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棋差一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棋差一步

虞折霜顯然也被此時的情形嚇得不輕,她原以為自己費心的算計,至少能將虞折煙這個絆腳石徹徹底底的除掉。

她太了解顧玠了,即便他厭棄了一個女人,也絕不會容許那個女人愛上旁人。

顧玠的臉深沉的有些可怕,在外人看來,他丟盡了顏面,理所應當的應該生氣。

虞折霜看着那已經死去的男人,還有一雙雙譏笑的眼睛,她一剎那全都明白過來了。

若這一切不是顧玠安排的,他豈能會明知道自己這樣的狼狽,還帶着一群人圍觀在這裏。

她滿臉的駭然驟然退去,那雙眼睛很快后恢復了平淡,「冬琅,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男人,我要去見聖上,自然請他給我做主。」

聽到「聖上」二字,顧玠的唇畔微抿,牙齒也被咬的「咯咯」作響。

「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也配去見皇上,我這就清理門戶,改日皇上怪罪下來,我去自領。」顧玠是何等狡詐的人,豈能留給她翻身的機會。

那虞折霜忙滿臉乞求看向陸閣,只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

可陸閣知道事情鬧大了,這結局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了,如今他也只想着保全自己。

倘若真的鬧得皇上跟前去,虞折霜一定會將兩個人勾結的事情說出來,那時候封凰豈能放過他。

他心底里也自然不願意虞折霜活着走出這個屋子。

而一旦虞折霜死在了這裏,便沒有人會將那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出去,而且顧玠也很可能因為弒妻而被降罪。

既然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既然是你們承國公府的家事,我這個外人便不能插手管了。」

聽到這話,虞折霜最後的一線生機也這樣的斷送了,不由得凄厲的道:「你——」

顧玠也不想夜長夢多,只想着儘快將這個女人弄死,便對那府邸里的小廝道:「給我殺了她。」

小廝們便面面相覷,只有幾個躍躍欲試的要上來,手裏拿着不知從何處扯下的綢帶。

虞折霜後背手心陡的冒出了一層的冷汗,她的眼睛裏有寒芒閃過,「本夫人是皇上封的顧家嫡夫人,你們誰敢動手。」

眾人聽了這話,也只得後退了一步,再也沒有一個敢上來的了。

顧玠的臉籠罩在搖搖晃晃的燭火間,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帶着無盡的殺意,「那我便親自處置了你。」

說完他伸手便抓起了那線簍里置放着的剪刀,嘴上噙著笑,卻透著無盡的血腥。

虞折霜想逃跑,可未著寸縷的身子豈能從錦被裏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那鋒利的剪刀逼着她的喉嚨而來。

他離着她越來越近,她幾乎聽見了他冰冷的呼吸聲。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伴隨着尖細的聲音一起傳了過來。

「慢著——」話音剛落,卻見劉玄武匆匆忙忙的趕來,藏青色的太監袍裏帶着風,額頭上也滿是細汗。

他可是御前的人,如今他來了,顯然是皇上也知道了這件事了。

顧玠的手指「咯咯」作響,他知道自己動不了手了,籌謀已久的計劃竟然功虧一簣了。

劉玄武越過眾人走進了屋內,卻見躺在地上的屍體,還有在床榻上瑟瑟發抖的虞折霜。

待他精明的眼睛落在虞折霜身上的時候,下意識的嘀咕道:「怎麼是你?」

他的聲音很低,可顧玠卻聽得仔細,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劉玄武奉命是來救虞折煙的,封凰還以為今日鬧了這樣大的動靜,是為了虞折霜。

那陸閣也滿臉的擔憂,忙恭恭敬敬的走了上來,對劉玄武道:「劉公公怎麼來了。」

陸閣畢竟是在封凰面前最得意之人,自然是有一番手腕的,見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便不痛不癢的道:「這件事既然已經驚動了聖上,自然不能私下處理的,各位大人儘管跟着奴才進宮面聖。」

顧玠手上的剪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屋內的眾人不由得渾身一哆嗦。

顧玠的聲音帶着森然,甚至還有不甘,「皇上治理天下,卻還關心我承國公府的家事,可真是受寵若驚。」

顧玠和陸閣一起進宮的,還有虞折霜也一併去了。

此時天色已黑,空曠無人的街道上更顯得蕭索,只有這一行的人馬踩着地上的薄雪,踏破了皇城

的寧靜。

他們是從北門進宮的,守城的侍衛將還厚重的城門打開,放了一行人進去。

此時封凰已經等在了金鑾殿裏,他卻只宣了虞折霜和陸閣進殿,只留着顧玠一個人站在風雪中。

而進殿的兩個人卻各懷心思,卻因為有劉玄武在前面,也不敢悄悄的商量對策。

他們也不知糊塗的人,自然也知曉既然顧玠能派人去,說不定將他們的計謀早就知曉的一清二楚了。

虞折霜在進殿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扭頭瞧了一眼站在玉欄前面的顧玠。

兩個人踏進殿內,卻並未覺得有半分的暖意,只瞧著那炭盆里的火已經熄滅,殿內也冷的人渾身戰慄。

而此時封凰正坐在龍案前批閱著奏摺,俊美的臉上沒有半絲的表情,待兩個人跪下請安的時候,臉上更沒有一絲的波瀾。

他拿着沾染著硃砂的筆尖,在奏摺上寫着,他手上的動作極慢,像是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的。

