時還在互相說着玩笑話，外人根本看不出這三人已經勢同水火。
在正月十三的下午，太子從東宮發出了一份公文，讓內閣和秦王在十四日的上午去東宮。事情嗎也沒什麼，只是再過兩天就要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節燈會，太子要詢問燈會的準備情況和燈會時京城的治安情況，畢竟現在皇帝不在家，如果出了什麼群死群傷的事情大家都不好看。
這份公文從字裏行間來看沒有什麼，往年上元燈會前皇帝也會找內閣詢問情況，只是今年皇帝不在家，換成了太子而已。
可是公文到了秦王這裏就不同了，秦王已經準備好要在十五當天發動兵變，現在太子要召自己入宮要幹什麼？
可是這時朱江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馬如風和姜鵬舉要協調武器，金道明去組織親兵，朱江身邊一個知心人都沒有。朱江想了一會兒發覺還有一個，那就是大舅馬紹光。
馬紹光正在家中休息，朱江也管不了其他了，讓親兵帶上自己帖子將馬紹光接過來。
馬紹光不知道秦王這麼着急找自己幹什麼，見到秦王后馬紹光問道：「秦王，不知這個時候找臣來幹什麼？」
朱江趕緊將太子的公文拿出來交給馬紹光觀看，馬紹光看了一眼只是很普通的公文，不免生氣道：「秦王，這不是普通的公文嗎？就為了這麼件事將臣這麼晚找來？」
朱江看到馬紹光不高興才想起十五的事情他不知道，朱江這時心中有些犯難，到底和不和他說出真相？
朱江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說出來，因為事後也要馬紹光知曉，不如現在說了得了。
朱江斯斯艾艾的將自己和馬如風準備在上元燈會發動兵變，將太子處死然後自己登基的事情說了出來。
馬紹光一聽好懸沒嚇死，這麼大事自己竟然不知道。
「秦王，千萬不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王爺你能成功，但是接下來怎麼辦？這可是謀逆，全國各地的軍隊絕對不會服從王爺你的，你這麼做只會給那些軍頭起兵的口實！王爺你要看着天下再接着大亂嗎？」
朱江聽馬紹光這麼說苦笑道：「大舅，現在說什麼都完了，三舅他們已經開始準備了，士兵和武器都已經運到東城，就等著到時間發動了！」
馬紹光聽說就瞞着自己，氣急敗壞的罵道：「馬如風這個傢伙長沒長腦子，皇帝在外他竟然想玩玄武門，到時候只需要皇帝一封聖旨，你們所有的準備都白費了！秦王，聽舅舅一句話，趁著現在沒有發動趕緊收手！」
「大舅，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外甥派往關外的信使已經出發十天了，估計這時已經到了趙國棟府中，就等正月十五瀋陽和京城一起發動。」
馬紹光聽朱江這麼說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馬紹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馬紹光現在知道自己完全被捲入這場兵變中，就算自己不知道，但是馬如風是自己弟弟，事情敗露后自己一樣逃不了。想到這馬紹光不禁心中咬牙：既然如此那就做一場，當年李世民在諸事不利的情況下都能獲得勝利，秦王這邊也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馬紹光心中急劇盤算得失，問道：「秦王，你們如何安排的？」
朱江聽馬紹光這麼說心中大喜，看來馬紹光是準備幫自己了，朱江趕緊將自己在瀋陽和京城中的佈置詳細的說了出來。
馬紹光聽完朱江他們的佈置後點了點頭，還差不多，最起碼知道保證皇帝的活命，如果皇帝死了那可就難辦了。
馬紹光想了想說道：「還有一點，那就是在城外交通要道安排人手，一定要防止京中的消息傳出去，時間拖得越久對咱們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