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道心本元
「化解了對身體的危機又如何，縱是仙元丹真能讓人成仙，但那個仙還是健全的嗎？」
兩人相視而對，少年眼神無比溫和，老者整個人顯得有些虛無，說話不再帶有任何情感：「拔苗助長，缺少了道的磨礪，當然只能算個殘仙。」
「你真有其人，還是我的幻想？」
「有區別嗎？」
葉昭冥破聲而笑：「是我迷糊了，你的存在與否對我而言，的確沒有多大關係。」
老者與四周的景象都開始虛化，他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來：「我觀你我緣份未盡，必還有再見之日，九鼎神丹訣就送你了。」
「『就送我』是什麼意思，不是早就給我了嗎，難道還能消失不成？消失？」他迅速朝腰間摸去，果然裝有神道泉的玉瓶不見了……
腦海中尋靈訣和困天靈印只剩下兩個名字，其使用之法皆已消失，宛如本就不存在。
熟悉的場景，一樣壯觀的雲山，不同的是刻紋平台沒有了白骨，刻紋圖案好像也有所不同了，眼前已出現了第三座青石階梯。後面的第二座青石階梯看不到底部的盡頭，那裡階梯就像在無限縮小。
葉昭冥摸了摸懷中的書簡，腦中思緒飛轉，修道之心更加堅定，義無返顧地走上第三階梯。
仙門之外，水幕內兩道蒼老的虛影定在空中，一人修有長長的鬍鬚，另一人則面部蒼勁光潔。
有須老者道：「商容，你說這小子能到第幾層？」
「我俗家之名還提它做什，很多年前就沒用了。」
「這叫返本歸元，不入輪迴就能歷練心境，多好啊！你也可以叫我的俗家名字葛洪，我絕不反對。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他沒有修為，最多不就到第三層嗎？」無須老者聲音悠長而滄桑。
「你說他第三層能過嗎，對於這種程度的孤獨，凡世中可沒有多少人能受得了。」
「那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是不是太過擔心他了？」
「這小子很合我眼，有些情不自禁了。」有須老者又道：「話說回來，這小子有些古怪，輪迴紋竟然對他無效。」
「從輪迴中來的人，輪迴紋又怎麼能起得了作用。」
有須老者有些不信：「你是說他已經經歷了輪迴？可他為何沒有半分修為？」
驀地他又想到一事：「這小子沒有達到神合境，竟然先有了識界，真是個怪胎！還有，他識界里的東西是什麼，連我都對之忌憚？」
「太古之初，天道化生，恆宇之下，一片修真之景，大道鼎盛之力一時無二。因而天道之力愈發分明，不再混沌不清，有無極聖者出世，化身於道，以武力強行悟得天道中的一力，是為天地道心的本元之力。」
有須老者呼吸變粗：「天心元！那小子識界中的是天心元？」
說著隔著虛空要看向葉昭冥的識界。
無須老者開口制止道：「你忘了之前的教訓了？」
有須老者停了下來，不解道：「他是怎麼獲得天心元的？」
「輪迴！不下三世的輪迴！」
有須老者神色變得慎重起來：「這小子感覺有點恐怖啊。」
「更恐怖的還在後面，你在這停留多少歲月了，怎麼一點察覺也沒有。」
有須老者白了一眼：「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是個變態，到底發現了什麼？」
「與你我無關。」
有須老者翻眼撇嘴，表示非常無奈，看向仙門內的另一邊：「小女娃也很不錯，都快從易天紋中醒過來了。很大部分原因是由於她的體質吧。」
「體質固然是人的一大助力，但最重要的還是悟性。體質讓人從弱到強，悟性讓人從無到有，量變與質變不可同日而語。」
「女娃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陰陽神體，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若他日神體大成，化太極，掌混沌，就問你怕不怕。」
「難！」無須老者的虛影變淡。
「怎麼走了？」
「還有重要的正事要辦。」伸了個懶腰，身影便徹底消失。
有須老者一臉鄙視：「你那點破事也能叫正事！！！」
無名天，茫茫大海彷彿血染連天，海水反射著暗紅之光，就不知道這是真的血水，還是天地間的自然奇景。
「我不想殺你，但又不得不殺，可是如此一來在這個境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空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手臂筆直，食指前指，指尖閃著星光，星光正前方一丈遠，圓形結界內禁錮著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其眼露凶光，面部猙獰，全身乾癟，渾身浴血。
「要殺...便殺，哪...那麼多...廢話。」老人艱難開口。
「縱然你成功了，可面對十萬修真高手的冤魂執念，將於心何安？」
「笑話！我豈會為螻蟻攪亂心神，再說都形神俱滅了哪來的冤魂。」老人咳嗽著哈哈大笑：「你應該感激我，我幫你試了一條你不敢走的路。」
「那條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走，也走不通，光靠力量的堆積是沒有用的。」白髮老者搖頭。
「誰說我要的是他們的力量，元神中的精神力量和對道的感悟才是我的目標，只可惜都是些庸才，較你我境界相差十萬八千里，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
「你做事太偏激了，我不能留你，否則不知哪天想出更荒謬的事來。」
「拖著殘軀在漫長的歲月中遊盪，看不到任何希望，生不如死，總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結界中的老人沒有半分懼意。
白髮老者稍稍失神，而後手指發力，結界中黑色火焰生起，老人乾枯的肉身與元神被同時煉化，最終結界內無塵無垢，把一切都燒得乾乾淨淨。
白髮老者一揮袖，海面的血水全部蒸發不見，這場面太過血腥，如果不除，必生極陰之氣，招引天地邪物，為禍世間。
做完一切，他一腳踏出，來到一處太古深山之中，以滌除沾染的殺伐之氣。
一過就是三百年，白髮老者更顯蒼老，整個人說不出的落寞與孤寂，連眼神都有些渾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