殿內靜的出奇,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兩個人只低頭瞧着地上的金磚,清楚的將兩個人慘白的臉給映襯出來,此時他們發上殘留的雪漸漸的融化,冰冷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顧玠慢慢的抬起頭來,直視着跪在底下的兩個人,「朕以為你們都是聰明的人,

沒想到竟然蠢笨到一處去了,如此容易的便被人算計進去了,朕要你們何用。」

封凰的聲音里不辨喜怒,卻讓虞折霜和陸閣渾身顫抖,嚇得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見兩個人嚇得如此模樣,封凰隨即開口道:「朕曾經告訴過你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去算計折煙,看來你們忘的徹徹底底了。」

陸閣嚇的忙道:「微臣不過是受了虞折霜的蠱惑,是她信誓旦旦的說虞折煙和人私通,微臣奉命管理承國公府,哪裏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虞折霜卻並沒有求饒,只是抬起頭來直視着封凰,「民婦只求皇上能再給一次機會,民婦一定讓顧玠一敗塗地。」

封凰眼底的光芒一閃而過,「你們兩個人之中,朕看來只能留下一個了。」

聽到這話,陸閣跪着往前爬了幾步,腦袋都快撞到龍案上了,「微臣很快就抓到了顧玠的把柄,求您再給微臣一次機會。」

封凰冷笑,「這些時日你的所作所為朕早已有所耳聞,你在承國公府作威作福,只懂得驕奢淫逸,哪裏還想着朕給你的差事。」

聽到這樣的話,陸閣嚇得渾身一哆嗦,只不斷的喊著,「皇上饒命——」

封凰卻慢慢的從龍案上站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朝珠,然後對身邊的劉玄武道:「替朕擬旨,陸閣為官清廉,政績斐然,特加封為知府,前去嶺南任職,家眷也陪同前去。」

聽到這道旨意,陸閣跌坐在地上是老淚縱橫,這聖旨看似陞官,其實誰不知道嶺南是流放之地,

而且還帶着他的家眷,只怕皇帝是打定主意,讓他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便是如此,他還是抹了一把眼淚,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微臣遵旨。」

封凰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漠然道:「退下罷。」

待那陸閣走後,虞折霜慢慢的抬起頭來,毫不畏懼的直視着封凰的眼睛,「謝皇上,民婦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顧玠微微的眯起了眼,「今日朕會杖責你五十,以後你長些教訓,越是急功近利,越是一敗塗地。」

虞折霜手指微微的顫抖,「受教了。」

此時天際有一絲的魚肚白,才將這深深的皇宮大院給照亮,宮中的紅牆綠瓦皆在茫茫的大雪之下,下了半夜的雪,連此時也未曾停歇。

顧玠也不知道等了幾個時辰了,從昨夜鬧到現在,卻連半點的困意也沒有。

他站在雪地里,臉也被凍得慘白,衣襟也已經被融化的雪給浸濕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虞折霜被幾個太監拉扯出來,然後放在長凳上,拿着木杖便打了起來。

此時劉玄武已經出來,直直的走到了顧玠的面前,用尖細的嗓音道:「皇上有旨,顧夫人有辱婦德,但皇帝念及她與您情深意重,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一時糊塗,故賜杖五十,以後這件事不許任何人提及。」

顧玠的望着去窮無盡的雪簾,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情深意重,可真是情深意重。」

此時那太監們已經開始行刑了,木板砸在血肉上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顧玠冷冷的望去,卻見虞折霜趴在木凳上,瘦小的身體看起來如紙般薄,可她還是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的聲響。

很快那五十杖已經打完了,白茫茫的雪地上落着星星點點的血跡,看起來極為觸目驚心。

顧玠慢慢的走過去,周圍的太監已經走了,只有她一個人在那裏強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

他的聲音裏帶着嘲諷,「這就抵了折煙當初挨的那些,以後我勸你在承國公府收斂一些,說不定我日後要跟你清算利息了。」

雪仍舊在無休無止的下着,那落在雪地上的鮮血,也漸漸的淡了。

虞折霜的終於站起身來了,血順着她的褲管下來,浸濕了繡鞋。

「冬琅,將來你一定會後悔,昨晚沒有殺了我。」

***************

窗外的雪綿綿的下着,聽得見簌簌的雪聲。

虞折煙醒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了,她眼睛尚未睜開,便感覺一陣陣的暖意襲來,原來她竟然不在自己的小廂房裏。

她手傷觸及到的,是溫暖的錦被,連香氣也是個那樣的熟悉。

她這才想起來昨晚的事情,倏的睜開眼睛,卻見顧玠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便邊的椅子上,雙目緊閉,似乎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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